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師也沒有關係,可以將東西方的設計師都招上一些,在上崗前接受培訓,培訓的內容就是華夏的國學。當然,淡墨的設計點只是一個賣點也是靈魂,總重要的就是穿出去要好看才行。最重要的就是,目前世界上的服飾還沒有類似的品牌,這既可以佔領空白市場,也會對現在的服飾市場產生一種別出心裁的感覺。
至於最後的問題,徐綺雯在郵件裡說,她從未想過讓外國人接受服裝的設計元素。要人們認同一個品牌的設計理念其實沒有那麼複雜,不用跟她們說什麼傳統,說什麼文化,只要淡墨的衣服穿在身上可以呈現一個不一樣的自己就足夠了。
這一次,安雲兮很快的回覆了郵件,郵件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行字‘收拾行李,準備出發去米蘭。’
而此時正坐在電腦面前焦急等待的徐綺雯雙手合十,祈禱着神靈,她發現等待雲少的一封郵件比自己畢業考試還緊張。
當她發出郵件後的半個小時,她終於看到了回覆的郵件,這半個小時比起一個世紀還要漫長。徐綺雯有些顫抖的點開郵件,當她看到那句話時,激動得從椅子上跳起來,無視其他同事的一樣眼神,拼命的大叫着、大笑着,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突然癲狂的狀態嚇壞了公司裡的其他同事,這些同事大部分都是外國人,從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帶有美國特色的英雄主義,他們沒有就這樣看着徐綺雯的失態而不加理會,而是有人給醫院打電話,有人衝到CEO的辦公室去找林浩。
接到通知的林浩快步跟着報信的下屬跑過來,一過來就看到那個隔着玻璃門窗裡面的辦公室,紙片飛舞,而肇事者着光着腳在辦公室裡又哭又笑,又跑又跳。
“Boss,MissXu怎麼了?”一個外國同事湊到林浩面前問道。
林浩也是一頭霧水,但是當務之急還是先安撫員工:“各位,Miss沒有什麼事,只是遇到了一些讓她感到意外的事罷了。請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繼續工作,別因爲這個小插曲而錯失了一筆金錢。”
“哦!Shit,我正在入倉。”
伴隨着大家驚醒的叫聲,諾大的公共辦公室裡又出現了計算機鍵盤‘噼裡啪啦’的聲音,還有不斷地電話聲和交談聲。
“華爾街的工作日總是忙忙碌碌的,真好!”林浩望着一片繁忙的辦公室,得瑟的嘀咕了一句。
然後,林浩才走到那扇掛着‘AdminDirector’行政總監的牌子門前,輕輕敲了一下那扇玻璃門。
林浩敲了幾聲之後,他才透過玻璃門看到徐綺雯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零亂的衣衫,穿上鞋後纔打開門。
“你這是在打仗麼?麻煩你下次先拉上簾子,你知道外面的人差點報警。”林浩進來後反手關門,望着一地凌亂,嘆道。
徐綺雯現在心情好,也知道是自己失態了,所以也不爭辯。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後興高采烈的對林浩說:“雲少給我發郵件了!”
林浩點點頭,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雲少也會經常給我發郵件詢問工作的情況,或者是要錢。”
徐綺雯搖頭激動的道:“不是!我馬上要離開了。”
林浩眉頭一皺,鬆開雙手問道:“什麼意思?雲少要開除你?不會啊,你的表現很好一直都是我給你考覈,我可沒告你黑狀。”
徐綺雯白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氣看着他的雙眼認真的道:“我馬上要實現夢想了,雲少給了我機會。”
林浩和徐綺雯可以算得上是中天國際的創始人,兩人共事那麼久,自然會有聊到私事的時候,比如徐綺雯就知道目前林浩的那位‘交際花’前女友正在倒追林浩希望能與他再續前緣,只是林浩不予理會罷了。
而林浩自然也知道徐綺雯一直藏在心底的夢想是什麼,那就是創造一個世界知名的服飾品牌。
現在,徐綺雯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那麼就是說雲少知道她這個夢想,並且願意爲她實現?終於反應過來的林浩也陪着徐綺雯激動起來:“真的嗎?恭喜你,你的心願終於要達成了。”
“謝謝!雖然這一切做起來很難,但既然雲少相信我,無論如何困難我都會堅持下去,不會讓雲少失望。”徐綺雯十指交叉的撐着自己的下巴,眼睛裡滿是歡喜的神色。
林浩笑道:“是啊!雲少都給了我們證明自己的機會,只是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親自見面向他道謝。”
徐綺雯給了他肩膀一拳,安慰道:“別這樣,我們把雲少交代的事做好就是用實際行動在謝他了。我有預感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夠與雲少見面的。”
“借你吉言了。這樣吧,晚上我們一起下班我請你吃大餐,算是給你慶祝,等你離開的時候我再給你正式踐行,預祝你成功。”林浩爽快的道。
