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結果,師傅在三年前就已經預料。不管能不能救活小王爺,她們遲早是要被殺的。這就是王室的規矩。
慢慢地睜開眼睛,那花白的頭髮,隨着微風胡亂地顫動。
夜水雲慢慢地朝着木大富的傷口上看去,細小的劍口,穿破衣服,透至後背。
那不是普通的劍傷,而是極快的劍氣,刺穿了他的心臟。
就在自己趕來之時,那使劍之人才剛剛離開。
若是猜得不錯,那楊王爺在公德圓滿之時,必然對此事有牽連之人誅之絕,滅三裡。
擡手擦去臉上的淚痕,長嘆一聲。縱身朝着村中竄去。
果然,雞犬不留。
整個廖城,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尋遍了整個村莊,依然不見有少年的屍體。
哈哈一笑,夜水雲的雙目中帶着濃濃的殺氣。小王爺,你得以活命了,難道天下人都該去死麼?
突然,她臉色一變,發出一聲驚呼喊:“師傅。”那與常人無異,手無寸鐵的師傅,此時正是仇人滅口的最佳時機。
夜水雲連忙轉身朝着深林的方向竄去。
淚水,隨着呼嘯的寒風飄向腦後。
她知道,殺那木大富之人的身手,若是要師傅的命,簡直是易如反掌。
那深不可測的江湖,就像是一個人心。所以有的一切,她都太嫩了,嫩到就像一個懵懂的孩童一般,沒有絲毫的心思與城府。
所有發生的一切,似乎早有預謀。可是,她知道得太晚了。
越過亂石頭,飛身朝着潭底落去。
“師傅。”夜水雲發出慘淡的輕呼聲,未等她站穩身子,便看到了宇文秋。
猶如晴天一個霹靂,幾乎讓她昏死過去。
那一身鮮豔的衣服,沾滿了鮮紅的血液。
宇文秋髮出微弱的聲音:“雲兒。”
飛身落到宇文秋的面前,發出一聲慘叫:“師傅,雲兒來晚了,雲兒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了。”她伸手摸着宇文秋的脈搏,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那一絲的顫動。
宇文秋的臉上,帶着絕望的輕笑,道:“雲兒,來不及了,你一定要答應師傅,找到夜羅,追回那天狼刀,一定將它毀去。”
她拼命地點了點頭,大腦一片子空白,此時看着命懸一線的宇文秋,除了那瘋涌而出的淚水,她幾乎被嚇傻了。
宇文秋吃力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道:“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天狼刀,那狼牙之上記載着天狼刀法的秘訣,你一定要找到,並將它毀去。否則只怕落到壞人手中,對你對天下都不利。”
淚水,滴到宇文秋的臉上,她吃力地擡手摸着夜水雲的手臉,道:“傻丫頭,別哭,好女孩不流淚的。師傅能託你的福氣,總不至於枯死洞中,一切都無遺憾了。只是師傅無那福氣看着你稱霸於天下,心有不甘。”
夜水慢慢地擦去臉上的淚水,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道:“師傅,到底是誰幹的?”那惡毒之人,就是將他千刀萬剮,也不能解她心頭之恨。
宇文秋虛弱地吐出一氣,搖頭道:“是誰,已經不再不重要了,你也用不着去尋找那殺我之人,不用替我報仇。”
吃力地擡手擦去夜水雲臉上的淚水,輕聲道:“記得,不哭,江湖不相信眼淚
,天下,也無人會相信眼淚。你只有足夠的強大,才能不被人殺。在這個世界,你不殺人,不代表別人不殺你。”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眼睛看向洞中,輕聲道:“石牀,下面,有金銀,你日後出去,帶上銀錢。”冰涼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夜水雲慢慢地站起身子,臉上的帶着冰冷的冷笑。這個世界,當然不相信淚水。縱然是此時自己流乾了淚,流乾了血,師傅依然不會活過來。
臉上的淚痕,在已經在寒風的輕拂下被風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色一動。
她看到了宇文秋身上的三個刀口,乾淨,而整齊。
就像是三把快劍,朝着不同樣的方向同時刺進她的身體。
可是夜水雲知道,那絕對不是三個人高手所爲。
只有最快的劍,才能同時刺到三個地方。
天下,怎麼會有如此的快劍,能一招刺出三劍?
突然,夜水雲眼睛一亮,天狼劍法?
也許,只有真正的天狼劍法,纔會有這樣的速度。
可是,天下,除了夜羅,還會有誰能達到這樣的高深的境界?
