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楓覺得自己胃很翻騰,這味道差點把他又逼回帳子內,但是他實在不想再睡了,只能捂住口鼻,繼續往前走。
便聽得一個聲音冷冷地道:“呵,你是怕聞這味兒嗎?”
慕容楓聽聲音已經知道對方是誰,擡眸向聲源處看去,果然,虞雲荻站在陰影處,她大概反而是被這味道給逼出了帳子,因爲她亦是捂着胸腹,面色很難看,應該是剛剛吐過了。
慕容楓不知道說什麼,只好答非所問地道:“不太舒服,出來走走。”
“這是屍體的味兒,你不是應該最熟悉嗎?”虞雲荻可沒打算輕易放過他。
“是啊,屍體的味道。”
慕容楓頭腦有些發暈,便乾脆靠在附近的一根杆子上,中氣不足地道:“我知道,我的雙手沾滿鮮血。我本來是想要孰罪的,困在龍泉裡出不來的時候,我便想這可能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所以我雖然快要死了,卻並沒有怪你,你只是在報仇對嗎?你想我死。”
虞雲荻卻又不置可否了。
她的眼睛亮亮的,瞅在他的臉上,“你的鳳凰,好像沒有出來,你不難過嗎?”
對於有可能失去鳳凰這個人,慕容楓其實是很難過的,他現在已經經過的人生中,這個女子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他道:“她會活下來的。”
虞雲荻道:“不如你報一下她的生辰八字,我替她卜一卦如何?”
慕容楓點點頭,“好。”
他乾脆坐了下來,後背靠在杆子上,夜風輕指過來,表面看,倒也很瀟灑。
接着他便報出了鳳凰的生辰八字,虞雲荻便掐指算了一陣,道:“若是按照生辰八字推算,這女子竟是大貴之命,有可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鳳格,不過這女子命運很是坎坷,雖有貴命,卻不一定幸福,而且平生所逢大難良多,個個都是難過的坎。”
慕容楓想了想,鳳凰爲了幫助她,被家族所厭棄,的確是人生坎坷。
虞雲荻接着又道:“她歷盡坎坷,人生最終走向高鋒,然依舊痛苦難奈,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至少,她這次應該不會死吧?若死了,又如何能有什麼大難良多之說了。”
“正是如此,此女命格貴重,卻因爲揹負上世孽債,這生註定要愛上錯的人,走上錯的路,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你在詛咒她?”
“不,我只是照實說我看出來的罷了。你若不信,便當我是在詛咒她好了。”
接着她又拿出經羅盤,就以經羅盤爲卦鉢,將鳳眼珠放在羅盤之上,以奇特的手法挑晃,珠子便在經羅盤中游走,最後靜至下來,停在經羅盤中的離宮之上。
虞雲荻道:“她沒死,而且她就在離你不遠的地方,她正在遭受她人生中真正的第一個大難,她需要幫助。”
虞雲荻說完,收起了經羅盤和鳳眼珠,“好了,我要走了。”
說完便往自己的帳子裡走去。
“郡主,你是故意嚇我?”慕容楓道。
虞雲荻挑挑眉,頭都沒回。
慕容楓又道:“請郡主明示方向。”
“西南方。”虞雲荻說。
慕容楓站了起來,這營地周圍,並沒有什麼大兵,巡邏的人都是宛城慕容錚的人,他不知道虞雲荻的話是真是假,但她是虞雲荻,虞氏傳人,她於這方面是有些能力的,所以他必須找人確定一下,可惜,平日裡帶在身邊的徐甫和虞江,此刻都不在。
他分辯了一下方向,只能自行去尋找鳳凰。
見他往樹林內的方向而去,明明已經進入帳子的虞雲荻又跟了出來。
李墨竟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踱到她的身邊。
“你不是說,那周圍有很多暗衛?你指了他過去,以他的狀態不但救不了人,可能會被殺死。”
“死了就死了吧,他本來就是我的仇人,我就是指過去,讓他送死的。”
“你是可憐鳳凰那女子吧?”
“我已盡人事,結局怎樣,得看他們自己的天命了。”
“我倒希望他們能活着,實在不知慕容錚此人爲何綁了鳳凰,到底是何意思?兄弟之間爲此火迸,倒也是場好戲。”
“你想去看熱鬧?”虞雲荻問。
“怎麼?不可以嗎?大神婆?”李墨戲謔道。
“不要叫我大神婆,雖然我是先看到慕容錚囚了鳳凰,纔給慕容楓卜卦通知他,但好歹我也做得有模有樣,我是虞氏傳人,可不是什麼神婆。”
李墨又道:“走吧。”
李墨說着,真的便要往樹林內而去。
虞雲荻一把拽住了他,“不要去,那裡是真兇險,而且你這段日子氣運極低,容易出事,還是莫要看這場熱鬧了。”
但她滿眸都是擔憂,李墨的心一軟,終究點點頭,“好,不去。那我們就出發吧。”
原來二人害怕明早出發,被慕容錚的人盯上,是以打算提前出發。
這正合虞雲荻之意,二人此時也不作他想,便立刻上路了。
……
再說慕容楓,進入樹林之後,便延着小路繼續往裡頭走,樹林陰深,況且又是半夜,簇簇風聲使得這裡顯得詭異而恐怖,但他並沒有退縮,繼續往前走吧,只是體力漸漸不支,幾乎是走一斷就要竭一會。
可是終於還是接近目的地了,正準備繼續往前,忽然有兩個人攔在他的面前,這兩人竟是在徂徠山一直追擊李墨一行人的李勖和施柔。
看二人情況,應是沒有受水之災的影響。
慕容楓不由後退一步,之後又向李勖施了一禮,“見過王爺。”
又向施柔也施了一禮,“見過王妃。”
施柔一笑,向他點點頭。
李勖道:“慕容楓,你怎虛弱成這般模樣?”
慕容楓道:“回王爺,小人受水之災,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