“好啊!晚上我就不客氣了。”徐綺雯笑得雙眼眯成一條線。
……
遠隔重洋,在燈下埋頭苦讀的安雲兮可不知道自己美國屬下的興奮之情,只是想到,今天終於把一些要緊的事情處理完畢,接下來總算可以騰出時間好好陪陪師父了。
今年的春節來得較早,所以期末考試也比以往要早上一些,完成期末考試之後,安雲兮照例上山陪了師父住幾天,直到過年前纔回到家裡,與父母忙着爲過年準備着。
今年,安家四兄妹說好了一起來安雲兮家過年,所以林翠從一個月前就開始籌辦年貨,準備着準備那,還定了幾牀新褥子,這些大大小小的開支可不少,雖然林翠可以動用積蓄,但安雲兮卻趁機要求母親用那些她拿回來的錢來籌辦過年。
安雲兮這樣做是希望父母可以不再把這筆錢看着是留給她將來用的重要錢,希望他們能把這些錢花在自己身上。她現在一點也不缺錢,光是她零用的私人賬戶就已經有好幾千萬美金了,要不是怕嚇着父母她還會給家裡一筆錢。
清江縣是小縣城,能夠買的東西不多,所以安仕傑便開着單位的車帶着妻子、女兒到K市和D市採買。這讓安雲兮想起一件事,那是上一世自己高中的時候,一輩子辛勞,認真工作的父親在一次年終考覈的時候被人用匿名信告到領導那裡,說他公車私用。
那個時候,安仕傑本來就是有單位配車的,經常會開着車子外出辦事,後來覺得每天把車開會單位,再走路回家,第二天一早又走到單位去開車辦事很不方便,所以乾脆把車停在自家樓下,結果就給人給告了,這讓安仕傑鬱悶了很久。
也就因爲這件事,林翠在看到丈夫受冤屈的情況下,咬着牙四處借錢再加上自家的積蓄給安仕傑買了一輛不到10萬元的小轎車,讓安仕傑開着自家的車上下班,省得聽別人的閒言閒語。
這次買車外借的錢直到安雲兮畢業後才還清,甚至就因爲當時家裡經濟條件緊張,導致安雲兮沒有和同學一起去參加畢業實習,而是獨自留在學校裡準備着畢業論文和畢業設計。
這些事情或許在家庭條件更困難的家庭裡不算什麼,但是卻是安雲兮記憶深刻的回憶。她想到此,對開車的父親脫口而出:“爸,用那些錢買輛車吧,這樣以後去哪也方便,咱們一家人還能一起出去玩。”
安仕傑一愣,看向安雲兮,見她一臉認真不像是開玩笑,就奇怪的說:“雲兮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說,現在咱們不是有車坐的嗎。”
後座的林翠也開口道:“是啊,平時咱們就在縣城裡,縣城也不大,買個車子多浪費。”
安雲兮扭頭對母親勸道:“媽媽,這不是浪不浪費的問題,爸爸喜歡車子,咱們家現在既然有那個能力爲什麼不能給爸爸買一輛車?再說,我知道媽媽也不是喜歡佔便宜的人,你也不希望別人在背後說爸爸公車私用吧。”
林翠被女兒的一席話說得沉默了,她一輩子跟錢打交道,最怕的就是有人說她手腳不乾淨,所以凡是她經手的賬目和錢財都是清清楚楚,哪怕是少了一分她也會用自己的錢補上。女兒的話前面還沒什麼,雖然她也知道丈夫喜歡車。
但也知道他是個節儉之人,買車這樣的大事他心裡也是捨不得的,況且這些錢本就是夫妻兩人打算給安雲兮存着的。可是,女兒的後半段話讓她猶豫了,她不希望有人在自己家人身後亂嚼舌頭,更不希望一心爲工作的丈夫被人這樣編排。
“雲兮,你告訴爸爸,是不是在學校裡聽到什麼了。”安仕傑在安雲兮話後沉默了一會,才柔聲問道。
“何必要等到聽到才做出反應?”安雲兮說道。
“可是這錢是要留給你的,而且突然之間拿出這筆錢買車,你也知道你爸的工作性質,你不怕別人說你爸貪污受賄嗎?”林翠有些猶豫。
安雲兮有些氣餒的道:“爸媽,既然我有本事賺到這些錢,就有本事賺更多,你們不用爲我想那麼多好不好。至於另外的,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歪,誰家沒幾個富親戚,誰能管得着咱家從哪弄的錢買車?只要爸爸問心無愧,讓他們查無可查就行了。”
林翠似乎被女兒勸服了,她沉默了一會後一咬牙對安仕傑道:“老安,咱們就聽女兒的話,趁着過大年商家都在促銷,給你買輛車吧。”
安仕傑開着車,抽空扭頭看着一臉期待的娘倆,嘆了口氣點頭道:“我知道你們娘倆是爲我好,成!就聽你們的。初四咱們一家人到G市去看車,買個便宜點的。”
看到父母親終於答應買車,安雲兮舒了口氣,心中腹誹,這真是比打一架還累。但是對於父親說買個便宜的車這件事……到了G市的車城,看到那些眼花繚亂的車子,父親這話還算數嗎?安雲兮嘴角彎了起來。
安雲兮打算等初四陪父親買車之後,再上山看師父,這次離開她感覺到師父的精神更差了,看着她的眼神也充滿了不捨。
這種反常讓安雲兮心中隱隱不安,要不是師父執意不肯下山過年,又不讓安雲兮在山上陪她,她真想把師父接到家中。
陪着父母興高采烈買着年貨的安雲兮這一刻不知道,當她再次上山的時候,是怎樣一幅情景等着她……
……
年三十晚上,安家一共13口人齊聚在安雲兮家,一大家子人老老小小圍坐一圈,樂呵呵的吃了頓豐盛的年夜飯。
飯後,安雲兮被母親指派去洗水果,這在外當慣老大的‘雲少’哪裡肯去做這事,於是用10元錢在小表妹李茜茜面前晃悠晃悠,就把這單純的小表妹給忽悠去洗水果了。
怕小表妹搞不定,安雲兮有指派了大表妹王素雅去幫忙,這三姐妹的逗樂大人們也並沒有干預。
倒是堂哥安玉衛在安雲兮房中無意看到了目前市面上最新配置的電腦時有些詫異,他幾乎很少來這個堂妹家,卻不想自己的堂妹居然用上了比自己那臺電腦還要高配的電腦。一時之間,這個一直以來都很有優越感的安家少爺突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襲上心頭。
