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戒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拿過獨孤秀的酒壺,大大地喝了一口酒。
他呆呆地看着翠竹杖,無奈地苦笑一聲,站起來朝着門外走去。
月色,清涼如水。
周圍十分的安靜,安靜到沒有絲毫的聲響。
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那種令人窒息的安靜,安靜到如同一塊無形的大石頭壓着你的心臟。
沒有人能想得到,丐幫會是如此的森嚴。
那無數的幫衆,竟然如同深潭中的魚兒一般。沒有絲毫的動靜。
更無人能想得到,這樣平靜的夜晚,隱藏着多大的殺機。
無戒慢慢地舉起手中的翠竹杖,沉聲道:“我乃金林寺無戒,獨孤幫主有急事已經返回金林寺。從現在開始,見杖如見人,所有弟子聽我號令。”
那低沉的聲音如同蚊嗡,帶着一股魔力,傳出很遠很遠。
兩個乞丐飛身落到無戒面前,跪地道:“弟子南北分舵主,見過無戒大師。”
無戒低聲道:“你們傳令下去,依照路線前進。我先到風林堂,探個究竟。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在風林堂三裡外的地方等我號令。”
說完,將翠竹杖放到懷中。那清瘦的身體突然飄起,鑽進了馬車。
一聲尖銳的口哨之聲響起,劃破夜空。
那一陣烏雲慢慢飄起,朝着風林堂的方向飄去。
無戒靠在馬車後坐,手中拿着酒壺。
車中的兩個隨從女子吃驚地看着無戒,就好象,她們見過長鬍須的女人,卻從未見過喝酒的和尚。
無戒皺着眉頭,笑道:“兩位,難道和尚長得很特別?“
青衣女子連忙道:“無戒大師言重了,我等只是聽說和尚不能喝酒。林護法在世之時,常常說起來大師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高僧。作風不鞠,喜打破常規。今日一見大師風采,果然名不虛傳。”
無戒哈哈一笑,道:“小丫頭果然伶牙俐齒,說得我這厚臉皮的和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看你如此能說會道,想必能幫上我一個大忙。”
青衣女點了點頭,道:“屬下乃幫主貼身護衛,是林長老生前安排的。只是幫主喜歡獨來獨往,而且我等也無法跟隨幫主上金林寺。”她的臉上,瀰漫着興奮的紅暈,顫聲道:“若真能替丐幫分擔絲毫,屬下萬分榮幸。”
無戒點了點頭,低聲道:“你們可知道,此一戰,意味着什麼?”
青衣女看了看身邊的紅衣女子,搖頭道:“屬下只知道風林堂也絕非普通小幫,勢力足以與我丐幫抗衡。可這一戰,有幫主親臨,恐怕勝利在握。”
無戒輕嘆一聲,道:“縱然是丐幫勝利,恐怕也是死傷無數。到時候丐幫與風林堂都受到重創,那寫=些窺視已久的江湖混雜之衆必然會乘機收取漁翁之利。”
青衣女子吃驚地看着無戒,道:“那大師的意思是?”
無戒湊到兩人旁邊,低聲道:“獨孤丫頭被我用迷藥迷倒,已經送回金林寺了。”
啊?紅衣女子吃驚地看着無戒,顫聲道:“以幫主的性格,恐怕等那蒙藥一過,必然怒火攻心,不殺光天下人是不會罷休了。”
無戒點了點頭,道:“所以,我要你們兩人速速回金林寺,穩住獨孤丫頭。否則,只怕生成更重的災難。”
青衣女子驚恐地看着無戒,道:“大師,爲了丐幫我等縱然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可是以幫主的性格,縱然是大師親自回去也不一定能穩住。我等如何能穩她得住?”
無戒低聲道:“我知道,夜水雲已經趕往風林堂。林老頭說過,獨孤秀最怕的一個人便是夜水雲。所以我必須在戰爭開始之前找到夜姑娘,否則丐幫必然會斷送在獨孤丫頭的手中。”
青衣女子吃驚地看着無戒,道:“那,那我們要怎麼做?”
無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你們兩人速速往回趕,那蒙藥的藥效只有三天。可是獨孤丫頭內功根基紮實,恐怕兩天後便能恢復行動。所以,我兩個弟子會在百里之外的牛家鎮等你們。見到獨孤秀,你就告訴她夜水雲被困風林堂,我已經前去搭救。讓她萬萬不可以挑動戰爭,否則風林堂狗急跳牆,必然會對夜水雲不利。”無戒知道,只有用夜水雲作爲條件,才能與獨孤秀談條件。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夜水雲,再無一人一物能降得住那殺人不眨眼的小魔頭。
青衣女子點了點頭,沉聲道:“大師放心,我們一定會將信令帶到。會想辦法拖住幫主的。只是,那夜姑娘真的去風林堂了麼?”
