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水雲的一雙眼睛,如同熊熊燃燒的火堆一般,放出血紅的光。
顫抖的手,接過冰傀手中的葫蘆,張口猛喝。若是不喝那冰酒,很可能她會被體內那不斷燃燒的火給活活燒死。
一那葫蘆的冰酒,被她一滴不剩,全部喝下。
冰傀和火儡吃驚地看着夜水雲,迅速地後退數步。
冰傀輕聲道:“這樣冰火交替,你猜她會怎麼樣?”
火儡搖了搖頭,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不要命的,竟然把兩葫蘆的冰火酒,都喝下去了。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一冰一火兩道真氣若是同時發作,恐怕她的身體會膨脹。”
冰傀吃驚地看着火儡,道:“那,那會怎麼樣?”
火儡吃吃怪笑一聲,道:“膨脹到了最後,就會像球一般,碰的一聲,炸開。”
冰傀身子一動,竄出數仗之遠,笑道:“我看我還是跑遠些,省得濺一身的血。”
火儡冷冷地搖了搖頭,道:“她的血,早就被燒乾了。縱然是沒有燒乾,也被凍住了,怎麼會濺一身血?”
冰傀點了點頭,笑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說着,像個乖巧的孩子一般坐到地上,遠遠地看着夜水雲。
火儡的一雙眼睛,盯在夜水雲的臉上。
隨着冷熱兩股真氣交替,夜水雲的臉上,時而大汗淋漓,時而冰粒封面。
天下,最最痛苦的便是,讓你在極寒和極熱的交替折磨之中,痛苦地死去。
這就是真正的酒道。
能慢慢地燒乾你的鮮血,更能慢慢地凍結的你心脈。
天下,也沒有一種酒是好酒。
最好的酒,便是無酒。
再昂貴,再稀少的酒,都是致命的毒藥。
遲早,讓你在冰火兩重天的交替折磨中,慢慢地死去。
那種痛苦,比刀劍更疼痛,更殘忍。
時至少午後,寒風依舊。
夜水雲依然站立不動,如同雕塑。
冰傀忍不住,竄到火儡的身邊,小聲地道:“她,她怎麼還不炸?”
火儡的雙眼中,射出詫異的光,顫聲道:“恐怕,炸不了了。”
因爲,他看到了夜水雲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那笑,在不斷變化的臉上有些難看。卻帶着十足的自信。那種笑,絕對不會是一個將死之人會有的。
那冷熱交替的痛苦之色,已經從她的臉上消失。面色,竟慢慢地恢復紅潤。
火儡吃驚地看着夜水雲,臉上帶着驚恐,道:“你,你怎會沒事?”
夜水雲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輕輕地動了動身,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輕嘆:“好舒服啊。”那冷熱兩股真氣在她身中游走的時候,她只有不斷地運動內力去鎮壓交替的痛苦。沒有想到,真氣所到之處,身上的痛苦慢慢消失,就好象整個身體突然增加了無窮的能量一般。只等那兩股真氣慢慢退去,整個身子如同浸泡在溫暖的泉水中一般,有股說不出來的舒暢。
冰傀臉色一變,道:“那冰火之酒,確實是催化內力的好東西。可是沒有道理啊,你一個人喝了兩種酒
,怎會沒事?”
他看了看火儡怒道:“火儡,難道是你看上了人家的美色,捨不得要她的命,把我的酒換了?”
火儡雙目噴火,怒道:“你放屁,我還懷疑是你那酒有問題。”
冰傀怒吼一聲,飛身朝着火儡撲去。
火儡冷冷一笑,運動內力,只見他的雙掌之上,紅光瀰漫,竟如同帶着兩團火一般。
夜水雲冷冷地看着兩人,臉上帶輕蔑的冷笑。
那火儡雙掌齊動,朝着冰傀打去。
冰傀怒罵道:“你個虛僞小人,你個大色狼。”
細小的身子,不敵火傀的猛擊。慢慢地朝着夜水雲退了過去。
夜水雲臉色一變,那逼近的冰火二人,突然揮掌朝着她拍了過來。
夜水雲怒喝一聲,雙掌一動,朝着二人迎去。
碰的一聲,夜水雲迅速地退了回去。
突然,火儡發出一聲慘叫。整個身子猛烈地抖動起來,臉上,慢慢地浮出一層白霜。
冰傀的臉上,瞬間瀰漫着一層血紅,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冰火相剋,那夜水雲拍出的雙掌,一冰一火,同時將那強大的真氣放出,打到了兩人體內。
夜水雲慢慢地走到兩人的身邊,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原本,我就不想動手的。可是,你們爲什麼一定要逼我出手呢?”
