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虛無相是道門檻,進入這道門檻,便意味着隨時有可能成神。
一柄劍的修煉之途很是坎坷,也很是傳奇,他有着旁人都不知曉的天賦,在戰神圖開之前,在一切都沒有變的混亂之前,他曾經無限的接近禁地四王,有希望成爲新的王,卻因爲一時的衝動跟私慾,他邁過那扇門,窺了一眼天道,使得自己的修爲被直接打落兩境,照理說,一柄劍應該就此被廢掉,一個人被廢掉修爲當然能夠重修,但無疑會更艱難,更痛苦,但是,一柄劍站起來了,他捨棄了自己原有的劍道,重新以心劍入道,再次站上巔峰。
也許是因禍得福,一柄劍便就此有了小世界。
魂虛無相是一道門檻,卻並非王的實力,想要成爲王,便必須開闢出自己的小世界,因爲,這本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而在魂虛無相便開闢出自己的小世界,便意味着已經站到了那扇門前,只要自己願意,隨時都可以成神,只看你敢還是不敢,也只有如此纔有資格被稱爲王。
一柄劍有這樣的資格!
夏茉莉感受到厚重的壓迫!
一柄劍的小世界有些古怪,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並沒有幻化出一個新的,只屬於他的小世界,但是,只有真的置身其中才會感受到恐怖,因爲,四周的一切都變了,所有的東西都變的像是劍,鋒利無比的劍,隨時都能將人斬殺。
這就是一柄劍的世界,他的世界只有劍,萬物皆可爲劍,劍可承載萬物!
“無兵之境。”
一柄劍低語一聲,四周便彷彿憑空捲起劍氣,那塊絹帕飛舞着飄向空中。
夏茉莉感覺到了害怕,她不敢動,而她不動,四周飄蕩的*瓣便動不了,此刻的夏茉莉如同像是被無數的劍給架住了脖子一般,絲毫不敢動彈。
那些劍當然不是真的,只是一種感覺,夏茉莉卻清楚,那是一柄劍的劍意。
也就在這時候,一柄劍邁步向着夏茉莉走來,每往前一步,夏茉莉便不由緊張一分,直到一柄劍走到跟前。
“你很強!”一柄劍看這夏茉莉微笑道:“本身就有着不俗的實力,還得到天道的恩賜,單論修爲或是靈念,我不見得要比你厲害,可惜,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藉助外力永遠看不清自己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所走的道通向何方,而我很清楚,我的世界是劍,我的道是劍道!”
一柄劍言落,夏茉莉便感覺身上的壓力忽然消散。
一柄劍的小世界如同玻璃一般的碎裂,出現無數的裂痕,隨即化爲塵屑消散,四周的一切彷彿從未變過一般,但夏茉莉卻在也感受不到那種萬物皆劍的感受了。
卻也在這時候,那塊白色的絹帕從空飄落,落在夏茉莉的腳邊。
一柄劍向着夏茉莉微微垂首,笑道:“你輸了!”
夏茉莉沉默不語,誰也不會喜歡承認失敗,但夏茉莉很清楚自己的確是輸了,就憑剛纔那瞬間展現出來的世界,就憑那劍的小世界,就憑劍意便能壓的自己動彈不得,夏茉莉便知道自己跟一柄劍有着絕對的差距。
只不過,一柄劍不願殺她而已,因爲,葉屠蘇說了能不殺便不殺!
沉默間,一柄劍已然負劍順着山道向上走去。
夏茉莉沒有追,她沒有能力追,也沒有資格去追,她能做的只有目送一柄劍向着山峰登去!
……
霍乘風坐在屋頂,屋頂的下方是處破敗的院子,院子裡有很多的乞丐,年齡或大或小。
這是棲鳳城裡的乞丐聚集之所,因爲太過破落,根本沒人想住,自然也就便宜了乞丐,而此刻,霍乘風在等。
霍乘風等的是他師父,一個叫做白素的女人,也是這個女人偶然來到棲鳳城,不知這破敗的院子是乞丐的居所,無意間走了進來,發現了霍乘風,看中了霍乘風的資質,帶着霍乘風離開,告訴他如何修煉,讓他終於不用在當乞丐,也是霍乘風一生中最爲重要的兩個人之一,同時也是改變他命運的兩個人之一。
霍乘風知道,對方既然要用幻陣給他找心魔,那便一定少不得白素,那是少數能夠成爲霍乘風弱點的人,不過,霍乘風不在乎,他從不覺得自己有弱點。
嘎吱!
那扇老舊的槐木門忽然的被打開,穿着斗笠的女人走進院子,年約四旬的樣子,卻並不顯老,看起來依舊是個丰韻的婦人。
這女人是白素,霍乘風的師父!
白素走進那院落也很是驚訝,顯然未曾想過這裡有如此多的乞丐,她只是想進來避避雨而已。
但是,白素的臉上很快便顯露出驚喜之色,顧不得撣去身上的雨水,忽然走到角落,看着一個蜷縮在那裡,瘦瘦小小的女孩,伸手撫開女孩髒亂的劉海道:“你叫什麼?”