無戒點了點頭,道:“確實去了。”
青衣女子點了點頭,朝着紅衣女子道:“事不宜遲,我們速速動身,否則只怕幫主恢復行動,就壞了大事了。”
無戒沉聲道:“你們帶上翠竹杖,告訴獨孤丫頭,等老衲和夜水雲出來,再作商議。”
兩人點了點頭,齊聲道:“弟子去了。”
說着,飛身竄下馬車。
無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帶着無奈的苦笑,搖頭道:“林叫花子啊,你真的給我找了個要命的麻煩。”
說完,仰頭小心地喝了一口酒。
就好象,這一壺酒便是他最後一壺。
從今往後,便不會再有機會喝到酒一樣。
巨大的龍蛇明燈,將屋子照得亮如白晝。
那搖曳的火焰,似乎在顫抖。
就像是一個人飄忽不定的心,充滿了焦躁和不安。
楊錚喝下一杯酒,用玉杯打滿清水,開始淑口。
三天以來,他一直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抑像一塊石頭一般壓在他的胸口上。每一個夜晚,都要靠着烈酒,才能入睡。
風林堂,是個極其複雜的幫派。數以萬計的幫衆,有忠誠更有奸詐。想把所有的人都變成楊氏的力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數月以來,他走訪了近百個分支頭領。剷除了近三十名一心爲宇文都效力的主枝。所有的一切,都照着他的計劃順利地進行。就連夜羅都沒有想到,一個年輕的後生,有着如此英明準確的判斷力。
也許,他的血液中流淌着王室的血液。有着天生的領導抉擇能力。有了這樣的兒子,那楊立從手中散放出去的江山,遲早會完好無缺地回到他的手中。屬於他楊家的東西,不管走多遠,一樣會回來的。
楊錚和衣而睡,那明亮的燈光發出刺目的光芒。
他不喜黑暗,幾乎每天都是在燈光的照耀之下入睡。
門外,輕影晃動。
楊錚慢慢地睜開眼睛,冷冷地看着門外的影子。
輕輕的兩聲敲門聲,楊錚翻身下牀,沉聲道:“進來。”
黑色的身影一閃,便到了桌子旁邊。
那雪白的長髮在燈下發出刺目的光,夜羅面無表情地看着楊錚,道:“小王爺,這段時日以來,你做了不少的事情。眼見風林堂一步一步地進入你的掌控。”她的臉上,帶着幾分無奈的苦笑,道:“沒想到,丁殘雪竟然給我們惹下這麼大麻煩。”
楊錚吃驚地看着夜羅,道:“殘雪,她,她怎麼了?”
夜羅冷冷地看着楊箏,冷笑道:“也許,你還以爲她現在還是那個連生活都無法自理的殘女吧?”
楊錚眉頭一皺,沉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知道,夜羅深夜來找他,必然有重要的事情。而且,這件重要的事情,已經無法等到天亮。
夜羅伸手摸着桌上的酒壺,冷笑道:“你可知道,丁殘雪不止取走了公羊刀身上的刺青,還殺了丐幫的護法林一笑。”
楊錚猛然一驚,道:“這,這怎麼可能?”那丁殘雪雙眼失明,就連行動都不方便,如何能出去殺人?
夜羅冷冷一笑,道:“你可聽過盲劍?”
楊錚臉色一變,低聲道:“那盲劍是丁殘雪祖上所傳,我與她都曾練過。只是那劍法稀鬆平常,並無出彩之處。”
夜羅打開酒壺,輕輕地聞了一下,眉頭一皺,道:“若是有雙眼的人使出,當然是毫無殺傷力了。可是,丁殘雪已經雙目失目。你別忘記了,那劍法就叫盲劍。”
楊錚不相信地看着夜羅,道:“若是那盲劍真是絕世的神技,丁殘雪也不至於被獨孤秀毀容瞎眼了。”
夜羅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是獨孤秀成就了丁殘雪,成就了她丁家那祖傳的盲劍神威。以丁殘雪現在的身手,恐怕你我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楊錚無奈地搖頭,道:“既然她有一技防身,也算是好事。至少,以後也不會被人隨意的欺負了。”
夜羅冷冷地看着楊錚,低聲道:“那麼,你可知道她殺了林一笑的後果是什麼?”
楊錚嘴邊露出一絲輕笑,道:“原本,那丐幫的人就與她有過節。殺一兩個人,有什麼奇怪的?”丁殘雪被人毀去面容,刺瞎雙眼,那又有什麼奇怪的?
夜羅的臉上,露出失望的冷笑,搖頭道:“那麼,我現在告訴你。丐幫近三萬的幫衆已經在百里之外的地方,若是不出意外,兩天後風林堂便化成廢墟。”
楊錚身子一抖,吃驚地看着夜羅,道:“這,這怎麼可能?”三萬的幫衆?怎麼可能說來便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