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車前,王東不由得訓斥起來:“這是公路,不能隨便亂跑,剛剛就差點弄出人命來了!”
小孩們侷促的站在原地,緩緩低下腦袋,認錯般的點着頭。
“你們爲什麼要追打他?”王東指着摔倒在地的小男孩,看向那五六個小孩。
“他搶我們的零食,太可惡了!”其中一個比較高大的小孩,臉上憤憤不平。
“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次他不賠給我們,就別想跑了!”其他小孩也述說着。
王東瞭然的點着頭,蹲下身來扶起那個穿着破舊的小男孩,一邊幫他拍掉灰塵一邊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小聲回答:“我叫蒙小翔!”
“他們說你搶零食,是不是真的?”
“是!”
王東點頭:“搶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說說看你爲什麼要搶呢?”
蒙小翔吞了吞口水,語氣支支吾吾:“因……爲我,我實在太餓了!”
聽到這,王東不由得心頭一酸,輕輕撫着蒙小翔的小腦袋,並摟到自己懷裡:“別怕,叔叔給你買吃的!”
小時候,王東一直呆在孤兒院,那時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天天餓着肚子,冬天缺衣服,夏天缺風扇,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因此見到這個叫蒙小翔的小男孩,王東不由得生出一股同病相憐的感情來,心中感慨良多。
“他搶的東西值多少錢?”王東看向那五六個小孩。
“八塊錢!”個子較高的小孩回答。
“這是十塊錢,算作賠償,剩下的也不用找了,你們可以回去了!”王東揮了揮手,把他們打發走。
“叔叔,你人真好,謝謝你!”蒙小翔猶豫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道謝。
“以後不能搶人家東西了,知道嗎?”王東擦去他臉上的污垢,“如果搶習慣了,以後容易犯法的。”
“嗯,知道了!”蒙小翔認真的點着頭,稚嫩的臉蛋揚起一個微笑。
王東雙手搭在他的肩上,溫和詢問:“告訴叔叔,你家在哪裡,叔叔送你回去吧?”
蒙小翔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我沒有家,是晨光孤兒院的。”
“晨光孤兒院!?”
王東當場愣住,記憶的洪流奔涌而來……
他從小便生活在晨光孤兒院,院長林萍是個慈祥善良的老人,那裡雖然物質條件很差,但所有的孤兒們都十分樂觀,大家每天開開心心的一起疊被,一起吃飯,一起遊玩。
直到六歲那年,才被獵鷹社的周元鋒以收養名義帶走,從此成爲一名殺手……
而今,居然碰到了跟自己同屬一個孤兒院的小男孩,怎能不令人感慨萬千?
“王東,處理好沒有?”趙丹丹下車,邁着一雙大長腿走過來詢問道。
“你……哭了?”毛雨欣也一步步靠近,不由得驚訝道。
“沒有,是你們眼花了!”王東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隨即掏出一百塊錢遞了過去,“給你們打車回去,我要送這個小男孩去孤兒院。”
趙丹丹兩人一聽,才明白這小男孩原來這麼可憐,紛紛點頭。
等兩個女生打車離開,王東打開車門,把蒙小翔放進了副駕駛位,自己轉半圈回到駕駛位,啓動車子朝着晨光孤兒院駛去。
“叔叔,我還沒告訴你地點呢,你怎麼知道路線的?”蒙小翔發現王東熟練的左拐右拐,好奇問道。
“因爲叔叔小時候也跟你一樣,在晨光孤兒院長大的!”王東不由一笑。
“噢!那這麼說,你也認識林院長嘍?”蒙小翔恍然大悟。
“當然了,好多年沒見面,不知她的身體好不好!”說到這,王東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年的林院長已經年過半百,現在十二年過去,應該將近七旬了。
帶着滿滿的追憶,王東帶着蒙小翔來到孤兒院門前。
王東擡頭看了看大門上的“晨光孤兒院”幾個掉色的大字,以及鏽跡斑斑的鐵門,還有裡面狹窄的院子、破舊的樓房——它們都在無聲的述說着一段段難以忘懷的過去。
把車停好,王東和蒙小翔一起下車,推開生鏽的鐵門,跨進了孤兒院。
“奶奶,我要吃蘋果!”
“奶奶,我也要!”