女孩顯然很害怕,拼命的向後縮着身體,白素柔身道:“別害怕,我帶你離開這裡好不好?我可以教你修煉,讓你不需要再當乞丐,怎麼樣?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跟我走好不好?”
女孩依舊害怕,只是拼命縮着身子。
坐在屋頂上的霍乘風卻是楞住。
霍乘風經歷過無盡的歲月,他的師父也早已經故去,他有着許多許多的回憶,偶爾總會有一些忘卻,但是,只有兩段回憶,霍乘風從未忘記過,第一段是碰到自己師父白素,第二是碰到蘇澈。
但是,眼前的一切卻跟自己的記憶不太一樣。
白素的面容如此熟悉,說出來的話也跟當年一模一樣,可是,白素卻沒有向着自己說出這番話來。
“哈哈哈哈哈……”片刻後,霍乘風大笑起來道:“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心魔麼?讓我抱有期望,卻又將其給徹底破滅,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霍乘風想瘋,即便知道是假的,他也想要見白素一面,因爲,白素是他心中少數極爲重要的人,即便知道看見也是假的,他依舊想見一面,卻未曾想卻是這結果。
他終於知道了這幻陣想怎麼對付他!
曾經痛苦的幼年,想要抹去的回憶,重新出現在白雲京的面前,看看霍乘風能不能跟當年一樣重新站起來,這是一道心障,會促使心魔出現而身陷於幻境中的心障,但很容易就能躲過去,甚至比霍乘風當年真的當着乞丐時還容易躲過去,因爲,霍乘風心裡有着期盼,有期盼就有信念,有信念就能夠堅強,然後,徹底的摧毀霍乘風心中的期盼,斷了霍乘風的信念。
這纔是真正的心障,給予霍乘風的心魔。
當年,白素若沒有帶霍乘風離開,那麼,霍乘風又會如何?
也許,繼續當着乞丐,也許,早已經死去。
整個院子裡都回蕩着霍乘風的笑聲,所有的乞丐都在看霍乘風,白素也在看,看着霍乘風那好似瘋魔一般的笑聲。
也就在這時候,霍乘風突然的從屋頂跳落,向着白素走過去。
白素看着眼前髒亂的霍乘風,眼中有迷惘閃過,卻也在這剎那,霍乘風忽然走到那乞丐女孩的跟前,袖子裡滑出一根削尖的木棍,猛的朝着那女孩的脖子上刺去。
白素眼中的迷惘頓時變成了驚訝,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霍乘風已經拿着那削尖的木棍,對着那女孩的脖子連刺了十幾下,整顆腦袋看起來都像隨是會掉落下來一般,白素立刻伸手撥開霍乘風,蹲下檢查那女孩的傷勢,卻是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霍乘風默然的看着女孩化成靈念光暈消散道:“你徒弟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素恨聲道:“小小年紀,好狠的心。”
霍乘風指指自己道:“你有兩個選擇,要麼將我帶走,要麼被我殺死!”
白素笑了,笑的很是不屑,顯然她不會帶走霍乘風,而霍乘風更殺不死他,而那笑聲便是白素的答案。
霍乘風知道了答案,所以,他忽然的再次出手,那根削尖的木棍直接向着白素刺去,卻被白素輕易的躲過,伸手便扣住霍乘風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
白素冷聲道:“信不信我能立刻殺了你?”
霍乘風卻是不理,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感受到自己的靈念回來了,力量也回來了,體內憑空出現了嬰魂,幾乎是剎那間,他又變回了那個無所不能的九霄金翅帝君。
依舊是心魔,依舊是白素!
因爲,霍乘風說,白素不帶他走,便要殺了白素,所以,霍乘風現在得殺。
不殺白素,便是心魔!
這一次的心魔不是期盼,而是情感。
“萬變不離其中,也就這麼點意思了。”
那先前看似已經瘋魔的霍乘風,眼下卻是顯的無比冷靜,直接擡手便是一掌,絲毫不帶半分猶豫,便擊中白素的腰間,同時也擊碎了白素的靈體,甚至一掌就擊碎了白素的嬰魂。
霍乘風殺了白素,殺的沒有一點拖泥帶水,沒有一點的後悔,沒有一點的愧疚。
“我連生死關都已經邁過去了,便代表着我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怎麼可能在乎旁人的生死?”霍乘風冷笑着舉掌成刀,向着天空一斬道:“沒意思了,給我開!”
那片天空轟然而裂,一道巨大的黑色口子憑空撕裂,四周的環境轟然碎裂,霍乘風便回到了蒼狼山,回到了山道間,以信採兒爲首的幾名僞神面若金指,捂着胸口連退數步,顯然那幻陣被破,讓他們也傷的不輕。
“你們這幻陣還有些意思,但還不夠看。”霍乘風舉起酒葫灌了口酒道:“但總歸是讓我做了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讓我想起些不太想回憶的事情,所以,我很不高興,你們幾個以死謝罪吧。”
霍乘風要對方自裁,說的理所當然,只是,對方哪能如他所願,信採兒率先暴起,向着霍乘風猛攻而來,卻在那瞬間,一抹銀色的劍光掠過,那山道上便顯然的寂靜起來,只有幾顆人頭,咕嚕咕嚕的從山道上滾落。
霍乘風冷笑,隨即大步向着山頂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