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帶着虎子幾個人端着槍再次跑上彌3高地的時候,這裡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原來的戰壕和工事已經不見了蹤影,到處都是被炸得粉碎的屍體,泥土早已因爲混雜着血肉而變成了令人噁心的紅色。
蘇聯支援我們的炸藥包和炮彈。裡面的裝藥都是威力比普通炸藥大上好幾倍的圳”這下幾個坑道的炸炮包和炮彈同時爆炸起來,就像是一個巨人揮舞着大鏟子,把整個高的上的泥土、屍體鏟到空中,然後再混雜在一起掉下來。
深埋在泥土下的屍體看不見就不多說了,牛埋在土地裡屍體隨處可見。露在泥土外的有的是上半身,有的是兩條腿,還有的是些器官,全都是一片血肉模糊。還有破碎彎曲的各式槍枝和火箭炮,,甚至原本停在山腳下的二十餘輛坦克也不能倖免,要麼被炸得四腳朝天,要麼被深深地埋在土裡不見了蹤影,還有幾輛正燃燒着熊熊大火,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和汽油味。
看着這番景像戰士們都不由愣住了。就連打了十幾年仗的虎子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場面。一時也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發什麼呆”。見此我不由大喊一聲:“立即構築工事,敵人馬上就要上來了!”
“是!”戰士們這才反應過來。揮起鐵鍬瘋了似的在陣地上猛刨。但沒刨幾下就“鏗”的一聲。是一挺炸爛的機槍;等會又是“鏘”一聲,是一個頭盔。有時還會刨出一支手、一個腦袋什麼的,愣是志願軍們身經百戰也暗自作嘔。
屍體、武器與泥土混合在一起。使得構築戰壕變成一件很困難的事。而且美國佬似乎也被這一頓炸炸出脾氣來了,還沒等我們構築好工事。就一隊隊的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
他們這回的進攻一反常態的即沒有炮火準備,也沒有坦克掩護,甚至就連隊形也都是亂七八糟的,看起來更像是一支失去理智要把我們生吞活錄的狼羣。
這似乎也更證明了我之前的那句話的正確性,“戰場上的兩支部隊本來沒有仇恨,仗打得多了,仇恨就有了
後來我就尋思着這話怎麼就那麼像魯迅所說的:“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於是我就在想,如果我棄戎從筆的話,說不準也會成爲一個文豪。不過轉念一想,貌似這個時代的文豪都會被打成臭老九,於是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做好戰鬥準備!”隨着我一聲令下,戰士們就紛紛趴進網來得急挖幾下的小坑裡架起了權槍。而就在我趴下時,才無奈地發現在我嘴巴不遠的位置上正好有一支美國佬的臭腳。
槍聲很快就響了起來,憤怒的美軍不再像平時一樣互相掩護着進攻。而是像一羣雜亂無章的螞蟻羣一樣一邊朝我們打着槍、一邊飛奔着朝我們靠近。完全不顧自身的安危。還別說。這樣的打法在聲勢上還長了許多,他們這種悍不畏死的打法很自然的就給志願軍形成了一種壓力。至少那些帶着嘯聲飛奔而來的子彈就壓得我們有點喘不過氣來。
但美軍心中有仇恨,志願軍又何嘗沒有。從某種角度來說,志願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我們似乎更有資格憤怒、更有資格仇恨!
“打”。隨着我一聲令下,戰士們手中的機槍響了,子彈一片一片的打出去,美軍一排一排的倒下,但憤怒使美軍變得超乎尋常的英勇。儘管不斷有人倒在我們的槍口下,他們還是無所畏懼的朝前衝,前面的人倒下了,後面的踩着屍體往前衝,甚至趴下還擊的都很少。
守在這個高地上的志願軍只有四十幾個,高地上全無工事可言不說。四周還到處都是敵人,有美軍,也有土耳其旅,黑壓壓的一片,而且後面的陣地上還不斷的有敵人跳出了戰壕,像是潮水一樣朝我們涌來。
“撲撲隨着一眸子彈入肉的聲音,身旁的一名戰士身中數彈倒在了血泊中。由於戰士們來不及構築工事,所以雖說是趴在地上朝美軍射擊,但暴露的面積還是很大,不斷有戰士在敵人的流彈下犧牲。於是志願軍的火力越來越美軍就跟着越來越近。其它兩個高地也面臨着敵人的攻擊,根本就沒辦法支援。
“砰砰我打完了槍膛裡的最後兩顆子彈,接着一個翻滾就來到身旁犧牲的戰士前,也來不急多想,一把就推開了他的屍體,抓起機槍就朝敵人掃射;眼看着美軍在面前一個個到下,但是子彈的速度似乎都快不過他們衝鋒的速度。
兩百米,美軍瘋狂地嚎叫着朝我們衝來。一邊迎着我們的子彈朝前進攻,一邊舉起手中的步槍朝我們射擊。但是他們的槍法顯然不怎麼過關,特別是玩這種一邊奔跑一邊射擊的高難度動作,沒有幾槍能打得中目標的,但看他們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的確有幾分威勢。澗書曬細凹曰迅姍)不一樣的體蛤,小說閱讀好去外”我可以很清晰的看旦他們中彈後飛濺起的鮮血和臉卜憚。麗苦的表情倒在地上,但現在似乎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他們,他們的陣線依然不斷地朝我們逼近。
五十米,美軍爲自己的步槍裝上了刺刀,並且有人獰笑着掏出了手雷”
見此我不由苦笑一聲,這麼多個人隨便丟幾十個手雷上來,咱們也要被炸得屍骨無存,就算有幾個倖存的,也很快就會死在他們的刺刀之下!
