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的戰事不是每天都有,有時天天開戰,有時隔兩天,有時隔三天。
這取決於阿修羅衆什麼時候想戰,比如他們待膩了,想要戰了,那也就戰了,比如一個無關緊要的由頭,可能是一個動作,一個句挑釁,惹惱了對方,那也就戰了。
所以,修羅場中開戰的時候從不定,但是,想戰便能戰。
葉屠蘇親自給了衆人戰的理由。
他走到修羅場的中央,在要越過中線的剎那,那些帝釋天的僧兵便緊張起來,而在那些緊張的僧兵眼前,葉屠蘇脫下褲子,朝着僧兵撒了泡尿。
這泡尿很不簡單,靈連食物都不需要,又怎麼會需要撒尿,所以,葉屠蘇喝了好多的水,然後用靈念將水逼了出來,於是,便成了尿,一泡悠遠流長的尿,足足撒了一柱香的時間,而每多看一眼,那些帝釋天的僧兵就感受到一絲屈辱。
葉屠蘇身後的阿修羅衆轟然大笑,帶着濃烈嘲諷的笑,自然讓那些帝釋天的僧兵更爲屈辱。
既然感受到了屈辱,自然也就戰了。
那些僧兵從營帳中衝下巨坑,衝進了修羅場,而那些僧兵想戰,阿修羅自然不會怯戰,因爲他們永遠比對方更渴望戰鬥。
不知道第幾回的戰鬥,在修羅場內再次展開。
金色跟黑色的洪流很快的便狠狠撞在一起,阿修羅跟那些僧兵再度撞在一起,揮舞着兵器交鋒。
葉屠蘇向前邁步,衝在第一個。
很多時候,葉屠蘇都是衝在第一個的,很多時候,葉屠蘇都顯的很勇猛,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其他阿修羅的認可,只不過,今天葉屠蘇衝的更前頭,因爲,他一開始就站在了阿修羅的中央。
邁步而前,葉屠蘇什麼都沒做,因爲,他什麼都不需要做。
那些僧兵恨極了這個敢於在他們跟前公然撒尿挑釁帶個他們屈辱的傢伙,而這個傢伙還站在最前頭,自然應該第一個砍掉,但是,當那些僧兵靠近葉屠蘇一丈的剎那,身子便莫名的炸開,無數的劍痕七零八落的出現在身上,血液揮灑着落入地上,落到葉屠蘇的身上,如同一朵一朵綻放的花。
一丈之距,葉屠蘇的世界!
所以,叫做一丈無敵!
葉屠蘇就那麼向前走着,不快也不慢,一丈之內的世界,滿是鮮血跟屍體,卻顯的清靜無比,因爲,沒有人能夠走進這個世界,而一丈之外,那些僧兵無比警惕的持着兵器看向葉屠蘇。
他們不敢輕易走進那一丈內的世界。
奼緊羅很容易就找到了葉屠蘇的蹤跡,實在是因爲太容易找到,葉屠蘇周圍一丈總是沒有人的,而他的腳下總是有很多屍體。
那些跟葉屠蘇越好的阿修羅衆,難得的也沒有戀戰,全都殺開一條路後便向前衝鋒,向着葉屠蘇靠攏過來。
血液很快便重新染滿那座修羅場,踩着鮮血,衆人努力的向前。
一米,十米,百米!
葉屠蘇的舉動初時未招來絲毫的疑慮,但是,伴隨着葉屠蘇不斷深入,自然也漸漸便的惹人矚目。
葉屠蘇走的太深了。
此刻,葉屠蘇已然深入腹地,四周甚至見不到交戰的阿修羅,只剩下帝釋天的僧兵,而葉屠蘇的身後不遠,則是奼緊羅帶領的二十幾名阿修羅衆,作爲奼緊羅刻意挑選出來的阿修羅,這羣傢伙自然遠比尋常的阿修羅要勇猛,幾乎每一個在往日的戰鬥中都能獨自堆起一座屍山,現在聚攏在一起,自然更是恐怖,一路走過,呈現碾壓之勢。
本來阿修羅就不是不懂合力而戰,只是他們不願,不屑,不需,阿修羅的高傲讓他們昂首闊步獨行於戰場,但是,這不代表他們不會,不能,不可,一切只在於他們想不想而已!
這也使得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想着,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葉屠蘇繼續向前走着,帝釋天的連營已經離的不遠,多數的護法尊神都在中央糜戰,留在後方壓陣的只有極少一部分,決計攔不下他們。
而那些護法尊神,此刻也是慢慢向他們靠攏過來。
不管葉屠蘇要做什麼,對於那些護法尊神而言都很簡單,那就是將他給攔下來。
葉屠蘇看着那些護法尊神朝着自己靠攏,依舊是巍然不動。
不動的意思是絲毫不懼,同時也代表着他依舊在前行。
一丈的剎那,三名護法尊神幾乎同時向着葉屠蘇舉起戒刀,與此同時,他們的胸前響起金鐵交鳴之聲,但是,那些護法尊神卻未如同僧兵那般直接倒地,他們被帝釋天倚重,有着更強大的神性,同時每一個都擁有佛光護體。
即便是一丈無敵,也沒有這麼輕易的破開那佛光,但是,那三柄要落向葉屠蘇的戒刀,也被劍氣給震開。
不過,還不夠!
