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離辰猛地一個轉身,死死地看着柳曼槐,眼裡似要噴出火,“演戲?你是說蘇妃用自己和朕的龍嗣的命來演戲?你是說她在陷害你?”
歐陽英睿一愣,悟到什麼,緊緊握着柳曼槐的手,直視着歐陽離辰,“皇兄,事已至此,不如將皇太后請來,聽聽兩個當事人怎麼說。”
“朕不想聽這個妖女胡言亂語!給朕殺了她!”歐陽離辰冷冷看了歐陽英睿一眼,得不到就毀滅,今日這是最好的機會。
“父皇息怒,此事蹊蹺,不如……”歐陽元青攔住正欲上前的御前侍衛。
“青兒,你……”歐陽離辰額上青筋直冒。
“陛下身上一定有救命的丹藥吧,不妨先給你的好愛妃服下,再把這一干人都請進大殿,若是民女給不了你滿意的答案,你便賜鶴頂紅,民女當衆服下,絕無怨言!”柳曼槐淡淡看着歐陽離辰。
“陛下,既然柳小姐這麼說,那就給她一個說話的機會吧。你和睿王是兄弟,千萬莫要傷了和氣。”孟月浮此時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走到歐陽離辰身邊低聲勸解。
她並非擔心歐陽英睿和歐陽離辰爲了女人撕破臉,而是爲了她的兒子歐陽元凱,她得拉攏歐陽英睿,至少在姿態上做足。
至於蘇茉香和柳曼槐誰是誰非,那不是重點。柳曼槐她不喜歡,那蘇茉香她也一直看不慣,這些年一直和皇太后一起暗中打壓,阻止其有孕,可蘇茉香如今居然滑胎,這當中到底有何貓膩,孟月浮也想知道。
不管除去蘇茉香還是除去柳曼槐,她都無所謂,但在歐陽英睿面前,她孟月浮一定要擺出一個公正的模樣。
“父皇,兒臣也覺得應該給柳小姐一個澄清的機會。”歐陽元凱也在一旁說話了。
“很好,朕就看看你如何狡辯!”歐陽離辰一跺腳,抱着蘇茉香大步衝進殿去,“所有人全部進殿!去把皇太后請來!”
少頃,所有人都到了殿中。
歐陽離辰用自己的大衾包着蘇茉香,將她抱在懷裡,坐在中間的主位上,冷着臉看着下方站着的柳曼槐。
皇太后和孟月浮坐在一起,不時看看蘇茉香,不時看看柳曼槐,眸光陰沉。
“柳曼槐,你可以說了,朕倒要看看,你如何爲自己開脫。”歐陽離辰的眼神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剜向柳曼槐。
“厲王殿下,民女可以請你幫忙麼?”柳曼槐並不急着洗清冤屈,而是轉身看向歐陽元朗。
得到柳曼槐的信任,歐陽元朗心中一暖,面上卻很淡定,“自然可以!”
“民女想請你帶人去蘇妃的寢殿裡找一找,看看是否有灸條。”柳曼槐說着看向御醫,“御醫,你不妨先查查,蘇妃這兩個宮女身上是否有灸條的味道。”
“灸條?”衆人一愣,那兩個宮女的臉卻瞬間就白了。
“你謀害龍嗣,非但不從實招來,還要讓人去搜查蘇妃的寢宮,你真的是反了!”歐陽離辰暴怒,完全認爲柳曼槐在拖延時間,“朕不想再看你在這裡胡攪蠻纏,拖出去!”
“民女聽說,賢君總是有好生之德,不會不問青紅皁白濫殺無辜。民女是未來的睿王妃,遭人陷害,陛下都不肯給民女一個說理的機會,口口聲聲喊打喊殺。民女實在不敢想,若今日遭人陷害的只是一介平民,其境遇是什麼,是否早就人頭落地,含冤死去?”
柳曼槐靜靜地看着歐陽離辰,眼裡,話裡皆是冷冷的諷刺。
“你……”歐陽離辰氣得渾身發抖。
“罷了,皇兒,就讓她說個清楚,死也要讓她死得明明白白!”皇太后厲喝一聲,轉向柳曼槐,“柳小姐,你要厲王去查蘇妃的寢宮,只爲尋什麼灸條,請問這是何意?”
“皇太后,只要找到那灸條,民女就會告訴諸位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柳曼槐迎着皇太后的審視,不躲不避。
“既然如此,那便讓哀家的人陪同朗兒前往。畢竟,那是蘇妃的寢宮,朗兒隻身前去多有不便。”皇太后看向歐陽元朗,“朗兒,等下你守在那園子裡就好!”