火儡的一雙眼睛,定定地看着夜水雲,慢慢地,連眼球都結成冰。
冰傀的臉上,帶着痛苦的驚恐,顫聲道:“求你,殺了我。”
那火燒的痛苦,讓他的身體在一點一點死去。那樣的疼痛,就好像是讓小火,一點一點地烤着他的皮肉,直到焦熟。
夜水雲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道:“你告訴我,刺青在那裡,我便幫你。”
突然,冰傀雙目圓睜,朝着胸前抓去。
夜水雲面色一動,右手已經覆過冰傀的胸前,一塊掌寬的皮已經到了她的手中,冷笑道:“你竟然想毀去刺青,果然卑鄙。”她慢慢地站起來,輕輕地吐出一口氣,道:“原本我可以幫你了結性命的,可是現在,你就慢慢的等死吧。”
慢慢地轉身,朝着屋子走去。
也許,孫小小早就等得要發瘋了吧。
輕輕地推開暗門,大步地走了出去。
外面,孫小小坐在石凳子上,那張通紅的臉上的,帶着得意的笑容。
老者,面如死灰一般地盯着桌上的棋盤。
孫小小見夜水雲走出,驚喜地竄了過起來,來着夜水雲的手,道:“你怎麼樣,沒事吧。”突然,孫小小臉色一變,擡起夜水雲的手看看了,道:“你的手怎麼了?怎會一隻滾燙,一隻冰冷?你中毒了麼?”
夜水雲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搖了搖頭,笑道:“我沒事,原本是中毒的。可是我有那靈蛇果的神力,早就將那毒性轉爲內力了。”
她看着孫小小的臉,吃驚地道:“你,你喝酒了麼?”
孫小小呵呵一笑,指着老者道:“我與他下棋,他所有的酒都輸給了我。”
夜水雲拉着孫小小的手往外走,奇怪地道:“你不是說你不會下
棋麼?”
孫小小點了點頭,道:“我本來就不會。”
兩人走過老者的身邊,看到他的臉上依然帶着迷茫的神色,搖頭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老者的一雙眼,入魔一般的死死盯着盤。
孫小小呵呵一笑,道:“你慢慢想吧,等他日有空了,我再來找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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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將黑刀插到背上,拉着夜水的手朝着林間的小路走去。
暴雨,帶着冰粒。
冬天的雨,來得很慢,去得也很慢。
而且,冬天很少下暴雨。
所以,冬雨就像夏雪一樣的難得。
可是,一旦下起來,那刺骨的寒冷比鵝毛的大雪更銳利。
下雨的天氣,任何一個人的心情都不會太好。
寬敞的屋中,青銅的香爐中燃燒的檀香發出帶有濃香的煙霧。
獨孤秀正在低頭喝茶,那隨身帶着的金鍊子掛在高高的鹿角之上。
也許,那金鍊子早已經失去了價值。因爲,一個人不可能同時使兩種武器。她的手上,拿着翠綠的竹杖。
那是上好的兵器,絕世的神兵。
原本,她對自己那一身獨孤門下的殺豬刀法自信滿滿。可是,等她學成了那降龍棍法,才發現,真正厲害的武功,總是掌握在那些意想不到的人手中。
降龍棍,一十八招。上能降龍,下能伏虎。
每一招都是必殺狠招,第一招,便能在同一時間內逼開始十八種兵器的同時進攻。剩下的十七招,招招要害,招招奪命。天下,能學成十八棍的,她是第一人。那開幫神丐,靠着一身的降龍棍法,橫掃江湖無敵手。而他,不過學到了第十六棍。
也許,宇文笑說得不錯。有的人,學一輩子的功夫,依然普通平常。可是,有的人,天生就是練武的材料。只用了別人零頭的時間,便能成就那絕世的武功。
獨孤秀自由了,她在短短四十天的時間內,便學成了降龍棍法。所以,她成爲了丐幫真正的幫主。出入自由,呼風喚雨。
看着那連綿不斷的冬雨,獨孤秀的心情差極了。
喝下最後一口茶,將那翠竹杖插到腰上,走進那細雨中。
極度的寒冷,能使人的頭腦異常的清醒。
她知道,夜水雲殺了司馬空,可是真正該死的人依然還活着。而且,活得很好。那個差點害死夜水雲的丁殘雪,此時竟然還活着。
風林堂,也是時候該去見見了。有誰能想到,成爲風林堂主的,竟然是楊錚。那個該死一萬次的人。
頭髮雪白的林一笑吃驚地看着走在雨中的獨孤秀,飛身落到她的面前,道:“幫主,你這是要去那?”
獨孤秀的臉上,帶着一絲冷笑,沉聲道:“我要去殺一個人。”
林一笑猛然一驚,道:“你,你要去殺誰?”
獨孤秀長長地舒了口氣,擡手擦了下臉上的雨水,冷笑道:“丁殘雪。”
林一笑搖頭道:“萬萬不可,此時那楊錚已經做了風林堂主,而丁殘雪就在風林堂。你若前去,恐怕會出亂子。我們還是等夜姑娘回來在作定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