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各族自始祖開始就是喜歡自由的民族,他們生存條件極其惡劣,終其一生都在爲了生存而與艱苦的環境做着殊死較量。這也促成了他們堅忍好戰的性格,可是由於孱弱的生產力偏又無法與外族抗衡,因此骨子裡既有着自由民族的驕傲又有着經常被征服的自卑。
從一開始趙憶叢就對部落聯盟和凱里、新義做了區別對待。與部落聯盟不同,作爲統治這片土地已久的大族,他們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獨立地位臣服他人的,因此只靠利益並不能使他們屈服。爲了徹底控制光州並把他們綁上自己北向的戰車,武力是必然的選擇。
用部落聯盟來說明臣服的益處,用對凱里、新義的屠戮來表明自己對不從者的態度,這正體現了趙憶叢一向主張的天空雖有陽光普照,但也會有雷霆萬鈞。雖然與凱里、新義還沒有任何聯繫,但從某中程度上說他們的命運早已註定。
回到光州,立刻召見了陽城。讓他開始準備與部落聯盟的貿易事宜並特別吩咐凡是有歧視或是欺詐行爲的,不論是誰一律嚴懲,暫時稅賦方面也要從優,關鍵是籠絡住人心。陽城也很清楚這不單是單純的經濟活動,背後更有重大的政治意義。如果部落聯盟能夠通過與光州的交往得到好處,那麼其他人也自然看的到,這會使今後統一南荒的戰爭減少很大阻力。
靜靜的坐在書房裡,不由自主的心思就飄到了落雲身上。如果說那些人是驕傲又自卑的矛盾產物,那這些人中一定不包括落雲母女。她們是如此的高貴,有着如水的平靜,如山的堅忍。
星光之下,落雲帶給自己一種異樣的震撼。她身上彷彿有一種讓自己深深迷戀的東西,說起來落雲並不比自己所見過的女人更美,起碼她不如黃崖。可爲什麼自己蟄伏以久的心會再次迸發出火一樣的熱情呢?而這一切並非單純出於對美麗事物的天然親切感,也不是因爲男人的本性作祟而對美女多了一些特別的關愛。
遙遠而神秘的蚩尤子孫啊,既然命運讓我來到這裡,那麼不管遇到多少困難你們最終都將臣服在我的腳下,爲我鋪就一條通往夢想之巔的光輝大道。
若干年後,烽煙遍地戰馬廝鳴的中原大地,這羣命運的棄兒將爲了自己所謂的自由與尊嚴進行一場最慘烈的搏殺。他們的熱血將灑遍北方大地,只是因爲一個他們本應仇視的人的指引。而在這過程中,我們美麗的落雲又將何去何從呢?
幾天之後,部落聯盟終於來到了光州,這也是近百年來首次有這麼多的外族來這裡。早就得到嚴令的各家商鋪代表都在城門處列隊迎接,也許心中有不滿但卻絕對沒人敢抗命,這也算是那場大屠殺帶來的好處吧。事實就是這樣,當我不能讓你們心悅誠服聽從命令的時候,那麼就讓你們因爲恐懼而不得不聽從我的命令吧!
在衆人的注視下,趙憶叢親自把這隊人帶進城來。這也是一個無聲的暗示,難道連本大人尊重的人你們還敢得罪麼?見他看過商隊之後好象有些遺憾,帶隊的長老解釋道:“因爲是第一次過來,主要就是了解情況,所以並沒帶多少貨物。”
哎,難道說本官還能騙你們這點貨物麼?趙憶叢不由覺得好笑。可是由此也能看出兩族之間的隔閡有多深,看來也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得到他們的信任呢?不過這點他並不擔心,事實上他遺憾的只是落雲並沒有過來而已。
陽城親自帶着他們在城裡遊逛,告訴他們城裡的佈局以及商鋪的位置。可能因爲非常缺少鐵器,走到那條鐵鋪街的時候,一直比較矜持的幾位長老也忍不住兩眼放光:“此刻才瞭解光州的變化有多大呀,我記得從前只有一家只能打造些簡單器具的鐵鋪,現在真是應有盡有啊。”而這時已經有不少人跑進去定製自己急需的工具了。
張蘊行蹤已經是第十三天了,這些日子了一直讓劉晏傾盡全力的尋找卻依然沒有結果。一杯茶尚未喝盡,劉晏又例行公事的過來報告調查的進展情況。
今天總算是有了一點線索。曾有人在大山裡看見十多個漢人,中間的女子很可能就是張蘊。看他們的去向最有可能是繞過貓兒山奔向柳江了。說到這裡,劉晏有些奇怪的又說道:“叛軍幾乎封鎖了所有回中原的路,這很讓人不解,爲什麼時過境遷他們反而更加的想抓到張姑娘了呢?”
拿過地圖,仔細的思索了半晌,趙憶叢道:“她們應該也是意識到路被封鎖,所以反其道而行之奔向柳江。這樣對方可能預料不到,看似危險的地方可能更加安全。至於龐勳爲什麼突然之間又想抓她,我懷疑有人暗中作怪。”擡頭看着劉晏道:“據你所說,龐勳封鎖道路嚴密搜查是戰後第五天開始的,也就是說一開始他並不想這麼做。”指着地圖又道:“你知道爲什麼張蘊沒能像李天佑一樣順利返回中原麼?那是因爲她想折到光州而沒有沿着原來的路回去,也因此耽誤了時間落入敵人的包圍。”
認真的比劃了半天,劉晏點點頭:“確實如此,正常來說她根本走不到這條路來。”也許自張蘊出征那天就已經做好了投奔自己的準備吧,以她的性格那是一定說做就做的,可是現在她卻很可能因此喪命在到處是密林沼澤的南荒大山裡,自己是否應該做點什麼呢?畢竟她是張全義的女兒,救了她應該會有不少好處吧!突然又覺得自己很可笑,想救就去救唄,爲什麼還要給自己找藉口,拼命的說服自己呢?自己的內心終究不願意承認是有些喜歡上她了吧!自韋慧叢死後,對於感情就是拒絕的態度,因爲他覺得那樣很對不起她。
靜靜的看着沉思中的趙憶叢,劉晏終於開口道:“桂州一境並非我們的勢力範圍,身入其中會有很大的危險。不管大人怎麼想,我都不贊成你身處危險之地。”頓了一下又道:“光州的一切纔有了點樣子,大人不能讓我們的努力前功盡棄。”不愧是搞情報出身呢,這麼輕易的就猜出了自己想要幹什麼,趙憶苦笑着擺了擺手:“先不說這事了,我再考慮一下。你繼續尋找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