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秀擡手指着門外,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天殘用雙手理了理雜亂的的頭髮,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夜水雲冷眼看着獨孤秀,道:“你怎麼會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不近人情?若不是他,你還有救麼?”她怎麼也想不到,嬌小文弱的獨孤秀,怎麼會如此的冷血無情。
獨孤秀翹起小嘴,委屈地道:“姐姐,你根本就不知道這樣的人多多兇殘。若是你不幫他殺風如雲,我就是死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救我的。如此頑固之人,早就該死了。”
夜水雲苦笑着搖了搖頭,伸手摸着獨孤秀的臉,道:“你今後有何打算?”
獨孤秀輕笑,道:“等我傷好了,便去尋找那名單的下落。姐姐不是要尋那天狼刀麼?也算我這個妹妹報答姐姐的恩情罷。”
夜水雲搖頭道:“萬萬不可,你不要再與此事扯上關係了,明天日一早你便離開,走得遠遠的,不要再殺人了。”
獨孤秀急道:“那十個殺手,你一個人應付得過來麼?”
夜水雲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點了點頭,輕聲道:“姐姐自然有辦法對付他們的,你放心便是了。”
獨孤秀一聽,吃驚地道:“難道,姐姐想到對付他們的法子了麼?”
夜水雲點了點頭,道:“當然。”
獨孤秀嘟起小嘴,輕聲道:“可是,你還不知道有兩個人你必須面對的。你不找他們,可能他們會來找你。”
夜水雲吃驚地道:“誰?”
獨孤秀咬了咬牙齒,低聲道:“絕情公子,還有木燕兒。”
夜水雲身子一震,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冷聲道:“木燕兒,縱是他不找我,我也會找他的。”
獨孤秀吃驚地看着夜水雲,道:“姐姐,難道那木燕兒與你有仇麼?”
夜水雲點了點頭,冷聲道:“是的,縱是不殺他,也要當面問清楚很多事情。”她一直很奇怪,爲何那個曾經風雲一世的王爺楊立,會突然銷聲匿跡。而且,自己三年來悉心送藥的楊錚,竟會如此的無情,等那內傷一好,便派出殺手想除掉自己。天下,如此卑鄙之人,怎麼有臉活着?
獨孤秀輕聲道:“姐姐,我有辦法了。”說着,掙扎着起來,湊到夜水雲的耳朵旁邊,輕聲道:“既然你們夜氏是朝廷追殺之人,日後姐姐便對人說你姓獨孤,一來江湖上的人便會認爲你便是我,那樣的話我便能坐山等虎,替姐姐清掃路障了。”
夜水雲奇怪地看着獨孤秀,道:“你是說,我裝成是你麼?”
獨孤秀搖頭道:“非也,秀兒的作風,姐姐如此善良之人是裝不成的,你以後就叫獨孤水雲,那樣江湖上的人必定會混淆不清。”江湖上,也只是只聽過一枝獨秀的名字,所有見過她的人,幾乎都死了。
夜水雲點了點頭,笑道:“也好,等天一亮你就趕緊離開吧。”她擔心那風如雲發現身上的刺青已失,定會追殺到此。她怎麼會想到,就憑一枝條獨秀的名字,也嚇得風如雲魂飛魄散。
獨孤秀笑道:“姐姐,在你未回來之前,我殺了一個人。”
夜水雲吃驚地道:“你
,你殺了誰?”
獨孤秀輕鬆一笑,臉上帶着幾分輕蔑,道:“萬里追雲,蕭殺。”
夜水雲疑惑地道:“你如何要殺她?”
獨孤秀咯咯一笑,道:“那女人太無恥了,而且她還是風如雲的走狗。那絕情公子,與他是一路之人。”
夜水雲目光一寒,道:“絕情公子,我要找的人,便是他了。”
獨孤秀點了點頭,道:“姐姐放心,只等那中秋之時,我們想找的人,恐怕都會出現的。”
夜水雲道:“爲何?”
獨孤秀的臉上,帶着神秘的微笑,道:“那夜羅剎在中秋之夜舉辦天狼刀會。一開始我還不明白她有何目的,現在終於知道了。她不過是想引各路的高手出來,一個個殺乾淨。”
夜水雲冷冷一笑,搖了搖頭,道:“不是的,她只不過想引一個人出來而已。”
獨孤秀看着夜水雲道:“難道,她是要引姐姐出現麼?”
