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擡手一指：“走，我們坐着說。”
夏紀這才發現原來黑市裡火爆的不僅僅是交易，還有人開設了休憩的涼亭，一小時一靈石地收費。
現在跟着舒窈，連家裡的傢俱毛皮都是高級妖獸的，夏紀已經不在乎這點小錢了。嗯，雖然花的也不是她的靈石。
兩人走到涼亭前，舒窈向收費機裡扔了一枚靈石，然後取出從收費機裡吐出的票。
夏紀機靈地主動抓住了舒窈的衣角，舒窈捏碎門票，兩人瞬間轉移到了涼亭內。
夏紀鬆開手，新奇地看向四周。
涼亭內只有一個小圓桌，兩隻石凳，亭外是繁茂的森林，每棵樹都有兩人環抱那麼大。
“嗯？”夏紀明明記得傳送前看到的涼亭是在黑市內的？
“這裡叫作十里亭。”舒窈隨意地坐在了石凳上，手一揮，桌上出現了精緻的茶壺茶碗，“外面的森林是幻境罷了，你出不去的。”
夏紀不信邪地將手伸向涼亭外，果然碰到了一層透明的屏障，將她的手指輕輕彈了回來。
“唔。”夏紀訕訕地將手收了回來，乖乖地坐在了舒窈旁邊。
舒窈笑看了她一眼，然後遞給了她剛剛沏好的茶。
夏紀接過茶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師父啊。”
“嗯？”舒窈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鬼也會生病嗎？”
舒窈好像被茶嗆了一下，她放下茶杯，緩了緩神：“不會。”
夏紀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宇文賣的不是治病的藥，是靈藥。”舒窈開始了每日一科普，“補充氣血的，增強體力的，給寵物提升實力的，還有短時間內增加某種屬性的，這些都算是靈藥。當然，也有治傷的藥。”
“鬼也會受傷嗎？”
“當然。鬼是靈魂體，與人體一樣是造物。雖然鬼城裡的鬼都不能算是鬼族，但進入鬼城的一剎那，靈魂就已經凝出了實體，永遠不能再入輪迴。”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一旦進入鬼城，不能在一定時間內升級就會魂飛魄散！
靈魂一旦凝出實體，就是向着鬼族邁了一步。相當於半鬼半人，這個位置很尷尬，既不被鬼族接納，又不可能再入人的輪迴。
“赤雲果先放在我這，等到該用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怎麼用的。順便，還可以給你講個有趣的故事。”舒窈話鋒一轉，“現在嘛。第二個考驗來了。”
...啥？
夏紀訝異地看着舒窈。
“你過了這關，我纔會正式教你術法。”舒窈語氣隨意得很，用這語氣討論天氣倒很搭。
“...什麼考驗？”夏紀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很簡單。”舒窈指着這座涼亭，“一個小時內，帶着我從這裡傳送到拍賣場。”
“什...開玩笑吧！”縱使再冷靜的夏紀也坐不住了，登時跳了起來。
“計時開始。”舒窈擡手看錶，完全不顧夏紀跳着腳蹦高的樣子。
夏紀強壓下心頭的悸動，她沒有問考驗失敗的後果是什麼。
舒窈在她面前使用過兩次傳送咒，基本的手勢她倒是能記個大概，細節的話...