二叔家有電腦,這對於不喜歡和家人坐着看春節聯歡晚會的安玉衛來說,可算是好事一件,自己不用無聊的盼着時間過去了,可以去用堂妹的電腦。
可是,與堂妹一年說不上十句話的他,實在無法開口,又不想問都不問一句的去堂妹的房間用她的電腦。
安雲兮的房間收拾過,平時看的那些書也被她藏了起來,倒不是不想讓人看見,只是懶得解釋太多,很多書連自己父母都不知道,又何必展示在其他人面前呢。
而電腦安雲兮也做了處理,把自己的機要文件和重要的東西都存在了隱形文件夾裡,爲的就是方便這個‘不喜羣居’的堂哥能夠用電腦上網玩兒,消磨時光。以免大家正在興起的時候,他又提出回家的要求。
可是,安雲兮不是一個習慣主動示好的人,安玉衛不開口,她也不會主動說‘我房裡有電腦,你去玩兒吧。’於是,兩個人就這樣無意識的僵持着,誰也不主動開口。
春節聯歡晚會開始的時候,安家的重頭戲也開始了。那就是又到了一年一度憑成績拿壓歲錢的時刻,這可是安雲兮的奶奶立下的規矩,幾家人之間不用互相給孩子壓歲錢,孩子就憑着一年來的成績單和獎狀來給她這位最高長輩要就可以了。
不管什麼科目,上80分得10元,85分15元,90分以上20元,有獎狀的話,一張獎狀30元。
上一世,每次得到壓歲錢最多的就是安玉衛和王素雅,而這一次——
安雲兮嘴角微抽的在父母期待的眼神中拿出自己的成績單,還有每個學期結束李校長都塞給她的學習尖子獎狀遞給坐在上位的奶奶。
她突然感覺自己臉上燒得慌,想想她這活了兩世的人,實際年齡加起來都快五十歲的人居然和幾個小屁孩一起排着隊等着領壓歲錢,這感覺,這場景要是被那些分散各地的屬下知道了,那會是什麼效果,估計自己的威嚴掃地不止,還會徹底淪爲笑柄吧。
“雲兮的成績不錯啊!這些年奶奶不在身邊照顧你,你倒是沒讓奶奶失望。”安雲兮排在第二,自然是第二個去算壓歲錢。安奶奶拿着那些成績單,看到上面的分數,眼中即是詫異也是驚喜。
“媽,雲兮這次能拿多少?”大伯母張玉插話。她其實也就是隨口問問,安家這一大家子人誰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成績是最好的,每年拿壓歲錢也是最多的。在她心裡,就算安雲兮的成績再好也高不過自家兒子。
可是,她卻忘記了,安雲兮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參加過要壓歲錢的事了,她重生的頭兩年待在山上學藝,根本就是與世隔絕的狀態,後來這兩三次,有一次也是在外婆家裡過的年,還有一次也是自家三口人過的,等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她早就揹着藥箱子跟着師父去遊醫去了,這一次還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拿着成績單和獎狀問奶奶要壓歲錢。
安奶奶笑呵呵的抖了抖手中的成績單:“雲兮的好算,就把考試次數乘以20元就可以了,最後再加上兩張獎狀的60元。”
安雲兮這一年可沒少參加考試,這大大小小的考試次數一加起來足有近50次,這還不算平時的測驗。
算下來這壓歲錢可是1000元錢,比堂哥安玉衛的920元還多了80元。這個結果可是跌破眼鏡了,除了安仕傑和林翠夫妻知道自家女兒的學習成績優秀以外,其他的安家人可都不那麼清楚,畢竟都有各自的家事,安雲兮父母又不主動炫耀,誰會清清楚楚的瞭解到對方家的事?
而且,讓安雲兮鬧得沸沸揚揚的證明大會當初也只是請大姑安想蓉幫忙找了個律師,安雲兮那次的證明大會安家人可沒參加,甚至知道這件事與安雲兮有關的人都不多。所以更加不知道安雲兮的成績居然就這樣不吭不響的超到了安玉衛的前面。
“呵呵~,雲兮這段時間學習進步挺大的哈。”看着安雲兮手中拿着的十張百元大鈔,張玉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倒不是在乎那些錢,只是覺得自己的兒子被比下去了,心中有些不適應而已。
家長們都拿着安雲兮逗樂,安雲兮賠笑了兩聲後,趁着大家把注意力轉移到正在算成績的王素雅身上時,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坐在電腦椅上,望着桌上那疊紅色鈔票,這可是剛發行不久的新版鈔票。安雲兮有些哭笑不得的在心裡道:這都什麼事啊!
叩叩——
安雲兮正對着那疊鈔票無語的時候,自己的房門突然被敲響。她定了定神,用異能望去,外面的人讓她有些意外,居然是堂哥安玉衛。
不知道這個與自己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堂哥找自己有什麼事,安雲兮收拾了一下心情就打開了門。
“可以聊聊嗎?”房門一被打開,安玉衛就先開口了。
安雲兮有些狐疑的點點頭,側開身子讓安玉衛進去。“堂哥找我有什麼事?”
房間裡只有一張椅子,安玉衛自然是不方便坐在妹妹的牀上的,所以他直接坐在書桌前的電腦椅上,而安雲兮便坐在了自己的牀上。
“初中的課程還能保持那麼穩定的成績,很不容易。”安玉衛看了一眼被安雲兮扔在桌上的百元大鈔,自顧的道。
安雲兮眉頭輕蹙,笑道:“堂哥是覺得我的成績是作弊來的,還是奇怪爲什麼我這個妹妹的學習成績會一下變得那麼好?”
