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蘑菇泡發了,便去看麪糰。此刻的麪糰柔軟細膩,沉醉怕麻煩,索性就將麪糰擀成一張大餅,用菜刀切成一條一條寬寬的麪條。
蔥花同熱油爆香,丟入臘肉進去,最後撒入蘑菇,加了水滿滿煮着。等到開鍋了,沉醉拿起一根麪條,拎着兩頭輕輕扯動着,麪條逐漸變細,也變得輕薄了許多。
“今天就懶得做麪條了,小布先吃麪片好了。”沉醉不知道這種寬面在其他地方叫什麼,總之他是習慣稱作面片的。
小布見這扯麪的動作着實有趣,便也過來試試。因爲沉醉這面和的不錯,柔軟有彈性,又不容易折斷,就連初上手的小布也都會了。
白白的麪條在淺褐色的湯水中翻滾着,看起來誘人極了。
等到麪條煮到接近透明,夾斷處沒有白芯,沉醉才盛了兩碗。走出廚房一看,才發覺已經是午時了。他在王阿婆家待了一陣子,又在廚房裡忙活了一會兒,這時間可過得真快啊!
微笑着看一臉迫不及待打算吃麪的小布,他搖了搖頭說:“這早點都已經變成午飯了。”
大約真的是餓得緊了,平日裡沉醉哪怕精心烹製的麪條都不覺得有這般好吃。更別說今日這個幾乎是糊弄出來的一餐飯,卻被兩個人給吃了個精光。就連飯量不是很大的沉醉,都吃了兩碗。小布更是自己就掃掉了大半鍋,那架勢恨不得將鍋底夠給舔了。這讓沉醉不得不懷疑,這孩子是餓得緊了,還是天生飯量就是如此。可看着小布都不見如何起伏的肚子,沉醉深深的怨念了。
他也想有一個大一點的胃,這樣遇到好吃的東西,就可以多吃一點了。坐在椅子上休息了會兒,沉醉又站了起來。廚房裡小布弄出來的髒亂還沒有收拾,還有兩個人用過的鍋子碗筷。現在正是夏季,若真的想偷懶一下,怕到晚上這廚房都要臭了。
好不容易將廚房給收拾好了,期間還有小布不知道是幫忙還是搗亂的干擾,總之是在沉醉一聲怒下,便將個人給趕了出去,當仍舊弄了個腰痠背痛。
從馬車上搬下來的東西還沒有收拾,沉醉打開一個盒子,看到裡面一包包的點心,忽然嘆了口氣。要是想起來還有點心在,他用得着這麼累嘛!反正都糊弄了,吃點兒點心又不會死。等到他好不容易忙活完了,這一整日也幾乎過去了,再加上給鋪子裡打掃了一下,換過了用掉的酒罈子,沉醉發覺自己真的有可能會累死。
晚上帶着小布上街吃了飯,回去後他連衣服都沒有換,就這樣躺在自己的牀上,閉上眼睛很快就睡去了。
清晨,響水河上籠罩了一層霧氣。
已經關閉了好幾日的酒肆,今日終於敞開了門扉,高高的酒幡掛起,濃郁的酒香從敞開的木門中涌了出來。年輕的秀美掌櫃站在店門口,不時同身邊的少年說着什麼,脣角帶笑,態度溫和,讓人看了就舒坦。
暗處,有人悄悄注意着這一幕,隨即快速的離去。
在鎮江縣衙的後院中,錢寶兒都要將一方精緻的繡帕給揉碎了。她的眼前是一副雅緻的墨竹圖,可她的視線顯然不在這上面。眼前的墨竹彷彿幻化成了一名秀美的男子,他倚着假山微笑,黑色的瞳仁直直盯着面前的女子。
錢寶兒臉色一紅,水眸中波光一片,儼然是一副小女兒家懷春的模樣。
當小桃一進門,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心中暗暗好笑,卻還是柔順的走了過去,說:“小姐,小六子回來了。”
只見錢寶兒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和喜悅,卻還是坐在那裡,假裝不在意說道:“去將他給叫進來,記住不要讓人看到。”
“奴婢省的。”
外男是不能進入家眷內院的,小廝一類都是在宅院外面候着,若被人發現小姐竟叫了名男子進了閨房談話,怕是會毀了她的清白。但小桃也知道這事兒是萬不能在外面說的,遂也沒有反駁。
名叫小六子的男子很快就被引了進來,看他穿着一襲灰藍色的衣袍,典型的小廝打扮。一見到錢寶兒後,他連忙跪下,說:“大小姐,那酒肆的老闆已經回來了。”
這一點錢寶兒自是知曉的,她早就與小六子說過,若是沒有等到人,便暫且不用回來了。“可有打聽清楚,那掌櫃的姓甚名誰這幾日爲何出去不在家中?”
小六子事無鉅細,將這些日子打聽道的一一告訴給了錢寶兒。“這人名叫沉醉……”
“沉醉。”錢寶兒喃喃道,微笑着說:“真是個雅緻的名字。”見小六子盯着她看,又道:“無妨,你繼續說。”
小六子繼續道:“聽說他是大約五年前來到江城的,外面人說他是因爲家道中落才流落至此。也有人說,是因爲在家中遭逢後母欺辱,才流入此地。外邊人稱呼他一聲‘沉老闆’,且聽人說他釀酒的記憶很是一絕。前些日子離開,好像是去了臨安城辦貨,昨日纔回來的。”
小六子調查出的東西是大多數人都知曉的,只要隨便拉個人一問便知,大家一見他是個外鄉人,有巴巴的打聽着沉醉,當然不肯告知,只是說了一些無所謂的消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