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地勞作,好似等待也是漫無邊際的,綺珍已有一個月未見到雷均了。世界上也許最美的事情是:能遇到那個人,併爲之怦然心動,是多少純淨而又美好,如同午後透過玻璃窗照在綠色植物上的橙色陽光一般讓人喜悅,可是……
又是一天的黃昏,夕陽的餘暉從遠遠的西方照射着透明的玻璃窗,將堅硬的青瓦紅牆,以及她剛剛擦乾淨的臺階,都抹上一層好看又耀眼的微黃色彩。大廳拐彎處的談話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男和女的的談話聲語調不高不低,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那是綺珍再熟悉不過的嗓音。那聲音曾在她耳畔低喃過無數溫柔、霸道柔情甜美的情話;那聲音也曾經無情殘忍的羞辱過她。
綺珍有一絲緊張和坐立不安,她急切的擡起頭來望着聲音傳來處,她的眼神充滿了期盼。一行人從拐彎處出現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正是她一個多月來未見又思念不已的雷均。和他交談的是他的母親雷夫人,旁邊還有吳媽和一些服侍的丫鬟們。
夕陽的餘暉,照得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剛毅如同雕塑。雷均的眼神裡閃着讓人看不透的光芒,薄脣緊緊地閉着,着一身不凡又素淨的衣服。將他的身形,勾勒得更挺拔。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着一股王者的風範,好似當他命令時,每個人都臣服遵命。
雷均朝她走來時,綺珍的世界彷彿靜止不動了。
兩人的視線緊緊相交相纏。
綺珍快要忘了怎麼呼吸,她緊緊地注視着雷均逐步的接近。
她停住腳步,微微仰頭直視他。
綺珍的思念與連日來一直想要營救父母的焦慮,在這一刻終於釋放出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忘了該如何說,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雷均的臉上雖帶着微笑,卻是一種不善親近的笑容。也許察覺到綺珍的注視,雷均黑亮的眼眸,輕描淡寫地一瞥,掃過她有些舊的衣衫、髒污的雙手,以及有些虛弱的身體,卻仍舊十分美麗的臉龐。
“你這笨女人,還不快把地擦乾淨!”一旁的吳媽厲聲開口責罵道。
嚴厲又粗暴的語氣,驚嚇了動也不動的綺珍,她的水眸裡滿是無助。她忙低下頭,彎下腰去擦地面的污水。
雷均冷酷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神---高高在上的、冷冷的、好似如夜一般的雙眸中閃現出殘忍無情的光芒,她知道,又一場折磨,馬上就要來臨,那日的溫柔只是虛擬的,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在他冷漠的視線下,綺珍心口一疼,忍不住低下頭來。
“你耳朵失聰了嗎?蠢貨,一直在發呆做什麼?趕快擦地啊!”吳媽的責罵聲再度高分貝響起,語氣裡卻多了分不耐煩。
威嚇的語氣,嚇得綺珍雙肩輕顫,她急忙握着裙角,跪在堅硬又冰冷的地上,長久的跪着磨痛了她的膝頭,擦地的十指冰涼,凍得幾乎沒有感覺。
雷均摻扶着他的母親,嘴裡說着讓母親注意不要摔倒之類關心的話語。一羣丫鬟們簇擁着他們倆一同前步。
高大挺拔的背影,在綺珍的視線下,越來越模糊,直到雷均轉身,消失在紅牆的盡頭,再也看不見。
夕陽緩緩地沉了下去,四周漸漸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