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火急火燎驚慌失措的趕來的順子衝進單間時,路文軒正給凰絡講他的偏執,講小時候凰絡爲了將那隻漂亮的鳥兒留在身邊,折了翅膀,沒多久就死在華麗的牢籠中,再告訴凰絡,這人,不比鳥兒。
“一隻鳥兒,您大可以當做玩物,可惜白漣在你心中的地位,絕不止一隻鳥能比擬。王爺您,何不聽聽,白漣想要什麼?前提在於,您當真重視他——”
砰——
“王爺啊!順子求求您了啊!!放了公子吧!有什麼不好的您衝着順子來!求您放了公子吧!!要殺要剮對着順子吧!”
猛的撞門聲突然打斷了路文軒的話,一個人影狠狠倒在地上,以一種完全匍匐臣服的姿態對着凰絡磕頭哭訴。
“公子這輩子最怕陰暗的地牢,最怕被吊着,最怕溺水啊!順子求求您了!”
突然闖進來的人,不給坐着喝酒的二人任何喘息的機會,一口氣鼻涕眼淚橫流,只顧着磕頭求饒。
“發生什麼事了?!你給我說清楚!”心裡一揪緊,凰絡捏碎了掌中的酒杯,碎片扎破了掌心也察覺不到,只是聽着順子的話渾身不可抑制的顫抖了起來,連帶着攥着他衣襟的手都抖着:“什麼?被吊着,什麼溺水?!”
顫抖着發虛的聲音不知爲何聽得有些揪心,凰絡這時候,猛然就理解了路文軒講的。
他尚且記得那隻鳥兒,是鸚鵡中色彩最漂亮、體型最大的金剛鸚鵡,喜歡到,寸步不離,成日拿着鳥籠逗弄。然,這金剛鸚鵡竟是沒被馴化好的。那日天氣不錯,他一時興起便把籠子打開了,想叫那鸚鵡站在他肩上,卻不料,鸚鵡出來後,直接揮翅撲棱着就要逃離凰絡!
那時,他是極憤怒的。
良風打小跟着他,見鸚鵡飛走,幾乎是立刻的施展還沒有爐火純青的輕功追上,不顧那鸚鵡拼命撲騰抓撓他,也捉住了它。
手上一片血肉模糊的將鸚鵡遞給凰絡,凰絡扯了嘴角笑笑,說了極不符合年紀的話:“竟然敢逃離,看來還是關在籠子裡,折了翅膀好。”少年尚且清瘦的手,便直接硬生生折了那漂亮的翅膀,然後扔進籠中。
幾日後,鸚鵡絕食而死,凰絡瞅着也是淡淡應了聲“知道了”,也不說怎麼處理,轉身就走。那時候的心情,凰絡記不清楚了,沒多大的起伏,不過是少了個玩具,沒什麼大不了。
而此時,凰絡只是聽着順子的話,看着他那驚恐的表情,就內心慌亂不已。一瞬間冒出的冷汗濡溼了掌心,硬生生把跪着的順子拉起來。
“我問你話!快回答!!”拖着順子往外走,情急之下,竟是直接用了“我”。
“您將公子關進地牢,又命人打他溺他!順子只求王爺放過公子啊!!公子以前,就差點在地牢裡丟了命!”
“我何時叫人打他了!”
一聲低呵,凰絡大致想到了什麼?定是哪個不要命之人,欺負白漣,當他不在乎他了——是,他怎能不在乎這個一眼就叫他放不下的人?
來時騎得是馬,凰絡就一匹,上馬後直接把順子掛在馬背便揚鞭離去。
他的人,他能動,他能傷,但別人不可!傷他分毫,定然要千刀萬剮!而此後,凰絡想,他是怕了,怕了這驟然捏的心臟疼的發苦流血的感覺,傷白漣……
抿緊脣,凰絡一張臉鐵青。
他偏執,偏執到固執的認定了,愛他喜歡他,就必須全心全意的看着他,忠於他。任何一絲一毫的走神,他都無法容忍。而他對白漣的偏執,竟是要到了毀天滅地的地步,卻到頭來又是捨不得讓他被毀滅。
胸口揪的痛,之前那空腹喝酒的後果便顯現了出來,腸胃燒灼的痛,業火席捲整個胸膛,燒痛了心,染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