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沒有發動進攻,他們只是衝着我軍陣地打了一陣槍和迫擊炮,甚至我有些懷疑他們打槍的時候腦袋都沒有伸出來。
這是很容易理解的,這段時間以來美國佬天天都有狙擊手死在我們戰士的槍口之下,不管誰都知道我軍陣地上潛伏着大量的神槍手。
“新兵怕炮老兵怕槍”這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打仗打到了現在,我們對面的美軍到現在也勉強可以算得上是老兵了吧!,老兵怕的槍,就是我們這種打得一發子彈消滅一個敵人的槍了。何況志願軍的炮火本來就不足。那些美軍就是想怕也無從怕起。
見敵人沒有對我軍陣地發起衝鋒的意思,我隨即下令把表面陣地上的部隊拉了回來,只留下幾個觀察員在上頭以防萬一。
“呸呸”張小於滿身塵土地帶着戰士們跑了回來,開口就罵道:“這美國佬,不是說停戰了嗎?咋說打就打?也不說一聲。一打就打我們的炮兵陣地!”
“是啊!”王月寒點頭說道:“看敵人的這次轟炸,炮兵和飛機配合得很好,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對我軍炮兵陣地發起進攻的,這說明美國鬼子是早有預謀的,他們只怕是還在談判的時候就在不斷刺探我軍軍情。並做好了攻擊準備,一旦時機準備成熟,就藉口談判不順利對我軍戰略要點發起進攻!我軍炮兵沒有防備,炮兵的坑道也都還沒有建成。這下只怕是損失不少了!”
“美國佳還真狡猾!”楊振山不由憤憤不平地說道:“而且還不講信義!”
“切!”張小於邊拍着身上的灰塵邊說道:“跟美國鬼子講信心!那還不是跟那個……老虎要什麼皮來得容易些!”
“與虎謀皮!”王月寒笑着提醒道。
“對對對!就是與虎毛皮!”張小於挺起胸膛,有些愕意洋洋地咧着嘴笑道:“王參謀上回跟我說過一回。現在正好用上!怎麼樣?俺還有點像文化人吧!不行,俺得多念幾遍,免得下回又忘記了,與虎毛皮與虎毛知…”
哄的一奐,看着張小於那副自以爲是的樣子,戰士們全都笑開了。
“對了!崔團長!”笑了一陣,王月寒帶着疑惑問道:“王師長有沒有是因爲什麼談判陷入僵局的?”
“王師長就說是因爲戰俘問題!其它的我也不怎麼清楚!”我裝着糊塗。
其實我是知道史上的這個戰俘危機的,自從交戰雙方劃定了軍事分界線後,談判接着就進入了交換戰俘的議程。這本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交戰雙方按照《日內瓦公約》互相釋放對方的戰俘就得了。公約第舊條明文規定:“戰爭結束。戰俘應該毫不遲延地予以遣返。”所以在這一點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複雜的地方。
但問題就出在聯合所掌握的戰俘有二十幾萬人,是我們手裡戰俘的好幾倍。
於是美軍就提出了一個荒唐的說法,要求對戰俘進行一對一交換。
這種說法是可笑的,因爲它無疑是對《日內瓦公約》的一種無情的踐踏,更無恥的是,美國還是當年簽定《日內瓦公約》的飾約國之一。所以這種說法就連美國人自己都覺得站不住腳,最後纔出現對戰俘自願遣返一說。
所謂的戰俘自願遣返,指的就是問戰俘願不願意回家。
美國總統杜魯門將其美名其曰爲:“正如我一貫所堅持的,我們決不能放棄站在我們和自由一方的南朝鮮人。所以我現在決不同意違犯戰俘意願,把他們送到統治下的任何解決辦法。我們決不能用送戰俘去遭受屠殺或奴役作代價來換取停戰。”
於是,聯合對戰俘的虐待就要開始了,美軍在這一點上做得很漂亮,他們不親自動手,而是將“尋問”戰俘這種事交給南朝鮮軍。任誰都知道,對人民軍和志願軍恨之入骨的南朝鮮軍,他們對戰俘的“尋問”將會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我就在想,也許我網入朝的時候,應該以抓更多戰俘爲目標,而不應該大批量的釋放戰俘纔對!但想想,在當時那種補給奇缺的情況下。如果抓了很多的戰俘而且不釋放的話,那就意味着咱們志願軍戰士要餓死更多的人。這對結果似乎也沒有什麼改變!
“崔團長!”我正想着,一名通訊員跑了上來朝我敬禮道:“師部電話!”
