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你怎麼能這樣想不開,我還在想着你,念着你的呀!”楊維突然聽見王健在說。
“王健,王健,你在哪裡?”她在心底大聲地吶喊着。但是四周沒有一個人,只有她心底吶喊的迴音。
一下子,她又陷入了孤寂的痛苦,還伴着着煤氣開始漸漸呼吸困難的喘氣聲。她想求生,但是內心又萬念俱灰;她有恐懼,想見的人不再來而害怕的人一直纏繞在身邊,她已經開始暈迷,思緒也漸漸飄到了九霄雲外。
蠟燭已經因爲缺氧全部熄滅了,楊維眼角掛着淚痕已經癱到在地,整個屋裡歸於黑暗,直到同事回到宿舍,大叫一聲,趕緊捂着鼻子打開門窗,把暈迷的她拖了出來,叫上救護車。
在醫院搶救清醒過來的楊維,一動不動,淚水依舊盈盈,掛在臉上深深淺淺的痕跡。她的生命體徵已經恢復,她能感覺到來自自己軟軟的腹部傳來的體溫。
同事拿着她寫滿王健名字的那張紙問她,“是不是要通知王健?”
她搖搖頭,自己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離開他,現在還有什麼顏面呢,無奈地讓同事千萬不要通知他,內心卻是一股巨大的淒涼與酸楚。
楊維在病牀上哭泣着,那一頭的王健像瘋了般奔跑在朝醫院趕去的路上。
王健接到易總電話楊維自殺的消息,當時是接近奔潰的邊緣。
楊維在失蹤之前給他發了一個個短信息:“對不起,我想冷靜一段時間,你不用來找我了!”而現在失蹤的楊維竟傳來了自殺的念頭。王健一邊朝醫院趕去,他的下巴不停的痙攣着。
楊維的自殺讓他感受到一種突如其來的虛無感,他曾經也想做個大大咧咧快快活活祝福楊維快樂,不要讓自己使性子,但此時,傳來楊維自殺的消息,讓他曾經想放淡的心濃烈熾熱地燃燒起來。
王健知道,其實他無法突略自己愛她的存在,只要擁有她,曾經的挫折、屈辱、甚至絕望都會不存在——因爲心中有愛。他從電腦椅的坐位上跌落到地下,一邊哭泣着,一邊哀求着易總告訴他楊維所在的醫院。
一路朝醫院趕去的路上,王健想起了什麼,叫司機先拐個彎到蛋糕店,他買了一個大蛋糕。端着蛋糕,他在想,楊維的痛苦自己或許不能懂,就像自己年少時期曾經經歷的那些苦楚和之前的那些挫折,但是,令他感到的欣慰的是:當愛着一個人,真心愛着一個人的時候,曾經的苦楚或挫折都可以被拋棄,因爲在前方,總有幸福在等候,那是一種多麼美好又強大的精神財富呀!
車子飛奔着朝醫院趕去,王健也已經想好了要對楊維說的那句話,他相信那是他的肺腑之言,將在見到楊維後當面給她說。
一時,他有些陷進沉思,這時出租司機提醒到:“醫院到了!”
王健手託着蛋糕走進了楊維的病房裡。
楊維着着病房潔白的牆壁發呆,突然叫到外面一陣嘈雜聲。接着,自己病房的門被推開了,窗戶也被人打開了,一下子涌進好幾個自己的同事,王健站在中間,手裡端着一個大蛋糕,微笑又關切地向她走過來。一時間,這間小小的病房變成蓬蓽生輝。
“楊維,我來看你了,你一定要保得身體!”王健俯身低頭,表情就像他們之前什麼也沒發生過,兩個人依然是傾心相愛的。
“我……鄧浩民他……我……對不起你!”楊維低着頭,哭泣着。
“鄧浩民?”王健心裡一驚,讓他很快讓自己鎮靜下來。“楊維,你看,還有三天就是我生日了,但是,我今天要提前給自己過生日,所以我就給自己預訂了一個蛋糕,我想提前在這裡過生日,你陪我一起過,願意嗎?”