這下只怕是想不死都難了,但很奇怪的是我心裡並不害怕,只有金秋蓮那小羊頭的影子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同時心裡竟然在慶幸她沒有在這裡。
這時我不由一陣愕然,有人說在生死關頭想到的人就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難道說我最重要的人還是,
咬咬牙摒除雜念,我不顧一切地把手裡的機槍打得嘩嘩直響,但這時機槍突然停了,我不由暗罵了一聲,媽的!竟然在這時候沒子彈!
隨手甩出了兩枚手榴彈,乘着這個時間爲自己的步槍裝上一個彈匣。對着衝上來的敵人就是一陣亂射。但步槍哪裡會擋得住美軍的人潮,眼看他們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就要衝上來,這時突然幾發炮彈在美軍羣中炸開,只炸得我眼前是血肉橫飛一片鮮紅,接着在美軍陣地後方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炮聲,美軍的衝鋒很快慢了下來。我們就感覺好像放下了一副重擔似的,壓力減輕了許多。
衝鋒號!喊年聲!
一隊隊不知從哪裡冒出卓的志願軍戰士趁着美軍後方空虛的時候,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佔領了美軍陣地,接着在依仗着美軍構築好的工事朝美軍射擊,美軍立時就被打得亂作一團,個個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到處亂竄。人人都只顧得逃跑,再也沒有心思跟我們鬥勇鬥狠了。
“是援軍!”我感慨地冒出頭來望向那些志願軍戰士,認出了他們是四師的戰友。心下一鬆,一陣頭暈目眩就讓我昏倒在陣地上。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防空洞裡,身上蓋了件棉衣。旁邊有一張炮彈箱搭成的桌子,一名志願軍戰士正在媒油燈昏暗的光線下看着地圖。
“唔”。一坐起身來,頭部傳來的一陣陣劇痛就讓我叫了一聲。那名志願軍戰士聽到動靜很快就站起身,兩步就搶了過來扶着我慢慢地坐正,這時我才認出來他就是龐團長,想必我躺的這個地方就是團部了,心下不由一陣感動,一名戰士能躺在團部裡休息,在團長身邊被照顧着,那是一份怎樣的殊榮啊!
“醒了!”龐團長關切地問了聲,接着很快就命令站在坑道口的警衛員:“快,去把粥端上來”。
“是!”警衛員應了聲很快就端上了一碗白粥。
龐團長舀了一勺往我嘴裡喂,我受龐若驚地說道:“龐團長,我自己來”。
“我說你小子”。龐團長不答應的說道:“你爲了我們差點把命都賠上了,現在我照顧下傷員,你還跟我較勁了!”
說着不由分說的就把那勺粥往我嘴裡塞。
“我說崔副營長!”龐團長一邊喂着一邊說道:“不是讓你們頂上一天就走的嗎?你超過半天了!”
“你以爲我想啊”。我貪婪地把稀粥往下吞,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被美國佬一個師圍着,想走也走不了,”
“那也是!”龐冉長嘿嘿一笑:“咱們的戰士衝上你們的陣地看着成堆成堆美國佬的屍體,再看看你們就那麼幾個人,還真有些不敢相信!也只有你小子才能辦得到!這一天半來你們可把美七師給頂得慘嘍。他們坦克損失了二十幾輛不說。還足足給你們打死打傷了兩千多人。再加上我們在背後捅上一刀子,這回美七師可是元氣大傷嘍”。
“對了龐團長!”被龐團長這麼一說我才記起那場惡仗,不由疑惑地問道:“美國佬呢?讓咱們打跑了麼?”
“早打跑了!”龐團長不由呵呵笑道:“你小子在這睡了一天一夜。都不知道日子了!”
“啥?都一天一夜了?。聞言我不由一驚,趕忙問着:“那咱們這是在哪啊?咋還不撤退?”
“還在馬坪裡聞言龐團長不由苦笑了一聲:“上級的命令,堅守馬坪裡,掩護後方傷員撤退!”