“就來!”我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朝王月寒和張小於招了招手。就往連指揮部走去。
這一回走進張小於的指揮部的時候,臭味不再那麼濃了,東西也明顯有經過整理,鐵鍬、鐵鎬什麼的全都整整齊齊地堆在一起,想來也是張小於知道這段時間我們要經常使用電話。讓我們看到坑道里亂七八糟的不好意思。
“報告王師長!我是崔偉!”
“崔團長!”讓我意外的是,電話那頭傳來了謝政委的聲音:“我軍這次遭到損失了,美軍竟然單”川行毀停戰協定在沒有做任何聲明的情況下就對我軍發漆而且從他們的這次轟炸的空、炮協同來看,他們這次針對我軍炮兵的進攻是早有預謀的,我們其它部隊也遭受到損失!”
“損失很大嗎?”我隨口問了聲。
事實上自從談判以來,美軍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我軍炮兵陣地、空軍基地和運送補給車隊的轟炸,只不過以前的規模都比較美軍的談判代表不承認罷了。
據說有一回,美軍談判代表再次對他們的飛機深入我軍後方轟炸戰略目標矢口否認時,偏巧就有兩架飛機也許是迷失了方向,網好飛過板門店的上空,並且在附近投下了炸彈。這才終於讓美軍方面承認在戰場上存在“誤炸。”
“我們的損失還算好”。謝政委回答道:“這還多虧了你們甥團的戰士們啊!在你們的幫助下,我們坑道的進展很快,所以大部份的大炮都沒有受到損傷,只有幾門炮因爲坑道倒塌而被埋在土裡了!”
“哦!這就好”。聞言我不由鬆了一口氣,在一旁聽着的王月寒和張於也不由喜形於色。
“謝政委!是有任務嗎?”隨後我又有些奇怪地問着。按理說謝政委沒有必要跟我說這一些雖說我是個團長,但也是的師的的團長,還不算是刀師的作戰單位呢!就算要給我知道,隨便派個通訊員來跟我說下情況就可以了。
“你說對了!”電話那頭謝政委有些遲疑:“崔團長,我知道我們讓你執行任務不怎麼合適,你是團長,而且還是兄弟部隊派來指導我們坑道工事的,但軍情部商量了許久,還是覺得這個任務除了你外沒有人更合適了
“政委!你就下命令吧”。我應了聲,反正在哪裡都是打仗,在這上甘嶺潛伏也從來就沒有安全過。
“是這樣的!”謝政委解釋道:“爲了配合板門店的談判,上級決定對敵人發起一次反擊,目標是敵人的炮兵陣地!所以我們需要潛入敵人陣地進行實地偵察,把敵人的炮兵陣地標記在地圖上!”
“政委!這些不都是由偵察兵做的嗎?。聞言我不由有些疑惑了。
“的確是這樣!”謝政委有些爲難地說道:“不過自從開展冷槍冷炮運動以來,偵察兵要想穿過敵人防線就越來越難了,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偵察兵在穿過敵人防線時總是會被敵人發覺,爲此我們已經犧牲了不少戰士。這應該跟潛伏在暗處的美軍狙擊手有關,於是我們就想到了“哦”。這時我才明白過來,難怪現在連偵察兵的活都要我來幹了。原來還是因爲美軍狙擊手原因。不過想來也是,狙擊手大多都是半夜進入潛伏陣地的,一個高地上只要有一、兩個狙擊手居高臨下的監視着。那麼任偵察兵怎麼本事,也很難從他們眼皮底下通過敵人的防線。
“怎麼樣?有困難嗎?”電話那頭傳來謝政委的聲音。
“沒有困難!”我挺身應着。
但心裡卻直喊頭疼,如果是狙擊手的對決那還好說,但現在卻是要我們穿過有可能有狙擊手潛伏的防線”敵在明我在暗,子彈可不會因爲我是個狙擊高在我身上”,
“很好!”謝政委聽我答應,好像是鬆了一口氣:“你們準備下晚上就行動,等會兒我會讓人送上去二十套僞軍的軍裝,還有兩個炮兵觀察員!還有其它的需要嗎?。
“沒有!”我搖了搖頭,但很快又回答道:“對了,能不能再送上些大八粒的子彈。我的子彈快用完了!”
