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的視力很好。
即使在這雨幕中,也能清楚的看到遠處那緩緩升起的直升機,帶着前照燈,彷彿巡邏一般,在這軍事領地裡,四處飛行着。
地面的震動也在提醒着夏新,有大量車輛在動作。
最重要的是,夏新對於周圍的環境是有一定的感應的,透過吹來的風,他感覺周圍突然升起了一股肅殺之氣。
這給他的感覺像是,這整片軍事基地的領域,彷彿是從一片平和的,與世無爭的草原,突然就變成了染血的煉獄。
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夏新覺得自己應該加快腳步,再拖下去要出事了。
其實,就在夏新身後不遠處的實驗基地,此時已經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數千軍隊直接包圍了那裡,讓穿着實驗室衣服的人出去檢查,然後把所有的實驗體統統射殺,一個不留。
因爲當下之急,已經不是留活口的問題,而是需要先殺人滅口。
就算這些實驗體活不久,要是被其他勢力抓走,泄露什麼情報,或者身體被抓去研究什麼的,這都是上頭所不能接受的。
當然,也有些實驗體被跑掉了,然後,軍隊正在進行地毯式的搜索,一旦找到,就毫不留情的射殺……
所以,即使隔了這麼遠,夏新都依稀聽到了“噼裡啪啦”射個不停的槍聲。
當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纔是對方最想找的人。
在掛掉電話之後。
霍永林首先是讓副手替自己去做事的,他則要招呼下,警視廳過來的人。
至於拖延的理由,上頭會安排的。
然後,實驗室的人馬上把夏新的照片,也就是監控錄下的,夏新戴上人皮面具之後的臉,遞給了霍永林的副手。
那副手也馬上把夏新的照片散播下去,讓各大車隊,直升機,坦克車,巡邏隊,越野車隊,一旦發現照片上的人物,要立即彙報。
夏新很榮幸的成爲了“全軍公敵。”
軍隊光是搜索,就已經出動了數千人,對這軍事基地,進行全覆蓋的搜索,連一隻蚊子都別想飛出去。
甚至在這基地外邊,也已經……
夏新跟夏婠婠,憶莎是制定過逃跑路線的。
如果實驗室真的在憶莎所指的地方,夏新首先的,最近逃離目標就是基地右側,3公里開外的一個軍網處,那是個雷區,擅入者是必死的。
但夏新有肥遺的眼鏡,所以能很輕易的過去。
這裡也是能離開基地,最近的一個出口。
只要出去這個出口,外邊會有聯合國的密探接應他。
一切,都如預定之中的發展。
夏新在輕易的越過雷區之後,剛想去跳電網。
卻是在這雨幕之中,突然出現一道探照燈打到了他的臉上。
那是汽車上的燈。
隨着第一輛車燈的出現,又是“啪啪啪”的接連出現幾盞探照燈,齊齊打在了夏新身上。
夏新這才發現,在軍網外邊,早就已經圍滿了穿着軍裝,全副武裝的成百上千人。
對方直接把鐵網外邊給團團圍住了,甚至從那打着探照燈的十來輛吉普車上,還接連有人下車。
有人在那喊着。
“第5小隊報告,在C3地區發現目標任務,在C3地區發現目標人物,重複一次,第5小隊報告,在C3地區發現目標人物……”
“該死!”
夏新心中暗罵了句,知道這裡已經被埋伏了。
外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出是肯定出不去了。
不對,如果是他一個人,其實可以憑藉着遠超常人眼睛反應的速度,直接闖過去,但帶着蕭亭就不行了。
隨着對方的上報,那幾架直升機,直接就往這邊靠了過來,還有十多輛越野車,也在往這邊靠攏。
夏新只能當機立斷的捨棄這個計劃,馬上朝着B計劃的目的地過去。
因爲也考慮過出不去雷區的情況,所以,還有B計劃。
走水路。
在軍事基地附近,有一條直通海洋的河道。
只要走水路的話……
夏新抓着蕭亭,飛快的往前衝去。
而守在軍事基地外圍的軍隊,卻是沒有動,就這麼看着夏新跑。
因爲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他們的命令就是守住軍事基地各個出口,不讓任何人外出,也不會被任何人勾引進去,導致出現缺口,讓人跑掉。
夏新越跑越是心驚。
因爲他發現這軍事基地外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對方站成了一排又一排,直接把基地邊緣給包圍了。
就連那預定的水路附近,那河道的兩岸上,一眼望去,至少也是站了一個團,近千人。
而且是全副武裝在這待命。
“這些人是瘋了吧!”
夏新躲在樹後,遠遠的瞟了眼,頓時也是暗自心驚。
“到底,從哪裡冒出這麼多人?”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就感覺一路上就看到一些駐紮的士兵,還以爲這所謂軍事基地,就那麼點人呢。
現在才發現,這軍事基地裡真的是到處是人。
思索間,頭頂上又是一個探照燈劃過,伴隨探照燈一起過去的,是直升機的螺旋槳,劃破夜空的聲音。
夏新的心情頓時越發冰冷。
他此時正躲在一棵樹後,躲在樹與石頭的夾縫間,擋住自己的身體,一擡頭,就能看到三架直升機,在來回的巡邏,尋找着他的蹤跡……
“到底,出動了多少人啊!”