此時,一羣男孩女孩聚集在院子裡,把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圍的水泄不通,扯着稚嫩的喉嚨,大聲的嚷着叫着。
老人頭髮已近全白,深深的皺紋在臉上無情的蔓延着,一雙跟樹皮一樣粗糙的雙手,正端着一盤水果,放在院子裡的桌子上,笑得相當慈祥:“孩子們不要急,一個個排隊領蘋果,要養成遵守秩序的好習慣。”
聽到這話,孩子們紛紛按照順序排起了長隊,耐着性子一個一個接過老人手裡的蘋果。
看到這一場景,王東感慨萬千,自己小時候也跟這幫孩子一樣,跟同伴們每天吵吵嚷嚷,互相爭搶,但林院長卻從不生氣,總是溫和的教育着每一個孩子,讓大家養成好習慣。
“林院長……”王東抿着嘴脣,因爲他發現林院長一下子變老了許多,皺紋多了,背也駝了,連走路都不穩了。
等孩子們都分到了蘋果,林院長看見他們吃得很歡,不由得和藹的笑了笑,端起那個空盤子就往不遠處的廚房走去。
自從年輕時建立這個孤兒院,林萍已經當了幾十年的院長了。一批批孩子在這度過了艱苦但歡樂的童年時光,看着他們一天天的長大成人,而後走出社會,她心裡有着說不出的滋味,一方面由於感情深厚不捨得他們離開,一方面又盼着他們早日成爲國家建設的棟樑之材。
“人老了,就容易多愁善感。”林萍一邊邁着不爭氣的雙腿,一邊自我調侃。
“林院長!”
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林萍停下腳步,緩緩轉身。
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朝自己靠近,林萍不由得扶了扶老花鏡:“你是?”
王東站在林院長跟前,笑着說道:“您還記得我不?我曾經在這生活過的,叫王東!”
“王東?”林萍一邊重複着,一邊打量着前來的年輕人。幾十年來,她不知收養過多少個孤兒了,加上年紀大了,因此想不起來。
王東眼珠子一轉,從身上掏出一個十字玉墜,放在林院長的手裡:“您看看這個,這是我被收養時,就一直戴在身上的東西。”
林萍用手撫摸着這件信物,臉色逐漸明朗起來,眼睛突然變亮了許多:“你真的是王東?”
王東笑着點頭:“是啊,我在路上看到了蒙小翔,把他帶回來了,順便過來看看您老!”
“真的是你,這麼多年不見,你已經變高變帥,我都認不出了。”林萍激動的聲音都顫抖了,眼睛也是模糊一片。
“林院長!”王東鼻子一酸,張開雙手跟對方緊緊抱在一起。時光荏苒,院子沒變,樓房沒變,但院長卻愈發顯老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林萍老淚縱橫,不斷重複着同一句話。看到自己親自養大的孩子,感情一下子噴發而出,令人動容。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孩子們一個個都跑過來,小聲的議論紛紛。
“這是誰呀?”
“林院長怎麼哭了?”
“他們也許是傷心了吧!”
王東抹了抹紅紅的眼圈,拎起地上的一大袋番石榴,朝孩子們笑着說道:“今天叔叔過來看望院長,順便給你們帶來了禮物!”
林院長也笑了:“還不快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孩子們見到禮物,一個個都是滿眼期待。
“走,大家一起去洗水果!”王東大手一揮,率先朝着廚房走去。
“噢,太好了!”孩子們一個個都跟着。
林萍站在一旁,欣慰的看着,臉上涌起和藹慈祥的笑容。
等把水果都分給每個孩子後,王東和林院長坐在客廳裡。
“林院長,今天我發現蒙小翔由於搶了別人的零食,而被同齡人追打,差點就出了事故。”王東說着今天遇到的事,“孤兒院是不是沒有給他吃夠?”
“哎——”林院長聽到這,不由得長嘆一聲,“你也知道,孤兒院的經費幾乎都靠社會的善良人士捐贈,所以能提供給孩子們的正常吃住就不錯了,但蒙小翔特別能吃,平時嫌吃的不夠,就想跑到外面去找吃的。”
“之前他跟我說過,有個賣包子的阿姨每天免費送他一個包子,所以我就放他出去一會兒,沒想到居然是去搶的。”
說到這,林院長忍不住自責起來,自己平時總是教導孩子們要好好做人不偷不搶,可卻出了這種事情。
如果不是王東說出實情,她還矇在鼓裡呢!
“小孩子不懂事,您也別怪他了!”王東說着從身上拿出兩萬塊錢放在桌上,“林院長,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用來改善一下孩子們的生活條件。”
來晨光孤兒院的路上,王東特地到附近的工商銀行取出兩萬塊錢,整齊的疊放着,看上去特有感覺。
林院長立馬伸手推了過去:“這怎麼行,你還年輕着呢,需要用錢的地方可多了去了,這錢我不能收!”
王東又推了過去:“林院長,正因爲我年輕,所以還有大把的時間去賺很多錢,而且我也曾是這裡的一分子,您就不要推辭了!”
看着王東那真誠的目光,林院長只好勉爲其難的收下。整整兩萬,如果省吃儉用的話,夠給孩子們花一段時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