除了清靜,一個帶小院的單進磚木結構的房間,一張炕牀和一套桌椅、木盆和木屐等,洗澡廁所,啥都沒有。
而這裡房間寬敞,窗明几淨,外種桂花樹。
內有大木桶的澡間,檀香木的家居,掛着沙帳,大木牀都是硃紅漆,畫魚描水的圖案。
還有書房,書籍,筆墨紙硯等文房四寶齊全。
應該說,在時下大清國內,那算是應有盡有了。
兩江總督所在地,各方面條件,焉是其它城鎮所能比喻的?
出門在外,按現在人的習慣,最講究的就是浴室。
這裡的冷水是屋外小院子裡的井水,而熱水則有一個大型的燒水爐子,均由驛夫擔水調好後,在旁侍候着。
驛夫相當於後世招待所裡的服務員。
當然,這裡可都是年輕男生,沒有什麼異性按摩。
從杭州府城到江寧府,從水路官道上走,兩城之間的距離也就五百五六十里路程。
他們是初十二上午出發,一路開足馬力飛奔,機油和柴油都是船上備好的,而且小火輪船頭裝有大功率探照燈,夜裡照樣開。
小火輪有二名司機,遠航還備有一名機修工,輪船上帶有廚房衛生間小寢房等設施,配有一名廚子兼服務。
裡面座位都是西式小牛皮沙發,配以茶几,整個小火輪相當於後世的專機。
船上的人除了可以吃到可口的飯菜,還能喝茶和品咖啡。
不過,咖啡也就是陳天華一個人能喝。
一壺咖啡被他個人在路途上給消滅光,搞得他一路過來都很興奮,昨晚上沒怎麼睡着覺。
大清江南水道,沿途每六七十里均設有停靠碼頭,供往來船隻停靠歇腳,吃飯加大小便等。
有點像後世的高速公路上的高速服務區。
南方這種水上停靠碼頭,跟北方驛道上的驛站,性質是一樣的,除了民用,主要爲往來穿梭的驛郵和軍郵服務。
由於喝了一壺現磨咖啡,昨晚沒怎麼睡覺,現在靜下來身體就覺得很疲倦,陳天華準備好好沐浴洗洗,以便明天一早登門叩拜。
叩拜朝見大人物或長輩,必須是上午去,這才符合規矩。
反正,驛館離總督府也就三里路遠,走路過去十幾分鍾便到了。
也許是路途太累了,躺在大木桶裡熱水一泡,倦意一會就上來了。
洗着洗着,陳天華竟睡過去了不說,還夢上了。
不過,這次在他的夢境裡,比以往的狀況似乎要奇幻得多。
在茫茫的大草原上,除了綠瑩瑩的草地,開始什麼都沒有。
忽然,是一陣刺目的猩紅色逐漸映入,慢慢從綠草叢中渲染開來。
一直到整個猩紅色佔據了整個夢境,有點驚悚。
不過還好,在夢境裡沒有被人追殺。
……
當陳天華從夢中醒來時,已不知過有多久,他摸一摸大木桶裡,水居然還是有點溫度。
他扭頭看了看邊上,發現那個驛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跟班宋小牛。
他像個木頭樁似的,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木桶旁邊的。
“怎麼是你在這裡,剛纔那個驛夫去哪兒啦?”陳天華蹙了蹙眉,疑惑道。
“誰是驛夫?噢…您說的是待在房間裡那個男的,被俺給拎出去了。”宋小牛一愣,連忙如實回覆。
“拎出去了,爲甚?”陳天華驚呼。
“瞧他賊眉鼠眼的樣子,俺怕他對大少爺不利。”
“你說什麼?”
陳天華聽罷臉色變了變,氣打不出一處來。
分明是宋小牛這廝沒見過世面,見屋裡有個生人,他都認爲是可疑分子,居心叵測。
這也是他作爲侍衛的本能行爲,職業習慣,屬於條件反射。
尤其像他這種新兵蛋子,又初次出門,那絕對是草木皆兵,拿着雞毛當令箭。
但實際結果是,令人哭笑不得,丟人現眼。
見宋小寶像個傻瓜似的,忤在牆角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添加點熱水,或者過來擦個背什麼。
忽然,陳天華無名之火上來了,他咧嘴開罵道:“別忤在哪了,滾遠點,看了都心煩,一會我自個出去!”
宋小牛是第一次被陳天華訓斥,結果是被訓得莫名其妙,雲山霧罩。
他見大少爺不高興發火,只好怯怯離去,卻也不知自己剛纔又做錯了什麼。
好心當成驢肝肺。
原來,他們入住驛館之後,兩人的廂房位置並不在一起。
按擦使衙門給出的官碟上,明確陳天華是衙門執事官,當然是住入驛館上廂房。
而宋小牛屬於普通隨從人員,只能住在下廂房。
進入驛館,裡面安排有專門侍者,也就是驛夫,專爲住在上廂房客官提供優質服務。
宋小牛所在的下廂房,就是一排單人木房,每人一個小單人間,不像上廂房,每人一棟小宅院。
木房裡沒有洗澡大木桶,只有木盆,冷熱水自個到公共區域去打領。
他不清楚熱水在哪,又不願或不好意思開口問人,就自個從井裡打來井水匆匆洗了個臉,簡單擦洗了洗身子,就去往上廂房。
他是侍衛,左剛及其它侍衛都不在,他變成是唯一,恰又是第一次跟隨大少爺,深感責任重大,緊張得很。
臨別時,左剛還悄聲叮囑他要寸步不離大少爺。
當他走到石大人住的上廂房門口時,發現一個陌生男子在大人的房間裡,開着門往外探頭探腦。
這還得了?!。
“喂…你是誰?在俺大人房間幹甚?”他虎目睜圓的大喝一聲。
與此同時,他三腳兩步衝上前,一把揪住那傢伙的衣領,舉拳就準備捶打。
宋小牛跟左剛同村鄰居,算是發小,倆人都在村裡跟人學過武術,有點三腳貓功夫。
所以,他跟左剛一樣,都屬於有蠻力的人。
“哎哎…卻慢動手,誤會了客官,這位大人在浴房裡睡着了,小人有事要出去。”
那驛夫整個身軀,突然被宋小牛像拎小雞似的提了起來,嚇得連忙舉起雙手,張大着嘴申辯道。
原來,這驛夫侍候陳天華搓背,添加熱水,正殷勤服務着呢。
可搓着搓着,沒想到陳天華竟睡了過去。
這驛夫可不能只待一個房間,只伺候一個客人呀,他還管着另外幾間上廂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