夏新並不知道現在是整個軍事基地,一級警備狀態,基地裡的一隻蚊子,都別想飛出去,更別說是人了。
他只能拼命的在腦海裡思索着該怎麼辦。
遠處正有大部隊,朝這邊趕來。
依稀還能聽到汽車的引擎聲,跟軍犬的聲音。
雖然下着細雨,但對軍犬來說,一旦發現氣味,要沿着氣味找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
當然,夏新其實可以讓自己全身不散發任何氣味,無聲無息的。
但,他手上還帶着個蕭亭……
他剛想到這,就發現那蕭亭手指顫了顫,居然醒了過來。
因爲雨水,以及長途奔跑的刺激,讓蕭亭提前醒了,
蕭亭愣了下,有些頭痛的搖了搖頭,小聲喃喃道,“我這是怎麼了,這裡是哪?”
說完,纔想起來,自己被兩個人綁架了,還被帶到了奇怪的地方。
然後,一看旁邊的夏新,大聲斥道,“壞蛋,我是不會向你們屈服的,我們蕭家沒有孬……”
夏新連忙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道,“閉嘴,想害死我嗎。”
夏新說完,看向了遠方那越來越近的越野車,以及車後跟着的十多條軍犬。
頓時聲音越發低沉了,“不想死的話,就閉嘴吧。”
說完,就這麼抓着蕭亭,踏着夜色,頂着細雨,飛快的往基地另一邊跑去。
夏新得趕緊脫離這裡,這裡已經被發現了。
他沒能跑出多遠,那巡邏的直升機就又繞了回來。
夏新飛快的往旁邊一閃,躲過了那探照燈的照射,然後又馬上跑了過去。
他連停留的時間都沒有。
慶幸的是,此時夜色正濃,天上不僅沒有月亮,還有雨滴在隨風飄,這對普通人的肉眼限制很大,根本看不清地上在跑的人。
只是,夏新沒跑出多遠,又是一隊人馬衝過,他只能馬上調頭,朝別的方向跑。
其實,連夏新自己都不知道現在要往哪裡走了。
預定脫離的幾個計劃都已經失敗了。
倒不是夏婠婠計劃的不好,而是在所有計劃,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下,夏新都必須是單獨脫離,以他的武技,是能在沒有任何危險的情況下脫離的。
像這些熱兵器,估計都鎖不到他人,他人都已經跑出百米開外了。
但,讓他再拖個人,就完全不行了。
蕭亭好歹是個八九十斤的男生,你哪怕讓世界百米跑近10秒的短跑冠軍,讓他帶個八九十斤的沙袋,他也得跑到30秒開外。
“汪汪汪……”
後邊軍犬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了,正朝着自己這邊追來。
夏新一顆心也是直往下沉。
他已經不太清楚,自己該怎麼出去了?
恐怕也只有……
黑夜中,蕭亭就這麼被夏新抓着,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夏新。
他其實看不太清夏新的臉。
但,他有一股奇怪的感覺。
這有點類似小孩子,靠感覺去記人,記不清對方的臉,就是記一個模糊的印象。
“你是,哥哥吧,你怎麼在這裡?是你救了我,難道是,夜夜讓你來救我?”
“誰會來救你啊,而且誰是你哥哥啊,給我閉嘴!”
夏新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說完才感覺語氣跟自己平時太像了,只得壓低了聲音,用深沉的聲音說道,“閉嘴,再說話,就殺了你。”
“哥哥,你爲什麼用這麼奇怪的聲音說話。”
“都說了,不許叫我哥哥,我一輩子都不會是你哥哥。”
別想對我的夜夜出手。
夏新果然還是很討厭這個小孩。
該說是太自信了,還是太自我了呢!
完全喜歡不起來。
但也不得不承認,作爲一個小孩子,他比大部分小孩,更勇敢,更有勇氣,不向惡勢力低頭。
可那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夏新已經在心中考慮着,丟下蕭亭了。
“哥哥,那些壞人呢。”
“對了,夜夜沒事吧。”
“只要夜夜沒事就好,他們說是因爲上次的事,纔要讓我吃苦頭,我還擔心他們會去找夜夜呢。”
“咦,他們人呢?”
“哥哥,是你救了我啊。”
“……”
夏新真想找個膠布把他的嘴給封起來。
思索間,又是幾輛軍車從前邊開了過去,嚇的夏新連忙找了個隱蔽物躲了起來。
現在,這軍事基地裡,到處都能看到人,跟車的影子。
“哥哥,那些好像是軍人,咱們爲什麼要躲他們,他們是壞人嗎?”
夏新用着嚴厲的語氣回道,“給我閉嘴,我說了,不許叫我哥哥,我也不是你哥哥。”
說着,他又悄悄的從樹後探出腦袋看了眼,冰冷的雨水不斷的從他的臉頰滑落。
他感覺自己現在像是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老鼠,不管跑到哪都是人。
這看起來廣闊的平原,山地,卻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蕭亭彷彿永遠聽不懂夏新的說話。
“哥哥,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閉嘴。”
“而且,爲什麼周圍有那麼多人,還有直升機,他們不是來找我們,救我們的嗎?”
“……他們,確實是來找我們的。”
剛剛就在夏新的眼前,對方找到了幾個躲藏起來的實驗體,馬上就被殺掉了。
“還有,我們這是要去哪?”
夏新臉色凝重的回道,“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獄。”
他不清楚。
蕭亭說着,伸手抓了抓手臂,“啊,我手臂好疼啊。”
他說着,撩起西裝袖子看了下,“那些人給我打了針,有針孔。”
“……”
夏新的臉色也更嚴峻了,蕭亭顯然已經被注射了那種必死的安穩劑,防止他泄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