“自然是後者。”安玉衛看向安雲兮,眼睛直視着她。
這麼老成的做派讓安雲兮嘴角隱隱抽動,這個堂哥可不像是她一樣重生而來的,這是實打實的15歲,卻從小就一副老成的模樣,真是不討人喜歡。“其實並不奇怪,堂哥對我的成績和學習一向不關注,自然不知道我現在的成績究竟怎樣。”
安玉衛抿了抿脣,又扭頭看向桌子上的電腦:“這是最新配置的計算機吧,沒想到你這裡都有了。”
“堂哥眼神不錯,沒開機光看外觀就能知道這計算機的配置。”安雲兮調笑道。
安玉衛也不介意,只是指着顯示屏解釋:“這是飛利浦最新款的顯示器,沒有理由一個顯示器是最新款而最重要的機箱內部是幾年前的東西吧。”
安雲兮撇撇嘴,不再答話。心中對這個堂哥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還是挺欣賞的,或許,這就是上一世他能夠成功的其中一個重要素質吧。
“堂哥找我談話就是爲了審問我?”安雲兮玩味的笑道。
沒有回答,只有探究的眼神,半響,安玉衛才緩緩的道:“只是覺得你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所以一時好奇。”
聳聳肩,安雲兮無辜的看着他:“人長大了,自然會與小時候不同,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倒是覺得堂哥過於老成了,不像是一般的少年那樣呢。”
安玉衛笑道:“難道我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就只能在外面蹦蹦跳跳,打球打架,早戀麼?每個人性格不同,喜好自然也不會一樣,你覺得我老成只不過是拿我與其他大衆相比而已。”
安雲兮微笑的看着他:“同樣的話,我亦送給堂哥。”
安玉衛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原來這丫頭是用他自己的話來將他的軍。這樣一來,自己反而不好開口問話了。
房間裡陷入一片沉默,兩兄妹從小溝通就不多,現在坐下來談話,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玉衛這次主動來談話是真的對這個妹妹這些年的改變而感到好奇,很想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可是現在卻一時陷入僵局。
憋了半天,安玉衛絞盡腦汁才找出一個話題:“你不是在學中醫麼,你幫我看看我的身體有沒有什麼問題。”
擡起垂下的眼眸看了堂哥一眼,安雲兮搖頭笑道:“堂哥正值少年時期,能有什麼病,健康得很。”
本來安玉衛這一問就是爲了打破沉默,所以對於安雲兮的拒絕他也不在意,只是問道:“你小小年紀就開始學醫,以後是想當醫生嗎?”
“學醫並不一定要當醫生。”安雲兮答道。
不當醫生?安玉衛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安雲兮,試探的問:“可是你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學醫術,如果不當醫生不是白白浪費了嗎?”
安雲兮望向窗外,看着偶爾升空的煙火和爆竹聲,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輕輕的笑容:“如果連自己喜歡的事都要先去衡量一下是否值得,是否划得來,那豈不是活得太累了嗎。”
這不是問句,而是對自己內心想法的一個詮釋。安雲兮的話讓安玉衛的心中有一陣恍惚,似乎和他的價值觀不太一樣。
從他懂事,瞭解市場經濟開始,他就在爲將來的事業打着基礎,凡是對將來事業有益的知識他都會花時間去學習,不管自己內心喜不喜歡。因爲他知道這叫投資,只有現在投資了,將來在事業上才能獲得豐厚的回報。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很明確的目標,很清晰的頭腦,很理性的思緒,學習每一樣東西都要確定它所產生的價值,如果對未來的事業沒有價值,那麼即便是自己再喜歡也不會多花時間。
可是,現在自己堂妹的一句話卻讓他有些迷惑,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否是正確的?
安玉衛再聰明、再懂事也只是一個15歲的少年,這個時期的孩子本身在思維上就不是很成熟,沒有明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所以會經常出現這種因爲一句話或是一件事懷疑自己的現象。
回過神來的安雲兮發現堂哥的異樣,看到他有些呆滯的目光,便隨手拿起桌上不知道誰放進來的幾粒水果糖中的其中一粒,扔到他身上,把他驚醒。“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堂哥想那麼多幹什麼,只要你清楚夢想是什麼,爲之奮鬥不就行了。”
安玉衛看着自己的妹妹,好像這麼多年來,自己是第一次看清楚她,又好似看不清楚,但是他卻是感激的,感激這個妹妹能夠在他迷惑的時候點醒他,讓他能夠拋開雜念,爲自己的夢想奮鬥。
“你們兩個在裡面幹什麼,趕緊出來,都快12點了,出來準備放炮開財門。”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兩兄妹聞聲望去,就看到安仕傑的身影一晃而過,手裡還拿着一卷紅彤彤的鞭炮。
兩人相視而笑,安雲兮笑道:“我爸覺得堂哥是個男孩子,一定喜歡放鞭炮,這次可是買了很多各式花炮,一會可要賞臉哦。”
安玉衛站起身笑道:“這個年齡不分男女都喜歡花炮吧,待會堂妹也要幫哥哥分擔一些。”
“哪有做妹妹的幫哥哥分擔,應該是哥哥幫妹妹分擔吧。”安雲兮雙手插兜跟在安玉衛的身後走出房間,嘴裡嘀咕道。
這聲音不算大,也不算小,走在前面的安玉衛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嘴角微微上翹,心裡第一次覺得與這個妹妹走得那麼近。