葉屠蘇並不滿足於將對方給震退,他要前進,所以,那些護法尊神必須死。
所以,葉屠蘇出劍。
葉屠蘇沒有劍,神威被他留在了撲天崖,步步桃花已經裂了,經不起這般的陣戰,但是,不打緊,葉屠蘇沒有劍,卻可以借劍。
擡手一掃,一柄跌落在地上的佛劍便被天地靈氣從地上吸起,落進葉屠蘇的掌間。
下一刻,葉屠蘇的身前佛光豔豔。
阿修羅本爲善之道之一,爲六道輪迴的上三道,更是八部衆之一的尊神,自然也能用佛劍。
只不過,那佛劍中的佛家真意卻格外凜冽。
阿修羅,以殺斬業!
既如此,自然要殺,佛家慈悲也要殺,殺的越多越慈悲。
“大衍青冥!”葉屠蘇擡掌,那柄佛劍便倒懸於掌心,輕喝道:“杯弓蛇影!”
金色的佛光之下,那柄佛劍一分爲二,以二分四,眨眼間化出七柄幻劍,帶着金色的佛光,向着那三名護法尊神而去。
那三名護法尊身看不穿幻劍,於是,便用了最笨的辦法,他們打算將全部的幻劍給擊落,無論如何,總有一柄是真的,而以三敵七,將那七柄幻劍擊落似乎也不太難。
那三名護法尊神是這般想的,也是這般做的,但是,當那七柄幻劍擊落的剎那,他們卻發現竟然每一柄劍都是假的。
此刻,忽然一劍至天上而來。
那柄佛劍化成一道劍光至空中而落,破開一名護法尊神的佛光護體,一劍便從那名護法尊神的天靈蓋刺入。
鮮血至額前流落,那名護法尊神努力的掙扎着,蠕動了一下喉嚨,卻最終沒能說出半個字來,眼神裡透着濃烈的不甘之色,那身體緩緩向後倒落。
葉屠蘇卻是也在這剎那趕到,擡手拔出那劍,不待剩下的兩名護法尊神反應過來,便又是一劍向着側面遞出。
劍出,無影無蹤!
白駒過隙!
這一劍叫做白駒過隙,所以,這一劍看不見,一劍之後,一名護法尊神的咽喉便被割斷,淡淡的血線順着脖頸流落,葉屠蘇卻是乾淨利落的便又再殺一人。
三名護法尊神去其二,最後的那名護法尊神悲痛,憤怒,不甘,看着兩具屍體輕吟一聲佛號,隨即舉刀便向葉屠蘇揮砍。
這一刀,用盡了那名護法尊神的全力,也用盡了他的性命,那名護法尊神將自己的神性全都灌輸到這一刀中,甚至連那護體佛光也捨棄不要,拼盡一切斬出這一刀。
這一刀之後,那名護法尊神必死無疑,但是,他希望能夠帶着葉屠蘇一起去死。
這是以命換命的一刀。
葉屠蘇卻微笑不語,因爲,那柄刀斬不中自己。
噗!
幾乎是在那刀劈落的剎那,那名護法尊神的胸口忽然裂開,一隻大手直接穿透了他的胸口,奼緊羅齜牙咧嘴的從那名護法尊神的身後顯出身影,失去佛光護體,這些護法尊神實在是脆弱不堪。
“我們來了。”奼緊羅指着身後叫囂的阿修羅衆道:“我們的兵刃已經飢渴難耐!”
“那就走吧!”葉屠蘇看了看前方道:“離的不遠了,那就一鼓作氣好了。”
葉屠蘇也厭倦了慢騰騰的走着,既然已經走的太深,讓帝釋天的僧兵跟護法尊神留意到了自己,那便不用再走的那般慢了,他可以走的快些,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殺過去,爲此,他需要一條路。
但是,他們的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僧兵,他們沒有路可走。
既然沒路,那便開一條路出來。
葉屠蘇將劍高舉,森然的劍意瞬間朝着四周盪開,如同一圈一圈的漣漪,將寧靜的水面徹底攪亂,那些潮涌而來的僧兵再體悟到葉屠蘇那劍意的剎那,竟然生生的同時一滯,因爲,那個瞬間他們同時感受到顫慄!
葉屠蘇垂劍,將那柄佛劍插入身前。
這一劍,不需要用到劍。
因爲,這一劍叫做蒼穹,這一劍便是天,他們所站着的那片天。
那修羅場裡忽然颳起大風,風中響徹着雷鳴,雷鳴之下雨水灑落,雨中漸漸凝出霜花化雪。
風雷雨雪!
席捲着,奔騰着,瘋狂的掠過這片修羅場,讓高高站於雲端的神魔感受到了久未感受過的人間滄桑,見到了他們一直未曾知曉的天道無情。
那風,化成劍。
風,無形無象,那劍自然也無形無象。
站在葉屠蘇跟前的僧兵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厭惡,因爲他們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即便這裡是修羅場,他們已經聞過了無數次的血腥,卻都不及這一次來的清晰,然後,他們很快就發現是爲什麼,當他們低頭看去的時候,便看到自己的身上血肉模糊,被劍痕佈滿,便的殘破不堪。
誰能夠抵擋風?
誰也不能!
即便是至強至聖之人也擋不住,風就是風,無形無象只爲那片天所有,當然也只能爲那片天所用。
而現在,葉屠蘇的劍便是那片天,自然而然的,他的劍便是風!
無人能抵擋風,便無人能抵擋他的劍!
神,總歸只是神,而不是天!
那些僧兵向前倒落,如同枯黃的乾草被風吹走一般,零落的散落滿地。
葉屠蘇一劍之後,屠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