“我……”本就是突然襲擊的王健,讓楊維本想說什麼拒絕的話,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幾個以前的同事接過他的蛋糕,打開放在病房的牀頭小櫃上。這個蛋糕做工很精巧,有圓盤大小,上面花花綠綠擠滿了各種奶油造型,鮮花,紅心,書本,小鳥,月亮,星星……王健在上面插了二十七根小蠟燭,然後就閉着眼晴,對着楊維許願。然後他睜開眼晴,看着楊維。
同事問他:“你許了什麼願?”
王健點頭,然後問楊維:“可以說嗎?”
楊維有些好奇地問:“那你許的什麼願呢?”
王健這時睜着大大的眼晴鄭重地說道:“我的願意就是我想對你的說的話!”
“什麼話,什麼話?別賣關子了,王經理你就說吧,我們聽聽?”這幾個軒誠公司的幾位老同事們起鬨地問道。
“我的願望是?”說到這裡,王健再次擡頭,鄭重地望着楊維。
楊維有什麼預感,低着頭。
“不管之前有什麼人,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楊維,只要你還要我,我他永遠是你的愛人。如果你願意,我今天正式向你求婚,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答應我!”
楊維的腦裡轟地一聲炸開了,她的心中像哼起了那首悠遠飄忽的歌:
“白喜鵲
叫喳喳
飛在枝頭上
好運連連來……”
歌很長,一遍遍地唱着。
楊維恍惚之間感覺這歌像是他在唱,卻震在自己的心頭,盪開了一切塵埃,一切浮華。
小曲當歌,釋懷心胸,楊維哭出了聲,一邊哭着,一邊點着頭。
王健和楊維和好,王健接楊維出了院,兩人繼續回到自己所在的‘家’。
他們回到家的那一天,銀華管委會主任張木給王健打電話,告知他給正失業的王健在管委會提供了一個無編制的職位。
在張木看來,王健對銀華新區的當初‘輻射謠言’的遏制有功,並一直站在管委會的這一方,這讓他對王健是十分欣賞。
王健放下電話,給楊維說了張木的邀請,楊維點着頭。
楊維便問着王健:“張主任給你安排的職位是?”
“他讓我先到管委會工作,給我安排的是一個暫時還沒的編制文秘工作。”
“挺好的,我們應該謝謝張主任。”
“是的!”
“什麼時候讓你去上班?”
“嗯,他讓我明天就可以去管委會上班!”
……
現在的銀華新區管委會還是那付擺設,而各個部門的人卻變得風風火火。
自從上面來的考察團給建海,明確市府銳意創新的工作後,銀華管委會內部的整改及
各個崗位的工作職責擺在桌上,這條要按COPA-1,那項要達到COPB-3,張木不是在燒幾把火,而在在體制開始對管委會進行現代城市管理的新改制。建海市銀華新區管委會一切新的要按國際化標準,ISO9000質量管理體系、14000環境體系、即時通辦公系統……能者上弱者下,出錯的人負責任,管委會裡面還增加比如王健這樣的陌生面孔,一時讓人人都在居安思危。
矮小子王健來到管委會工作,他似乎一夜之間變了個樣。他在管委會的不是低調,更不是唯唯諾諾,而且他的公文寫作水平確實不錯,而且張木安排下來的工作方案他確實做得漂亮,查閱各種資料,看分析圖,上傳下達,敢說敢爲。管委會的人都知道他是張木的人,對他如此不合常情的‘飛揚跋扈’也見怪不怪,對此不知覺有了幾分敬畏。
這是王健所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在工作會有這種有‘關係’罩着般的自由。
