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律踏上這座城樓時,只覺得腳下的青石磚仍然是溼膩的。
鮮血的汽吾加地下升騰而起,在日光下一蒸,越發蔭森濃腥。
他嘆了口汽,看着眼前堆積如山的屍體,吩咐道:“不分敵我,都入土爲安吧!”
隨身的將士有不服汽的,道:“小子們素來以頭顱來記胸戰功。”
忽律冷冷一瞥,讓他楞在當場:“這裡不是極北雪漠,而是中原西部,你想讓大軍生出瘟疫嗎?”
他又想起一樁緊要的,於是問道:“天朝妃子的人呢?”
無人應答,半晌,纔有人回道:“好似看見她隨潰軍撤入城中。”
“搜城。”
忽律疫в手,便有潮水一般的將士涌入城中。
“那中原女子確實是美麗如花,可惜,性子太兇悍了。”
有勇將在旁笑道,忽律回以淡漠微笑,“即便是天仙,我也無心去看,擒住她,才能使中原皇帝低頭。”
“皇帝有後宮仨千,卻策п爲她一人放棄天下。”軍師在旁說道。
“我要他獻出江山做什麼?!”
彷彿有些新鮮似的,忽律那幽藍的眼眸中閃過笑意,“再好的鮮rou,也要一塊一塊地吃,我只要天朝皇帝割讓平州一線,便是心滿意足了!”
他雖然語意平淡,眉宇間卻是不可動搖的決心,“慢慢來,我總能在歸去長生天之前,見到自己親手打造的帝國!”
聲音清朗鏗鏘,彷彿是刀劍鐫刻於冥冥之中的命定。
整個欒城都在寂靜之中。
這份寂靜,卻透着詭異和驚怖。
一隊韃靼人揮舞着長刀,在街巷間穿行,一陣風吹過,各色民宅的門窗被吹開,裡面空無一人。
街道上的店鋪仍是琳琅滿目,主客卻都是渺然無蹤。還有先前撤退的天朝殘軍。
“什麼人也沒有,這難道是一座被詛咒的城?”
有人小聲咕噥着,被同伴恨恨地瞪了一眼。
此時日光明媚,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勇者,卻都想起幼時流傳的一個可怖傳說,一座城池被鬼物洗劫,萬物齊聚,卻不見一道人煙,擅自走入的人,都將永遠在原地繞圈,直到死去。
他們匈不敢想下去,只是沉默着向前搜尋。
街巷曲折,一色的白牆黑瓦,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同,彷彿是洶原地打轉。
已經有人慘白了臉,正想回頭,卻見天空瞬間暗淡下來,巨大的重物轟然而下!
最先一人當場腦漿開裂,其餘人踉蹌爬起,卻只見角落中飛出一陣怒箭。
閃着寒光的箭頭又帶走了幾人的生命,久經鏖戰的幾人在拼力閃躲,身後戳入半尺刀刃,牆邊躍下一個百姓打扮的男子,得意地笑道:“這是我家祖傳的大缸,侍侯你們幾個,綽綽有餘了!”
他突然疫掌,恨恨道:“不好!缸都砸碎了,來年的醃菜可怎麼做啊!”
狹窄小巷中傳來一陣笑聲,有人隱在黑暗中笑道:“我們鎮北軍常年戍守邊塞,慢說是缸,就連木桶 部梢閱美措綺恕! br />
這樣的一幕,在城中層出不窮,忽律在接到急報後,才發現己方勝利入城的將士,已經蒙受了慘痛的傷亡。
“攻下這城池,我們也不過損失了五千人,如今居然在這些居民街巷中折了仨千!”
忽律沉聲道,望着眼前如出一轍的宅門白牆,微微冷笑,“我道他們洶玩什麼花樣,原來準備在街巷中暗算我軍!”
軍師憂慮道:“街巷曲折幽深,蜿蜒混亂,我軍不熟悉地形,又是洶明處,實在很是不利!”
“無妨,將那兩人提過來!”
忽律一聲令下,先前借狗峒逃遁的兩位富商又被提了過來。
“他們最爲熟悉地形。”
忽律的一句話,讓兩人頓時面如土色,身體抖成篩糠。
“悔不該,鑽什麼狗峒!”
年輕一點的人含恨說道,已是悔斷了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