……
大年初一,幾家人又在安家吃喝玩樂熱鬧了一天,初二到山上去給安雲兮的爺爺上墳拜年。清江縣有個烈士陵園,但卻不是一般人可以埋在那的,普通老百姓就是隨便在縣城裡的山上尋一處風水寶地下葬。
給已故的安爺爺拜年時,大人們一邊燒紙一邊免不了又開始念念叨叨,都是讓安爺爺保佑這樣,保佑那樣。正在折着紙錢的安雲兮心中樂了,這一大家子都把爺爺當成萬能星君了啊!打麻將贏錢也要找他,孩子學習也要找他,工作順利也找他,身體健康更是找他……
安雲兮頗爲感慨的自言自語:“給爺爺拜一次年,估計得折騰他一年,這人死了也不得清淨,夠忙活的。”
初二上了山後,基本上這個年就差不多過完了,初三又在安二叔家待了一天,晚上就各家回各家了,安奶奶也跟着去了K市。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相互走親訪友,所以都回到自己家去準備拜年的禮品,還有各種聚會和安排了。一大家子一走,安家又重新清靜了下來,安雲兮幫着父母把家裡收拾乾淨,第二天,一家三口就按照計劃去了G市。
G市車城的規模不算大,畢竟目前在G市能夠買得起私家車的人只是那些有錢人,這羣人的人數全省可不多。
安仕傑看中了一輛不足十萬的小轎車,卻遭到了安雲兮的堅決反對,最後在一家人折騰了一天之後,才決定買下林翠看中卻嫌貴的大衆牌轎車。
駕着新車回家的路上,林翠還在抱怨:“一下花了20多萬買個車,房子都可以買兩套了,實在是太浪費了。”這個時期清江縣的房子都才幾百塊錢一個平方,20多萬確實可以買兩套房子了。
坐在前排的父女倆相視一笑,安仕傑樂呵呵的道:“不是你喜歡這車嗎。”
林翠剜了他後腦勺一眼:“喜歡也不一定買啊,這多貴啊!”
“媽,喜歡的當然要買,錢要花出去纔是錢,別心痛了,買都買了也不能退貨。”安雲兮插口道。
林翠嘆了口氣:“真是被你們父女倆氣死了。”
“這車性能還不錯,老爸就先開着,等以後你閨女給你買輛真正的豪車。”安雲兮真心實意的道。
可惜,安仕傑和林翠都以爲安雲兮在開玩笑,於是安仕傑便隨口道:“好啊!我就等着享我閨女的清福了。”
林翠更是酸酸的搭話:“就知道給你爸買車,那我這個當媽的呢。”
安雲兮眯着雙眼,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給媽買套大房子,專門弄個麻將室給你打麻將。”林翠這輩子最大的愛好就是打麻將,但是也不是賭,就是休閒活動而已。
“成,媽就等着你實現諾言的那一天了哈。”林翠被女兒哄得心花怒放。
看着父母臉上洋溢着的幸福,安雲兮心中十分安慰。自己重生後拼命的改變自己的命運,雖然是爲了自己,可是何嘗不是爲了身邊自己最愛的人呢。
對父母許下的諾言,安雲兮可以立即實現,可是她卻不能這樣做。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父母。她一直把自己的事隱瞞父母,就是爲了不讓他們擔心。
或許,有很多知道安雲兮事情的人不理解她的做法,可是她卻很清楚怎樣纔是對父母最好的。其實,從自己山上學藝開始,她和父母之間就已經不在同一個層次了。
安仕傑和林翠在一個人口不足20萬的小縣城裡生活一輩子,他們所接觸的圈子和世界就是縣城和周邊的小城市,他們滿足於現在的生活,並且覺得很幸福。
那麼,安雲兮又何必去告訴他們那些完全脫離他們的世界,讓他們感到陌生不適應,感到無法掌控的事呢。安雲兮對父母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讓他們守着幸福,簡簡單單、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那些腥風血雨,那些黑道商途,那些爾虞我詐是安雲兮自己選擇的世界,她適應那個環境,她願意爲之拼搏,那麼就讓她自己去承受和麪對所有的一切,讓父母在自己的保護下安穩、幸福的過日子有多好。
上一世,她已經看夠了父母爲自己擔憂、爲自己操勞、爲自己節衣縮食,更加明白父母對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開開心心、平平安安,有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人陪着自己過一輩子。
可惜,這個簡單的心願上一世她沒有做到,而這一世或許也很難做到了。只是,儘管這樣她亦不悔,因爲這纔是她的人生,她要的生活。
不得不說,重生給了她改變的機會,而重生後的選擇讓她改變了自己的人生。甚至她與生俱來的性格也在隨着不斷的經歷而慢慢改變。
……
從G市回到清江縣,安雲兮又陪父母待了一晚,第二天就提出要上山看師父去了。安仕傑和林翠自然不會反對,反而收拾好東西要跟着去。
他們是想着去看看安雲兮的外公外婆,然後去給南老拜個年。對此安排,安雲兮不會反對,於是一家人又開着熱乎乎的新車往外公家駛去。
一路上,安雲兮不知道爲什麼心中總是有些心緒不寧,離外公外婆家越近,心中的不安感覺就越強烈。‘不會是外公家裡出了什麼事吧。’安雲兮在心中猜測,畢竟親人之間有時候會有一些奇怪的感應這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看到父母沒有一絲異樣,她又疑惑了。如果說親人之間有感應,沒道理老媽這個親生女兒沒啥感應,而她這個外孫女會有感應吧。
直到現在,安雲兮都沒有把這個不安的感覺想到南老身上,因爲在她心裡,南老就是半個神仙。可是,她卻忘了,即便是真正的神仙也有着三災九難的生死大劫,何況南老並不是超脫輪迴、擺脫生死的神仙。
安雲兮算是一路心神不寧的到了外公家,看到外公和外婆都好好的沒事,她的內心才鬆了口氣。特別是外公,她還仔細的爲他檢查了一遍身體確定沒事之後才穩了穩心神,她可沒忘記她重生之後改變第一個人的命運就是外公,在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外公早就不在了。
家人沒事,安雲兮自然也就不會多想了,雖然那種感覺依然襲擾心頭,但已經不是那麼擔心了。她給外公外婆拜了年,又一家人吃了頓飯,才提着食盒準備上山。