現在的王健不再穿增高鞋,而是變成穿球鞋,仔褲。對他他依然是微笑面對,在他露着潔白牙齒的笑容後面,他從不溶入所在管委會的氛圍。管委會這個小官場有自己的人情規則,王健不屈就;一些聚會,他壓根就不參加;工作上有一些意見和管委會的一些‘老’幹部有什麼不同,也從不掩飾。於是,管委會還有會有一些人,有着幹部級別的某些人作出憤然狀找到張木告着狀:“王健那傢伙,真是恁的猖狂。”
只是,張木對王健很信任又重視,一直叫他來要理會那些告狀,他只要做好工作,回去好好複習資料,準備着參加市公務員管委會有編制的公務員考試。這一切,在別人的眼裡看起來充滿了光明的前途,但是王健卻明白自己心裡最想要的是什麼。
在管委會忙忙碌碌的工作中,王健在管委會工作的消息也傳出去了,王健的朋友們紛紛打電話祝賀着他。其中,包括鄧浩民。
接到鄧浩民電話那天,王健約鄧浩民出來坐坐,鄧浩民欣然同意。
兩人會面那天,先是到了一家咖啡館喝了會咖啡,過了一會王健又建議着說:“鄧總,我們去廣場那邊的人行鐵橋上坐坐吧,我好久沒去那裡了。”
鄧浩民奇怪的看着王健,但還是順從的跟着他走。
來到天橋上,王健敏捷的爬上柵欄,頭向前傾斜,有大幅廣告牌擋着他的腰及以下,他伸出頭邁過了廣告牌,像要想要飛翔,橋下的車流卷着風,橋在搖晃……
坐在橋上的王健問着旁邊站的鄧浩民:“鄧總,如果有一天你的生總做得更大,你的社會地位也升得更高了,你是做那大車的齒輪還是希望依舊保持着個人意志呢?”
鄧浩民毫不猶豫的回答:“機器是強大的,身陷其中,只能變成齒輪。”
“是啊,變成齒輪溶入社會,推動了社會前進,只是有些溶成齒輪的人也把社會天暈地暗。”王健回答道。
“呵,這就是人在其中,就身不由已吧!”鄧浩民笑道。
王健說:“事在人爲也許很難,但我想我們溶入社會,也要保持個人真誠一些的空間吧!”
“空間?小王,什麼空間?你的意思?不過,小王,先不說空間,我知道你是憑空手道來到建海打工的,現在卻能做到得到銀華管委會張主任的信任,進入管委會裡面工作,說真的,在這一點上,我還真佩服你,你還真不是那種背後有人爲什麼要捧你。”
“鄧總,謝謝你的誇獎。現在我在管委會雖然並不是正式編制的,但是我的那些朋友都用驚訝的神情問過我是什麼做到的!”
“呵,我銀華步行街認識你的那些都在把你當成新聞人物在傳揚了!”
“我也沒有想到我會有今天!確實,據我所知,“裙帶關係”、“買官賣官”、“小圈子拉票”等幾條發展之路在社會上也並不鮮見。所以,我一個外地的小小打工仔,也毫無根基之人也進入了人們嚮往的這種單位機構裡,才讓大家都十分驚訝吧!”
“我理解,現在的人也喜歡眼紅,看見你沒有*,沒有根基,得到這個好工作,人們當然難以置信。”
“鄧浩,其實我算什麼呢!你才更應該讓人羨慕呀,你看,你年紀輕輕就是一個大房開公司的老總,且拿到銀華最好的地皮開發商業步行街,人們自愧不如;二是我聽說你*深厚,在人們心裡,我相信,N多人也只能自嘆不如。”
“哈哈,你個王健,變得越來越憐牙俐齒,只是我的表面風光之後,我現在可是頭大了。現在銀華新區是發展起來了,但是我的銀華商業步行街推廣還是沒有形成大規模的銷售高潮呀!你看,我和你之前所在的軒誠公司簽了推廣合同的,現在那個軒誠策劃公司又退了合約,唉,要不是看在那個黃總的面子上,我真要找他們索賠的!”
