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時分,柳惠兒早早的起來,收拾停當,邁步出門,看着門前的小林樹頂日陽初升,雖有些淡紅,卻亦耀眼,她眯了眯眼睛,低下了頭來。耳畔,鳥鳴聲輕輕入耳。她靜靜地聽着,面上露出了些許微笑,但時間稍久,便又低了下了頭去。一臉暗淡,先前的興致,一點都沒有了。
她在前些日子被莫小川送出了城來,一直伴作莫小川丫鬟的她,自從出得城來之後,便換去了丫鬟的服侍,身旁還有着丫鬟侍候着,彷如又回到了西樑的時候,心情也自然好了許多。
心中還暗暗地咒罵了幾遍莫小川,扮作丫鬟之時,他居然真的拿自己當丫鬟用。
可幾日過去之後,起初的興奮之情,便淡了許多,整日待在這裡,又覺得無趣,反不如當初在莫小川的身旁之時感覺來的好。看着日頭漸漸高升,這隱藏在樹林中的院落,連個人也看不到,身邊的丫鬟與她也是很少說話,顯得異常的煩悶,不覺有些想莫小川了。
她仰起頭,又看了看日頭,將手荷在脣邊高聲喊道:“莫小川,你個魂淡小子,你把本大小姐丟在這裡就不管了嗎?你去死吧,最好現在就死掉……”
她這樣高聲喊着,本在屋中忙碌的丫鬟急忙跑了出來,到她的身旁,道:“姑娘,您忘記了嗎?這裡不可大聲喧譁的,我們在這裡,便是爲了掩人耳目,您這樣高聲呼喊,萬一引來什麼人,便不好了。”
看着這丫鬟,柳惠兒便來氣,這裡的丫鬟,沒有一點做丫鬟的自覺性,比起自己家裡的丫鬟來,可是差得遠了,先不說敬業度不夠,但是裝樣子的本事,都沒有幾分。說話的口氣又這般的生硬,倒好似她是小姐,自己的是丫鬟似的,當即柳惠兒覺得自己不能再忍了,再這麼下去,非讓這丫鬟騎到自己頭上來不可,心中想着,口中也沒閒着,調轉頭來,道:“本小姐說話,還要你一個做丫頭的交嗎?我就喜歡喊,我偏要喊,你要是不服氣,大可找個機會去告訴你的主子,讓那個該死的莫小川來找我的麻煩啊。”說着,又高聲喊道:“莫小川,你去死吧。最好現在就死,能死在本小姐的眼前最好,讓本小姐看看你的死樣……”
丫鬟見面前的這位這麼不可理喻,正要說話,忽然,門外“噗通!”一聲,好似重物落地的聲音。兩女被門外的聲音一驚,都停了下來,閉口側耳,細細地傾聽了起來。
那丫鬟更是身法極快地來到了柳惠兒的身前,將她當在了自己的身後,低聲輕語,道:“姑娘小心,可能是你方纔之言,驚動了什麼人。迫不得已下,我們可能需要衝出去,到時姑娘切莫離開我三尺之外,不然我很難顧全姑娘周全。”
柳惠兒本來還想再嘴硬幾句,忽然,又是一聲重物落地之聲,隨後,一塊大石砸落在院門之上,院門上的木栓應聲而折,院門大開,嚇得柳惠兒急忙收了口,緊緊地躲在了丫鬟的身後,悄悄地伸出半個腦袋,用眼睛瞄着外面。
院門大開,丫鬟也很是緊張,可兩人盯着看了一會兒,門外卻並未有什麼人衝進來,反而門口躺着一個人,身上蓋着一塊白布,只露出了半張臉,而那半張臉卻也被散亂的長髮遮擋着,看不清楚是什麼人。
兩人對視一眼,柳惠兒悄聲問道:“怎麼回事?”
“不清楚。”那丫鬟警惕地說道。
兩人不敢輕舉妄動,又等了一會兒,見外面沒有什麼動靜,柳惠兒似乎膽子大了些,又從丫鬟的背後彈出了腦袋,只是這次探出的卻是整個腦袋,她看了看,沒有見着什麼人,過了一會兒,這才高聲喊道:“什麼人,畏首畏尾,敢用石頭砸門,又不敢出來見人,有膽子的就滾出來。”
丫鬟聽着柳惠兒的話,眉頭微蹙,卻也並未阻攔,畢竟她雖然對這砸門之人十分忌憚,可現在對方在暗處,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萬一對方有什麼陰謀,也是擺在明面處好些。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己佈置在外面的人,卻沒有一點消息,難不成都已經被殺了?她心中奇怪,面上的警惕之色,亦是更濃了。
柳惠兒喊出聲後,便又躲在了丫鬟背後,可聽了一會兒,卻依舊未見什麼動靜,膽子愈發地大了起來,這次,乾脆站了出來,道:“怎麼,沒有膽子出來是嗎?難不成還要本小姐過去不曾?無名鼠輩,快快出來。”
過了一會兒,依舊沒有動靜,柳惠兒邁步朝着門前走了過去,她的這一舉動,着實讓丫鬟心中一驚,急忙跟着他走上了前去。兩人來到門前,柳惠兒正要出門,丫鬟卻擋在了她的身前,提前走出了門去。
來到門前之時,她已經將劍拔了出來,可踏出門外,卻依舊沒有發現什麼。丫鬟並未去動那倒在地上之人,反而是像前面奔去,奔出一段距離,發現地上倒着幾個人,急忙上前查看,果然是她視線安排在外面的人。看來已經遭人毒手,她心中雖然已經沒有了希望,但任舊有些奢望,低頭查看了一番,卻發現這些人,並沒有死,只是被人打暈了過去。
這一發現,讓她喜出望外,急忙又去他處查探,果然,都是被打暈了,並沒有死人。心中一鬆之下,卻也浮現出了許多的問號,先前砸門那些人,到底是什麼目的,若說是有惡意的話,爲什麼又不殺人,若說是沒有惡意,他們爲何又不出面。
正當她奇怪之時,忽然,柳惠兒那邊尖叫一聲,聲音之高,竟是有些刺耳。
丫鬟心中大驚,急忙轉頭奔了回去。
隔着老遠,就看到柳惠兒驚慌失措地看着門前倒着的那個人,一臉驚恐,卻又有些傷心,一邊驚叫一邊帶着哭腔,道:“莫小川,我不是真的咒你死的,我說的都是氣話,你怎麼真的就死在這裡了。你別和我賭氣啊。這可怎麼辦啊……莫小川你說句話啊……”
“莫小川”三個字傳入耳中,丫鬟的身子猛地一怔,心底生寒,用足了功力,飛奔而來。來到了柳惠兒的身旁,急忙問道:“你是說,這個是人少主?”
“什麼少主啊?”柳惠兒擡起了臉,眼睛中卻已經是淚水汪汪……
“你說,這個人是莫小川?”丫鬟焦急地問道。
“是啊。你不是他的人嗎?你怎麼不認得他?我方纔只是開玩笑的,他怎麼真的死在這裡了……”柳惠兒哭腔着說着。
丫鬟看着這位大小姐,微微搖了搖頭,別看平日間好似什麼都不怕,這樣官家的大小姐,遇事畢竟是少了鎮定,但是,聽她說這是莫小川,丫鬟也不敢怠慢,看着眼前的人面上沒有一絲血色,臉色慘白的厲害,如同死人一般,趕忙低頭查看,卻發現眼前之人尚有一絲內息。
丫鬟略微鬆了一口氣,急忙道:“先把人擡到屋中再說……”
柳惠兒愣愣地看着丫鬟,卻是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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