安仕傑和林翠本來是打算跟着安雲兮一起上山的,可是卻被安雲兮拒絕,她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今天晚上說什麼也得把師父勸下山,和自己家人吃一頓團圓飯。
今年,仲衛華那邊因爲有要事處理所有沒有來得及趕回來陪南老過年,而南老又拒絕去安家過年,這讓安雲兮心中不免有些牽掛和不忍。
安雲兮提着食盒上山,一路上感覺到冬天的蕭條,原本綠油油的大山都變成光禿禿的一片,很多人跡罕至的地方都積着年前下的大雪,山上的寒風又有些刺骨,安雲兮沒有刻意的去抵抗這股大自然的寒意,以至於讓她的鼻尖都有些隱隱發紅。
不知道爲什麼,越往山上走安雲兮越是覺得有一種生機流失的感覺,好像整座山都瀰漫着一種淡淡的哀愁,這讓安雲兮的內心越發不平靜起來。她加快腳步用最短的時間衝到南老避世隱居的半山腰上,那幾間簡陋的房屋沒有一點點生氣,好像只是空房子一般。
安雲兮心中‘咯噔’一聲,幾乎停了一下。她快步走進師父的房間,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後,就開口叫起師父來。
連叫了幾聲都沒有迴應,安雲兮心中一片焦急。當她忍不住要衝進師父內室的時候,突然從裡面傳來師父虛弱的聲音:“丫頭來啦,進來吧。”
聽到師父的聲音,安雲兮先是鬆了口氣,但剛放下的心又馬上提了起來,師父的聲音怎麼那麼虛弱。
安雲兮想也不想的就進入了師父的內室,一進屋,她就看見南老正盤膝坐在牀上,臉上呈現着一種灰敗之色,用道家和佛家的話來說,就是佈滿了死氣。
“師父!您怎麼啦?”安雲兮心中一驚,趕緊撲到南老的牀前,跪在地上緊張的道。
說話之間,她就要伸手去給南老把脈。可是當她快要觸碰到南老的手腕時,卻被南老躲開,他緩緩搖頭道:“不用看了。師父壽數已盡,今天就要離開了。”
安雲兮鼻頭一酸,心中如刀絞一般:“師父,你瞎說什麼。您老是可是活神仙,怎麼會有事,您不過就是生了場小病,等徒兒給你把脈煎藥後很快就好。”
南老有些黯淡的雙眸中凝聚着水光,他慈愛的看着安雲兮,緩緩擡起手在她的頭頂輕撫,喃喃的道:“癡兒,人固有一死,有什麼好執着的。你師父我活了一百多年比起普通人來說已經算是賺的了,死便死吧。”
安雲兮喉嚨好似被堵住,讓她呼吸都很困難,她一直拼命的搖頭,半響才艱難的開口:“師父,您怎麼捨得丟下徒兒。”
南老拍了拍她的頭頂,長嘆道:“是啊,捨不得,捨不得,師父還沒看到你長大成人,還沒有看到你傲視天下呢。”
“那就不要走,您再等等,多看徒兒幾年,再多陪徒兒走一段路吧。”安雲兮聲音哽咽,眼淚再也忍不住從眼眶裡滾落下來,滴在牀單上浸溼了一片。
“傻孩子,哭什麼。師父可從來沒見你哭過。”南老笑罵道。只是那聲音聽起來卻虛弱得讓人揪心。
安雲兮把自己的臉埋在師父的大掌裡,無聲的流淚。她心中好後悔,她應該早就看出來的,早就察覺到的不是麼。師父開始反常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所以纔會隱瞞着她做什麼吧,可是自己卻從來沒有深想一下,如果自己早一點察覺到,如果自己不是那麼忙,如果能多陪陪師父,那會不會就能改變師父的命運。
深深地自責和內疚撕扯着安雲兮的五臟六腑,讓她痛不欲生。突然,她從師父的手中擡起精緻卻佈滿淚痕的小臉,激動的道:“師父,活子時,活子時不是可以幫人延壽嗎。”
安雲兮的醫術是南老一手教出來的,他自然明白徒弟話中的意思。可惜,在前者期待的眼神中,他緩緩搖頭:“活子時只能是在那些壽命未盡的人身上起作用,因爲他們身體裡還蘊藏着生氣,可是,像師父這樣壽命已盡,生機已絕的人是沒有半點作用的。”
“師父,一定還有辦法的是嗎?”安雲兮仰起臉,掛着淚痕,她從未那麼謙卑的仰視,只是希望從師父的口中聽到一點點希望。
可是,南老只是搖頭,他不想自己的死讓自己徒弟心中帶着心結,他解釋道:“其實早在幾多年前我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大限之日了,所以纔會找這麼個清幽的地方避世隱居,過些平淡日子。師父活了那麼久,看了百樣人,品了千種味,一生瀟灑不羈,隨性使然。沒有任何牽絆,想不到臨死了卻收了你這個寶貝徒弟。”
“師父爲何要隱瞞我,如果徒兒早些知道或許能有更多時間想辦法,爲何要徒兒心生遺憾。”安雲兮梗咽的道。
南老輕拍了安雲兮的頭頂一下,笑道:“這是天道,又豈是人力可改變的。”
安雲兮倔強的看着南老:“那您要徒兒怎麼做,眼睜睜的看着您在我面前嚥氣麼?徒兒做不到,大不了徒兒以命換命,拼着用自己幾十年的壽命也要爲師父延壽。”
南老被氣笑了:“你怎麼以命換命。”
安雲兮一噎,是啊!她所學,她所知的知識裡,沒有一樣是告訴她如何以命換命的,就算自己有這個心,不知道方法又能怎麼辦。
南老看着安雲兮低頭沉默的樣子,微微有些心疼,他嘆了口氣:“師父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且收收淚,等師父把該交代的事交代完了,人走了,你再哭送師父一程。”
“師父……”安雲兮咬着脣,強忍着要破口而出的哭聲,只是那眼淚又是如何忍得住的,依然不受控制的滑落。
“師父要交代你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那每一代口口相傳的仙丹藥方。”南老說着,口中緩慢的說出那所謂的仙丹藥方。
安雲兮不發一語,將師父的話記在心裡。她知道這是藥宗最重要的傳承,雖然沒有人知道真假,可是這東西不能丟不能忘。但是對於安雲兮來說,她記下這個藥方與藥宗傳承無關,只是爲了讓師父安心而已。
這藥方果然是罕世奇方,裡面的藥材安雲兮只在藥典裡看過,卻都是傳說中的東西,現在的市面上根本沒有,想到這樣一份無法實現的藥方竟要了那麼多的人名,安雲兮就覺得好笑。
先不說這些藥方上的仙草靈花是否能找到,就算找到了,需要用現在來說4000℃以上的高溫來煉製,這上哪找?就算也找到了,那麼誰又能保證這仙丹能夠煉製成功,就算成功了它是否真的有讓人成仙的藥效?