而且,那出劍之人,必定不想立即要宇文秋的命。只是挑開了身體的三大死穴,讓她身體中的血慢慢地流乾,直到枯竭。
夜水雲抱起宇文秋,朝着洞內走去。
天下,會天狼劍法的人,屈指可數,要想找出那殺人兇手,並非難事。
林中的野獸,發出陣陣蒼涼而悠長的嚎叫。
夜水雲將宇文秋放到石牀上,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臉上瀰漫着一層殺氣,輕聲道:“師傅,你放心,雲兒一定找出那殺你之人,將他帶回來與你陪葬。”
在那石牀的下面,竟藏着無數的金條。
夜水雲胡亂地抓起幾根金條,飛身出洞。
隨着她一聲怒喝,右手上紅光瀰漫,猛然朝着巨石拍出一掌。
只聽到一聲巨響,那如小山一般的巨石轟然倒向洞口,將那石洞嚴嚴遮住。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攏了攏腦後的長髮,縱身朝着懸崖頂端竄去。
春寒已過,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暖流。
像極了女人的懷抱,溫馨,舒適,讓人情不自禁的沉醉。
這是個奇怪的地方,奇怪到只要是人,都忍不住想進來。可是,你一旦進來,便在也不想出去。縱然是死在這個地方,也必然是心甘情願的。
這裡有酒,天下少有的好酒。
這裡有女人,每一個女人都有着仙女一般的姿色。而且,只要你想得到,她們便可以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甚至可以把她們當成發泄的物體,鞭打滴蠟,也無不順從。
更重要的是,這裡有錢。
數不清的錢。
要麼,你帶着數不清的錢進來,帶着更加數不清的錢出去。要麼,你車拉馬馱帶着數不清的錢進來,赤裸裸的出去。
江湖上,只要有英雄的地方,就會有這樣的場所。
豪氣和殺氣,相輔相成。
也只有英雄,纔有那一擲千金的豪氣。只是那豪氣散盡,剩下的便是殺氣。那種紅了眼的殺氣,會讓人變得無比的瘋狂。
可是,順義樓,不怕這樣的殺氣。
只要你有膽子來,他們便有膽接待你。
幽雅舒適的環境,到處瀰漫着醉人的酒香和女人香。
這裡不是賭場,更不是妓院。
所以這裡雖有女人,卻是無比的嬌柔雅緻,更無庸俗的脂粉之氣。
你若是想賭,就更加的簡單了。
順手一把下酒的香豆猜個單雙,或者下一個路人的性別,甚至女人乳房的形狀,都可以成爲賭具。可以讓你在一眨眼的工夫,傾家蕩產,也可以讓你在瞬間,成富豪。
可是,在這裡,靠的不是膽量。是資本。
來這裡的人,無不是有資本的人。
精緻的梨花木四方寬桌,青花白瓷的酒壺,一個潔白無瑕的瓷杯。
清瘦的中年男人,手拿一把銼刀,正在專心致志的修着指甲。
不時有衣着華貴的人走進來,可是他毫不在意,依然低頭專心地銼着小指的指甲。
偶爾,停下手中的銼刀,伸手抓起桌上的散發着清香的酒,小心地吸上上一口,又低頭修着指甲。
似乎,所有的人都與他毫無關係。
而且,每一個進出的人,都不會注意到這樣的一個人。因爲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酒上,或者女人那潔白豐滿的溝壑上。天下,除了酒和女人,還有什麼能讓男人無法自拔?
可是,幾乎沒有人能想得到,這個毫不起眼的人,卻就是這個順義樓的掌櫃司馬空。
奇怪的地方,總會有奇怪的人。
司馬空放下銼刀,因爲那杯中的酒已經喝完。他拎起酒壺,剛剛倒滿一杯子酒,就看到了一個人。
這人,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
潔白的長袍,沒有一絲的瑕疵,潔白得有些耀眼。
那一張潔白的臉,在白衣的襯托之下,帶着誇張的白。那是一張俊美得如同絕色的女子一般精緻的臉。那少年的腦上頭髮烏黑光亮,梳得整齊乾淨。
這樣的一個人,應該呆在書房中,飽讀詩書,成就功名。
否則,這一身的清澈,只會讓順義樓這個原本高雅的地方,顯得奢華而庸俗。
司馬空吸了一口酒,慢慢地放下杯子,看着年輕人的臉,儘管雙目中帶着詫異。他還是客氣的站起來,臉上擠滿了習慣的微笑,道:“公子,前來不知有何貴幹?”不管是找人還是喝酒,都應該來順義樓,可是眼前的這個人,斷然是不該來的。
這個陌生的面孔,再加上那一身的潔白。完全可以斷定,這只不過是一個過路的書癡,瞎跑撞進來的。
年輕人的臉上,竟帶着輕蔑的冷笑,道:“我想喝酒,有酒麼?”
酒,當然有。
而且是天下少有的美酒,大廳中的一十八張臺子,隨便你坐到那一張,都會有嘗不完的佳餚和喝不完的美酒。而且,你若是不想動,還會有絕色的女子夾到你的口中。甚至,幫你嚼碎,餵給你都可以。只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有這樣的待遇。
司馬空訕笑着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本樓並不是酒樓,若是想喝酒,可到隔壁的順風酒樓。”順義順風,名如兄弟。可是裡面的酒,孑然不同。
少年的臉上,帶着高傲的冷笑,道:“在下姓夜,單字麟,麒麟的麟。”他伸手拍了拍長袍上的輕灰,慢慢地坐到金絲楠木製成的靠椅上,輕聲道:“我就想喝這裡的酒,若是司馬掌櫃的有興趣,也可以與在下賭上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