舒窈愜意地喝着茶，也不看夏紀，一個人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二十分鐘過去了，夏紀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思考着，額上已然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按理說，這並不是一個很難的咒術，但她僅僅看舒窈結過兩次印，又沒太注意，更別說還有靈力的運轉方式的差別了。
夏紀在心裡反覆推演了多次，如果她這個方法錯路了，可能就沒辦法回頭了。
“師父。”夏紀站起身來，腿已經有些麻了。
“準備好了？”舒窈挑挑眉，一臉的不置信。
她真沒對夏紀能完成這次考驗抱多大希望，只是想看看她能做到哪步罷了。
夏紀點點頭：“還請師父拽住我的衣服，我熟練度還不夠，不能單手結咒。”
舒窈一怔，她都忘記了，她當時演示的是單手，以夏紀現在的實力，再天才也不可能單手完成這個咒術啊！
難道她僅僅是看了兩遍單手結咒，就自己推導出雙手結咒的動作了？
舒窈輕輕拉住夏紀的衣襬，專注地看着夏紀手上的動作。
夏紀深吸一口氣，眼睛閉起，手指靈活地交叉結咒，舒窈越看越心驚，竟是和原咒術的結咒動作分毫不差！
眼前場景變換，兩人已然來到了233包房。
看見熟悉的擺設，夏紀鬆了口氣，身子一軟靠在了牆上。
因爲不知道靈力運輸的方法，所以她只是強行地將靈力灌輸進去，這浪費了她大量氣力。再加上大腦高度運轉，她覺得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樣。
舒窈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後猛地回頭：“你怎麼做到的。”
夏紀揉揉針扎一樣疼的頭，臉色有些蒼白：“嗯，推出來的。”
推出來？舒窈掀了掀眉毛。
“具體來說，利用道家陰陽相合、陰陽互補的原則。”夏紀朝舒窈笑笑，看來她賭對了，“結咒時的這些手勢，不是隨意比劃的。大概是要利用這些手勢，使靈力結成‘印’。”
在夏紀的想象中，結印的時候，靈力從指間竄出，形成一條條細如髮絲的絲線，然後她伸出手，將絲線撐開，結成一張巨大的網。
她需要推導的，不過是這一根根絲線交叉相錯的佈局罷了。
這就像有一個人，給你畫了個半圓，讓你補成完整的圖形，你幾乎不會猶豫地就會在另一邊補出完全相同的半圓。
這便是狹義的陰陽。
道家認爲，天地之間萬物皆有陰陽之分。
水火、日月、晴明、晝夜，一爲陰、一爲陽。陰陽相衡，又相互制約，環環相扣，少了哪一環，事物就不再是事物了。
我們常說的相對性、兩面性、此消彼長、物極必反，都有陰陽的影子。
夏紀不過利用這一點，在記憶中留存的那半圓的基礎上，推導補出另外一個半圓罷了。
舒窈詭異地沉默了，良久，她扔出一本書：“原以爲你會失敗的。還給你準備了這個，看來是白準備了。”
每次想要打擊一下夏紀，都是以這種結局告終，舒窈表示非常不開心。
夏紀接過書，見封面上寫着《易經》二字，勾脣笑了：“生前略學過一些道學。”
略學過？舒窈無奈了，恐怕夏紀過分謙虛了。
想不到夏紀年紀輕輕，竟會接觸道家學派如此之深，是她失算了啊。
舒窈輕嘆了口氣，然後笑了，不過，這也省了她不少力氣，看來她這徒兒的天賦不僅是“天”賦啊，到底脫不開自己的努力。
“知道爲什麼鬼城的街道、建築，都是仿古、古風的了麼？”想通之後，舒窈索性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夏紀先是一怔，然後心中一動，豁然開朗：“陰陽說起於戰國時期，是《周易》裡第一次提出的。但其本身的概念，在夏商時代就已經形成。在古代，陰陽學是人人都多少涉及一些的，不過隨着破除迷信，現在少有人相信這些，所以在術法的學習速度上，現代人遠慢於古人！”
難怪，難怪鬼城中大多數人舉手投足都帶着一絲古風之氣！
優勝劣汰，那些看不透術法本質的現代人，都已經被淘汰了！
“竟然是這樣。”夏紀搖頭失笑，若不是生前偶然接觸過道學大師，跟隨學習過一段時間，她哪裡會明白這些。
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五個小時。師徒二人百無聊賴地翻着拍賣手冊。
弄清楚這鬼城裡寶物的種類，也算是瞭解鬼城的一個絕佳方法了。
翻開首頁，夏紀微微吃驚。
光是目錄，就足足有十頁！看着密密麻麻的名稱，夏紀有些頭疼。
“這算少的了，以往能有將近二十頁的。”舒窈一邊翻看，一邊隨手說道。
夏紀嚥了咽口水，她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用正常思維來思考鬼城裡的事情。
時間漸漸流逝，寶物種類多的讓夏紀眼花，反正她也只是跟着師父來見見世面，沒想拍什麼，索性就不再看了。
拍賣會大概會進行十天左右，而黑市會開放一個月。
夏紀百無聊賴，站起身來觀察起了這個包房。
包房不過三十平米的樣子，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沙發、茶桌、甚至還有健身器材。
牆壁似乎也是特殊材質製成的，摸起來很有彈性。
“拍賣會開始的時候，所有的牆面都會變成透明的。”舒窈突然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