南老足足說了快半小時才把藥方說完,可見這個藥方有多複雜。說完之後,他又讓安雲兮重複了一遍,聽到絲毫不差的藥方,他才放心的點點頭。“我知道,你心中對着藥方不以爲意,但是這畢竟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既然經過那麼多年都傳下來了,那麼它就一定有着一些我們不清楚的背景,你可要好好的記住它。”
安雲兮咬牙點頭。
“你去幫我把那個盒子拿過來。”南老擡手指了指安雲兮身後的木架子上。
安雲兮扭頭順着南老的指示望去,看到一個黑色的木盒子,她站起身走到木架前雙手捧着木盒走回南老身邊,將木盒放在南老身前的牀上。
看着南老用毫無生氣的乾枯手掌打開木盒,安雲兮的心就一陣陣的發疼,師父捨不得她,她又何嘗捨得師父。
木盒裡是一份用不知名的動物皮繪製的地圖,看那痕跡估計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了。而上面繪製的地形和地名,安雲兮感到有些眼熟。
地圖的下面是一疊現代的紙張,什麼寫着密密麻麻的東西,一時之間安雲兮也看不清楚具體的內容。
“你不是一直在問我神神叨叨的忙些什麼嗎。”南老用指腹緩緩的輕撫着攤開的古代地圖,遺憾的道:“我是在找家。”
家?安雲兮不懂,疑惑的看向南老。
南老指着地圖上的一個紅點解釋道:“這裡就是藥宗的舊址,見證了藥宗的興起、藥宗的繁榮、還有它的衰敗。可是,在那一場劫難之後,這裡卻突然消失了,明朝滅亡之後,藥宗的弟子多次想找回家的路,卻不得其門而入,每一代都是鬱鬱而終。”
“這裡是冰晶頂的範圍?!”安雲兮看清楚地圖上的指示,突然明白了什麼。
南老點點頭:“不錯,這裡就是上次我們要去找的那個山谷。”
“可是,我們當時找過,並沒有山谷,會不會是地圖不對。”安雲兮猜測。
南老搖頭道:“我原本也以爲是地圖出現了偏差,可是當我們發現那漢代藥宗前輩的陵墓時,我就能肯定地圖沒有錯。”
說着,南老指着那個紅點,目光中突然閃出堅定的光芒:“那位前輩最大的遺憾就是背離了藥宗,甚至一直對藥宗念念不忘。身爲她的丈夫定然能瞭解她的心結,所以她過世之後,所建的陵墓會在深山老林,而陵墓的正方正好對着這裡。”
安雲兮不能說師父的猜測是錯的,因爲按照古人的思想,確實有這個可能性。可是沒有所謂的藥宗山谷也是肯定的,那麼問題會出現在哪?