夜水雲點了點頭,道:“是的。這樣一來便正好了,省得我去找她。”
獨孤秀動了動左手,高興地道:“姐姐,我的手能動了。”
夜水雲伸手摸着她的頭,道:“你好生照顧自己,姐姐先走一步。只等天一亮,你便離開。”
獨孤秀搖頭道:“我捨不得姐姐。”
夜水雲搖頭道:“姐姐知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啊。”
獨孤秀咬着嘴脣,點了點頭,道:“姐姐一定要保重。”
夜水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飛身竄出屋子。
獨孤秀嘟起小嘴,發出一聲長嘆。
她慢慢地坐起身子,看向窗外。
東方已經放白,那屋外的樹林在朦朧中慢慢地變得清晰。
右手一動,那金鍊子靈活地圍到腰上。
輕輕地動了動纏着白紗的左手,站起來朝着屋外走去。
天下,正與邪,永遠都勢不兩立。
南有絕情,北有燕兒。
兩個如花一般的少年,在江湖上成爲了真正的對頭。
兩個都是出身王侯之家。
一個身負血海深仇,一個是是落魄的皇族。
原本,富貴多紈絝,清寒出善人。
可是,在這兩個少年的身上,完全相反。
那個流淌着王者血液的少年,到處行俠仗義,令江湖黑道聞風散膽。
夜氏遺孤,成就一方惡名。在他的刀下,無論老弱幼婦,奸讒忠良,格殺勿論。
仇恨,總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讓人強大的同時,也會逐漸的失去本性。
那夜氏數百年效忠於天下的英名,隨着那枚絕情的小刀,慢慢地淡出人們的記憶。天下的人都知道,夜氏,是絕情的。
初秋,習風清爽。
在這個收穫的季節,人的心情也會變得美好起來。
每一個清晨和傍晚,在都城的近郊,都能看到過往的馬車和行人。
或拉或馱,多半是那些家世淺薄的,用雙肩或扁擔,挑着那收穫的喜悅,奔向市集。
用那半年的收成,換來綢緞與生活用品。
普通人的生活是
簡單的,簡單到細小的喜悅,也能讓人歡躍數日。
晨風中,一個老者,一個男子。
老者頭髮幾乎全白,可是身體十分的硬朗,背上一個蔑蘿,蔑蘿中金黃色的玉米堆得跟小山似的。可是絲毫不影響他如飛的腳步。
面目憨厚的男子,一根暗紅色的扁擔,兩筐大米。卻猶有吃力。
老者看着男子,臉上露出慈祥的微笑,道:“富兒,馬上到市集了,前面有棵樹,我們便到那樹下休息片刻罷。”
那被稱爲富兒的男子點了點頭,輕笑道:“父親,看來你身子骨是越來越好了,我卻是越來越不行嘍。”
兩人哈哈大笑着,加快腳步朝着百尺之外的大樹走去。
陽光輕柔,透過枯黃的樹葉,散落在老者那雪白的頭髮上。
男子輕笑,指着老者身上釘滿補丁的衣服,道:“父親,等把米送到米行,我便買一匹上好的布料,讓春兒給你裁一身衣服。三年了,你從未添過新衣呢。”
老者面帶紅光,發出爽朗的輕笑,道:“你懂個屁,人老了,是重感情的,不管對人對物都一樣。我是捨不得這一身的衣服,穿的時間久了,也便有感情了。”輕嘆一口氣,道:“更何況,峰兒眼見到了成年,也要多給他攢些銀錢,到時候成個家,還需要不少銀子。”
男子呵呵憨笑道:“父親,家裡的事就交與我罷,你休要操心了。”
老者點了點頭,道:“我林忠能按享晚年,靠的就是你們兩弟兄了。只要你們能平安,一切也就足夠了。”
樹上飄下幾個葉子,老者慢慢地擡頭朝着樹上看去。兩個人同時被嚇了一跳。
只見那粗大的樹丫上,坐着一個人。
那一身潔白的衣服,在微風的輕拂之下,發出刺目的白光。
男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輕聲道:“他,他是在睡覺吧?”
老者冷冷地搖了搖頭,臉上帶着嚴厲的冷笑,道:“一個如此高貴之人,是不可能在樹上睡覺的。”那一身雪白的綢緞,若不是富貴人家的公子,普通人怎會買得起?就那一根秀着浮花的腰帶,恐怕是莊稼人半年的收入。
男子驚道:“那,那是?”
老者輕嘆一口氣,道:“自然是在等人了。”
男子奇怪地道:“等人,等人怎會在樹上?”
老者冷笑一聲,仰頭朝着樹上的白衣人沉聲道:“閣下,恐怕等候老身多時了吧?”
晨光之下,一道白光一閃,面帶冷笑的美少年已經落到兩人的面前。
夜麟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輕笑道:“林大人,別來無恙?”
老者臉色一變,吃驚地後退數步,顫聲道:“你,你是夜公子?”
夜麟冷冷地點了點頭,輕笑道:“林大人記性不錯,還記得在下。”
那男子抓起手中的扁擔,上前一步,厲聲道:“你,你想怎樣?”
夜麟雙目中射出兩道冰冷的寒光,冷聲道:“滾。”
老者拉了拉男子的手,沉聲道:“富兒,這就是夜大人的公子,夜麟。”
男子猛然一驚,道:“他,他就是斬下皇太后雙手的夜公子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