“鄧浩,不管軒誠公司的黃總如何有硬*,但是官商就是戰場,這不該有什麼人情可言,在商言商,你優柔寡斷,我看這是從商的大忌。”
“哦,你恨老黃?”鄧浩民轉過頭看着坐在天橋鐵架上的王健。
“鄧總,我對事不對人,這只是我的建議,在商言商。”
“唉,只是,小王啊,之前你還還在軒誠公司的時候,你們還是給我做了一些工作的,雖然效果也不是那麼明顯,但是也有一些商鋪是銷售出去了,你所說的找軒誠公司索賠呢,還是有些棘手!”
“但是,軒誠的策劃推廣沒有達到合同所預期的銷售效果,你不僅可以索賠,中止與軒誠的合約應該是你的權利,而不是他們的權利。”
“呵呵,小王,你現在是愛憎分明呀!現在我的銀華步行街還需要推廣,還需要銷售,現在準備另一家一家專業的策劃公司。”
“鄧總,不用找,我就在這裡,你中止和軒誠策劃機構的合作,我來給你策劃推廣招商,且我要一個月的時候,我能給你帶你一個團購的巨大客戶,只是這一單,就能達到你銀華商業步行街大規模銷售出去的效果!”
“你,一個月?”鄧浩民疑惑地看着王健。
“是的,鄧總,我可以和你立下軍令狀!”
“軍令狀?什麼軍令狀?”
“鄧總,我知道你現在在尋找楊維,只要是你答應給我這個單,如果一個月我完不成任務,我把楊維給你雙手奉上,且賠償你我所有積蓄共計10萬塊錢,我只要一個月時間,如果一個月我完不成,你不僅可以得到上面的兩個條件所承諾你的,而且你可以重新找專業的策劃公司來給你做推廣。我現在以我個人的名義來接手你的銀華步行街的推廣,你同意嗎?”
王健一口氣說完,鄧浩民一下子也爬到鐵橋的架子上坐起,和王健並排而坐。
“你知道楊維在哪裡?她……她一直躲着我,我找不到她!”
王健嚴肅着,開始閉口不語。
看着王健不說話,鄧浩民有些急地又問道:“一個月,一個月,你能給我拉來什麼大客戶?”
這時,王健說話,王健是一個極其鄭重的口氣:“是什麼客戶,你就不要管了,但是我能保證的我的這單大客戶對銀華商業步行街的購置量可達千戶以上,你的銀華商業步行街一期就能全部盤活,鄧總,難道你不想嗎?”
“那……那……你的管委會的工作呢?”鄧浩民已經心動,說話都有些吞吞吐吐。
王健趁熱打鐵,解釋道:“鄧總,管委會的工作我將辭掉。說起來,我在管委會,是最年輕的秘書,這讓別人對我議論紛紛,二,我算是管委會的‘空降兵’管委會的一些基層幹部看我也不順眼。三是關係*的隱形博弈無處不在,我害怕在政府機構‘站隊’,說白了,我現在的*是張主任那裡。我也不想因爲我的存在,因爲現在面對的這些議論影響了張主任,讓王健受到別人口中的用人上有形成制度化。所以,我不會參加什麼市裡的公務員考試,當公務員也不適合我,我必須離開管委會。”
“你,你是不想從政了?”
“是的,鄧總,進了管委會,我是可以得一時之快,圖一時之名,但那不是我長遠的理想。做策劃銷售纔是我最喜歡的。”
王健說完,雙方彼此沉默了一會。
“楊維去了哪裡?她現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鄧浩民突然輕輕的問道。
“哦!哦……鄧總,我不要多的時間,我只要一個月的時間,我把商鋪團購大客戶拉到你的銀華商業步行街,如果不成功,楊維還有賠償金我又手奉還。”
說這話的時候,王健的心裡再次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但是面上臉不紅心不跳。
“好,王健,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