“我回來後翻閱了很多史料,希望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藥宗故地突然間的消失。可是依然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南老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甘和遺憾。
“藥宗的門人最大的心願就是死後能葬在藥宗的墓地裡,我師父的師父沒有達成這個心願,我師父也沒有達成,而如今我也沒有時間了,我希望你能幫我完成這個心願,雖然有生之年無法親眼見一下藥宗,但也希望死後能長眠藥宗的土地。”
南老話中的淒涼,又讓安雲兮心中無限悲哀,她用力的點頭。不管這件事靠不靠普,是真是假,只要是師父的心願她都會去完成,不管有多艱難。
“我死後,你就火化吧,這也方便保存,哪怕你幾十年後才找到藥宗也沒有關係。”南老交代完所有事,彷彿輕鬆了許多。
“師父。”安雲兮心中悲傷,又覺得無言以對,她無法做到南老這般看破生死的灑脫,哪怕她重生了一次。
南老看着安雲兮,帶着貼犢之情。望着這個讓他老懷安慰,滿意非常的弟子,他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聲穿越天地,直插雲霄。
待南老笑聲漸止之後,他突然一伸手,強大的內力包裹着安雲兮,將她吸入牀上,盤腿坐下。在安雲兮大驚之下,便突然感覺到一股源源不斷的強大內力正由師父的雙手進入自己的體內。
“師……師父……”巨大的壓力下,安雲兮表情有些痛苦,她知道師父是在做什麼,他想在最後再幫她一把。
“別說話,凝神定氣,抱守心神。”南老呵斥。
眼淚從安雲兮的眼中流了出來,她不是覺得疼,而是心疼師父,更是被師父對自己的關愛所感動。
她聽師父的話閉上眼睛,將自己的氣息平靜下來,任由外來的內力遊走在自己的奇經八脈,最後歸入丹田的氣海之中。
古武修煉者練功進入明勁,丹田會呈現霧化,進入暗勁便會呈現氣旋,暗勁越高層,氣旋之上就會形成氣海,而化勁則是將這氣海液化,等級越高液化就越濃稠。如果達到傳說中的先天之境,那麼丹田就會蘊養出固態人丹,也就是傳說中的抱丹了。
這種人丹可不是修仙途中的金丹期,只是擁有這種人丹就代表擁有了可以修仙的資格,也就是所謂的半隻腳跨入修仙大道,築基了。
到達人丹境界,也就是先天之境,人的壽命會延長到近500年。上古時期,天地靈氣充裕,人一生下來就是後天之境晚期,只要稍有天賦的人就能進入先天之境,獲得修仙的靈根和資格。
這也是爲什麼在各種神話中會出現人的壽命都很長,而且神仙偏地跑的描述。只不過,千萬年後的今天天氣靈氣的匱乏,古武、修仙各種奇門傳承的丟失,已經讓整個世界都再難有人進入先天之境了,能夠到達暗勁都已經算是能夠獨當一面的高手。
南老本身就是化勁巔峰,可惜無法衝破玄關到達先天之境,不然他的壽命也會得以延長。現在他將一生積蓄的內力毫不保留的輸入安雲兮的體內,就是不忍這一身功力盡散於黃土。
安雲兮凝神靜氣,感受着自己丹田的變化。氣海越來越濃郁,甚至開始有液化的跡象,這是自己即將要進入化勁的情況。
對於習武之人來說每進階一個階段,都是十分漫長而且困難的過程,有的甚至會在一個境界上停留一輩子,像安雲兮這種情況算是走捷徑了。但是,走捷徑也不是那麼好走的,這從安雲兮渾身鼓動的經脈,還有滲血的肌膚都能看得出,她正在忍受着強大的痛楚。
別忘了,安雲兮的肉體是一直被錘體龍鐲淬鍊着的,連子彈都不能輕易打進身體,如此強悍的肉體,卻在此時從毛細孔往外滲血,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爆體而亡了。
南老也正是知道這一點,纔敢冒險把內力渡給她。隨着身體裡突然傳來的一聲‘咔嚓’的聲音,安雲兮感覺身上的痛楚緩和了不少,好像是什麼禁錮被打破了一般,自己的丹田已經液化,正在瘋狂飢渴的吸收師父的內力。
這種瘋狂持續了近兩個小時,安雲兮感覺自己的內力在不斷攀升,猶如坐電梯一樣。從暗勁中期,到暗勁晚期進入巔峰,再衝破關卡跨入化勁,再從化勁初期進入化勁中期,又從化勁中期到達化勁晚期,速度才緩了下來。
當安雲兮的丹田歸於平靜之後,那一鼓作氣的內勁最後穩定在化勁中期上,離化勁晚期也只有一線之差。進入化勁,就能夠內視了,安雲兮一凝神就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的變化,經脈變得更加寬闊、強韌,血液的流淌也充滿了力量和活力,骨骼的密度更高。
而自己的丹田被擴大了不止一倍,裡面積蓄着液化的內力,當丹田積蓄滿的時候就到達了巔峰,可以衝先天之境了。可是,自己能夠有機會進入先天之境麼?
結束內視,安雲兮緩緩睜眼。可是當看清楚近在咫尺的師父那與之前相差千萬裡的老態時,她失聲的喊道:“師父,您的樣子……”
此時的南老哪裡還有仙風道骨的模樣,渾身的皮膚猶如老樹般乾枯粗糙,毫無生氣。白色的頭髮也黯淡無光,雙脣呈現灰白之色,雙眸也是灰濛濛的,那眼眸深處竟是一片死氣。
“我要走了,雲兮丫頭,你要保重。替我跟仲小子說一聲,謝謝他這些年陪着我這個糟老頭子,我沒什麼送給他的,希望你能代替我還給他一個屬於他的人生吧。”南老在傳功過後,身體極度虛弱,說出這番話已經是氣若游絲了。
“師父,你等等,我這就給仲叔打電話。”安雲兮慌忙的從兜裡掏出手機,顫抖的撥出仲衛華的電話。
當安雲兮撥通之後,電話裡傳來仲衛華的聲音,她激動的看向師父時,才發現師父已經仙去……
“師父!”安雲兮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雲兮!雲兮,南老怎麼了!”電話裡傳來仲衛華焦急的喊聲。他被南老救起之後,就一直服侍在側,對他的感情猶如自己的長輩,對南老的親情又怎麼會比安雲兮少。
當他聽到安雲兮那失控的喊聲事,他就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
安雲兮強忍着內心巨大的悲傷,拿起落在牀邊的電話,放在耳邊,對着電話失魂的說了句:“師父走了,仲叔回來送送他老人家吧。”
電話另一頭一片沉默,過了許久,才聽到仲衛華沉重帶着哽咽的聲音:“好,你讓南老等等我別走遠了,我晚上就到。”
電話不知何時被掛斷,安雲兮就這樣呆呆的坐在牀邊的地上,靠着牀看着依然盤膝而坐的南老,好像感覺師父並未離去,只是在打坐冥想罷了,或許,一會師父就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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