“啥?還堅守?”聞言我不由大驚,一咕碌就從牀上站了起來,但頭部傳來的暈眩很快就讓我站不住腳。
“我說你別急啊”。見狀龐團長趕忙扶着我慢慢坐了下來:“你這是太累嘍,要多休息!現在咱們雖說還處在三面受敵的處境,但是由於你在馬坪裡把美七師給頂住了。所以形勢有所好轉,一來我軍與四師已經聯繫上了,兩軍距離只有十幾裡,互相都有照應。二來我們在馬坪裡還得到一些補給,這還多虧了崔副營
“多虧了我?”聞言我不由一愣:“龐團長,馬坪裡的補給都讓我給炸了!運出來的一些彈藥也差不多打完了
“彈藥剩下的是不多,還剩下兩個坑道的,不過寥勝於無。”龐團長點了點頭說道:“不過糧食可不少,那幾個坑道的糧食都好端端地埋在地底下呢!要不你哪有粥喝!”
“唔,原來是這樣!”聞言我也不由輕鬆了一些,史上的匆師被圍。最困難的就是無糧無彈,因爲沒有糧食,幼師許多戰士都因爲誤食有毒的野菜中毒而死,而且讓戰士餓着肚子打仗,戰鬥力也大幅下降,現在看來至少可以避免這一點。
放寬了心,胃口也就好了起來;搶過龐團長手裡的碗,稀里嘩啦的就喝了個底朝天,慢慢的才覺礙手腳有了些力氣。
“報告!”這時坑道外走進來一名通訊員,朝龐團長敬了個禮道:“龐團長,鄭師長讓你到師部開會!”
“馬上就來!”龐團長應了聲。隨手就把掛在牆上的皮帶扣上,帶着警衛員正要走時又想起了什麼,衝着我喊道:“鄭師長交待過,你醒了就到師部去一趟,崔副營長你也跟看來吧!”
“是!”我應了聲就跟在龐團長的後面走了出去。
走出坑道才發現這時原來是傍晚。一抹夕陽掛在天邊,照得整個世界都是紅彤彤的,就像敵人被射中時飛濺出來的鮮血一樣,,
想到這裡我不由暗罵了一聲,這殺人殺得多了,現在一看見紅色的就會想起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敵人和滿地的鮮血,這以後只怕做集也少不了夢見殺人了!
暈乎乎地跟着龐團長走了十幾分鍾,就來到了師部。
一鑽進坑道就感覺氣氛有點不一樣,師長、政委,還有各個團的團長和政委都在,人人臉上都籠罩着一層陰雲,相互之間很少說話。
“我們長話短說!”吳成德見人都到齊了,馬上就扯開了嗓門說道:“才收到電報,今早美二師與美二十四師,以兩個師的兵力在飛機、坦克的掩護下對凹師發起攻勢。由於岡師的同志和我們一樣也沒有得到補給,所以這場仗打得很艱難,傍晚時分已經被敵人撕開了一個,口子”羽師被迫撤退!”
哄的一聲各冉團長、政委們就議論開了。
“師長、政委!”龐團長呼的一下就站起身來說道:“我軍三面受敵。正面有美一師、美七師,側面有美二師、美二十四師,還有僞六師和僞首都師,現在一撤退,我們很快就會有陷入敵人幾個師包圍圈的危險!趕緊撤退吧!”
坑道內一陣沉默,龐團長的這些話算是說出了各團團長、政委的心聲。當然也是我的心聲,於是大家全都把目光投向了鄭師長,就等着他點頭了。
吳成德用低沉的聲音對鄭師長說道:“龐團長說的有道理,5月萬日以來,全師減員數字與日俱增,這幾天的阻擊戰中,全師幹部的傷亡超過了我們師在國內戰爭中兩年傷亡的數字,每個團都有幾十個連級幹部犧牲,,今天,蝴團政治處主任李全山向我報告人數時,說原有王。多人的蝴團,現在只剩下咖多人。部隊打得很英勇,但是敵人數倍於我,再加上彈藥不足,我覺得我們要趕快擺脫這個困境!”
“對!”龐團長緊接着建議道:“現在天色網要入黑,正是我們撤收的好時機,只要我們跟陽師保持步調一致,問題就不會太大。”
鄭師長面容沉重地站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剛纔喲團政委李悠召同志也給我提了這個建議,還主動提出他們團擔任斷後插護的任務。我沒有同意!上級給我們下的是死命令,掩護傷員轉運,在馬坪裡阻擊敵人兩天,兩天,兩天!在上級沒有新的命令前,我們能撤嗎?戰場上不是我們一全部隊在打仗,一定要顧全大局,萬一我們的撤收打亂軍部的全盤作戰計劃呢?”
坑道內立時安靜得連掉了根針都會聽得見,我有一種衝上去告訴鄭師長軍部並沒有什麼全盤作戰計劃的衝動,但考慮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隻能作罷。我個人的安危事最重要的還是我說的話不足以讓鄭師長信服。試問一個連軍長的面前沒見過的小兵,又怎麼會知道軍都有沒有全盤作戰計劃呢?
“我命令!”這時鄭師長下了決心擡起頭來,朝幹部們下令道:“各部堅守自己的陣地,堅決執行上級的命令,人在陣地在!”
“是!”各團團長、政委紛紛應着。
完了,聞言我心下不由一片無奈。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馬坪裡給守住,爲田師多爭取了兩天的時間,但還是無法改變,出師被圍的命運。有所改變的,不過是那包圍圈大了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