“皇祖母放心,孫兒自有分寸!”歐陽元朗淡淡看了柳曼槐一眼,轉身出了大殿。
“御醫,你查查看,這兩個丫頭身上可有柳小姐說的灸條的氣息。”孟月浮開了口。
那御醫戰戰兢兢上前,卻遲疑着不知要如何去查驗。
“你不必剝光她們的衣衫,只需拉過她們的手輕輕嗅嗅,既爲醫者,這灸條你應該非常熟悉,她們的手因長期使用灸條,已經帶着濃郁的氣味了。”柳曼槐淡淡數語,那兩個宮人的臉更白了。
“還不快驗?還是,要等本王砍了她們的手遞給你查驗?”歐陽英睿雖然在笑,可那笑卻讓人不寒而慄,兩個宮人嚇得一下就癱坐在了地上,任誰都能看出,這中間定有貓膩。
御醫再也不敢耽誤,上前拉起兩個宮人的手嗅了嗅,隨即跪在地上面向歐陽離辰,“陛下,這兩個宮人身上的確有灸條的氣息,從氣味上判斷,她們應該長期使用灸條。”
“就算她們使用灸條又如何?”歐陽離辰看着御醫,看着柳曼槐,“難道這能說明你是被陷害的?”
“陛下莫急,想必厲王殿下很快就回來了。”柳曼槐神色淡淡,一點都不慌亂。
倒是歐陽英睿不放心她,主動端着一杯茶盞上前,親自喂到柳曼槐嘴邊。
柳曼槐輕輕靠在他身上,飲下那盞茶,隨即,歐陽元朗回來了。
“稟皇祖母,稟父皇,在蘇妃娘娘的寢宮裡不同的地方找到兩包灸條。”歐陽元朗說着呈上一個布包,裡面有兩個小包,都放着不少灸條。
“御醫,但凡醫者都知道,艾灸活血,對於有身孕的人來說最好是慎用。但是,若灸條中加入白朮、杜仲、續斷、桑寄生、阿膠這幾味藥,艾灸足三裡和三陰交這兩個穴位,卻是可以起到保胎的效果。民女說得可對?”柳曼槐掃了一眼那布包,脣角彎起一抹嘲諷的笑。
“沒想到柳小姐竟懂醫術。”御醫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點頭肯定,“如此施爲,的確可以保胎。當年太子殿下尚未出生的時候,微臣也曾用此等方法替秦皇后保胎,這才使太子殿下得以順利出生。”
柳曼槐一滯,並未想到歐陽元青在秦詩楠腹中的時候便是如此命運多舛。一旁的歐陽元青聞言也愣了一下,或許是想起了自己的母后,臉上浮起一層哀傷。
“陛下,臣妾侍奉你多年,雖享盡聖寵,卻一直未能有龍嗣,不久前妾身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但胎相不穩,故而暗中用灸條艾灸,不過是期盼能順利保下這孩兒,想等胎相穩定後給你一個意外之喜。沒想到……”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蘇茉香窩在歐陽離辰懷中嚶嚶地哭了起來,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瞬間讓歐陽離辰心都亂了。
“柳曼槐,就算蘇妃她用了灸條又如何?她不過是要想保住朕的子嗣,難道這也有錯?難道這便能證明她不是你推倒的?!”歐陽離辰擡頭看着柳曼槐,雙眼血紅。
“御醫,不妨請你告訴陛下,若是在灸條中加了紅花和麝香,艾灸中衝、少商、隱白三處穴位,又會如何?”柳曼槐對歐陽離辰的憤怒視而不見,而是繼續問御醫。
“這……”御醫一驚,渾身冷汗。
“說!你若是不說,就不用活着走出去了!這太醫院有的是御醫,難不成你不說,別人也不敢說?若是都不說,也無妨,本王殺光了你們,民間的郎中總會告訴皇兄實情!”歐陽英睿邪笑着,話裡卻是滿滿的威脅。
“陛下,若是柳小姐說的這一種情況,那麼有孕的女子就會腹部鬆弛,胎動活躍,並導致滑胎小產。”御醫匍匐在地,聲音微顫。
“厲王殿下,辛苦你走了一遭,現在還要勞煩你將這灸條呈給御醫看看,若民女沒有猜錯的話,蘇妃這兩包灸條,一種用於保胎,而另一種便是用於滑胎!”
柳曼槐聲音郎朗,讓衆人一震。
“你,你是說,蘇妃她這胎兒是故意用艾灸滑掉,並陷害於你?!”孟月浮何其聰明,當即就猜出了柳曼槐的意思。
“皇后娘娘睿智,民女就是這個意思。”柳曼槐點點頭,看着歐陽元朗將布包送到御醫面前。
御醫仔細檢查了一番,說話已經開始直打哆嗦,“陛下,柳小姐所言不虛!”
“不,陛下,她在騙人!這滑胎的灸條根本不是臣妾的,一定是她和厲王聯合起來害臣妾!剛纔臣妾就撞見他們非常親暱地站在一起密謀什麼!”蘇茉香低低哭着,無限委屈。
“父皇,兒臣與柳小姐不過是在園中偶遇,怎麼可能如此不堪?這灸條是皇祖母的人從蘇妃的寢宮中找到的,兒臣並未做過手腳!還請父皇明查!”歐陽元朗一下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