“沒問題!”謝政委回答得很乾脆,畢竟對一個師來說,要湊齊一些步槍的彈藥那還不是太簡單了。
“崔團長!這個任務可不是鬧着玩的”。王月寒聽着臉色不由漸漸嚴肅了起來,他在這山頭上跟我們混了這麼久,也深知打冷槍、打狙擊的可怕,這會兒聽說我們要在這種情況下去執行偵察任務,哪還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危險。
“我知道”。我應了聲,沉默了一會兒,接着就下令道:“叫黃四虎那個班到指揮部集合。還有王顯儒!”
“是!”王具寒應了聲,轉身就去安排了。
政治啊政治!這下我知道爲什麼下達任務的是謝政委而不是王師長了。因爲王師長也知道,這次的任務在宵事上其實是不合適宜的,雙方剛剛進入戰爭狀態,在防線上的戒備肯定會比平時更加森嚴。我們這支可以在冷槍戰場上發揮大作用的部隊,這樣被派出去執行偵察任務。很有可能會全軍覆沒也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而且我們這樣冒着生命危險執行的任務,其最科的目的,也許只是爲了在談判桌上能還以顏色罷了。到了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現在整個朝鮮戰場上的峰火和硝煙,都只是板門店的那張談判桌上的一步棋而已!
“情況是這樣的”指揮部裡。我指着牆上的地圖對全副武裝的戰士們說道:“我們這次的任務。是穿過敵人的防線偵察敵人炮兵陣地
“什麼?”我這麼一說,戰士們全都朝我投來了疑惑的眼神,就連一向冷靜的黃四虎也不例外。
“團長!我們這支部隊不適合執行偵察任務吧!”沉默了一會兒,黃四虎終於還是開了口:“我不是在乎自己的安危,我是爲戰士們着想。戰士們練到這時候全都練就了一身打冷槍的本領,我們已經成功地把美軍的狙擊手給死死地,壓住了,現在卻讓我們去執行偵察任務”這不是把主動權交到敵人手上嗎?。
“我覺得很適合”。我在說着違心話,這就是做幹部的無奈了。做個小兵還可以盡情的發泄自己心中的牢騷。但是做幹部,就是要把兵的這種不滿和牢騷轉化爲鬥志。
於是我就接着說道:“上級安排我們執行這個任務,也是有道理的。因爲現在在敵人的防線上,有可能會敵人的狙擊手潛伏。我們是最熟悉潛伏作戰的,而且還有豐富的與敵人狙擊手作戰的經驗,我們知道敵人狙擊手的可怕,那不是我們去,還能有誰去?”
被我這麼一說,戰士們就全都沒話了。
“更何況”我又接着說道:“些個任務也不是沒有其它部隊執行過的,但是已經有幾支偵察部隊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因爲沒有與美軍狙擊手作戰的經驗,所以吃過不少虧。你們就忍心讓偵察兵的戰友們繼續這樣枉死在敵人的槍下嗎?”
這時戰士們臉上不解、不滿的神色早就沒有,取而代之的則是慚愧。
“團長!你下命令吧”。黃四虎站起身來說道:“是我思想覺悟不夠高,給咱們班抹黑了。我們應該無條件服從上級的安排,完成任務之後我再來做檢討!”
“是啊!團長,你就安排任務吧!”
“咱們保證完成任務,絕不說一個不字!”戰士們也跟着紛紛發表了決心。
“嗯!”我點、了點頭。
戰士們真誠而又質樸的表決讓我心裡生起了一絲羞愧。因爲這讓我有一種欺騙他們的感覺。可是另一方面我也知道,作爲一名軍人,常常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行事的。
“我的計發是這樣的”。示意戰士們安靜下來,我就接着說道:“從我們這段時間打冷槍的經驗來看。敵人狙擊手進入潛伏陣地的時間也跟我們差不多,大慨就在四點左右,”
戰士們全都點着頭。這一點勿庸置疑,事實上這也是進入潛伏位置的最佳時間。去得早了,就意味着要在風雪裡多吃一些苦;去得遲了。還來不急找到合適的位置潛伏下來天色已經開始亮了。
“根據我們的觀察,美軍哨兵往往在十二點之後就會開始偷懶了!”我接着說道:“所以我覺得。我們通過敵人防線的最佳時間,應該是在深夜十二點到凌晨四點這段時間。”
戰士們全都沒有異議,這段時間他們天天都在陣地上觀察對面陣地上的美軍,早就把美軍的作息規律給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所以我決定,我們在凌晨一點出發”。我說:“這時候正是美軍睡死的時候,狙擊手也還沒有上來,我們就趁着這個空檔穿過敵人的陣地!戰士們動作一定要迅速,因爲我們大慨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團長,不是有四個小時麼?”有戰士就疑惑地問着。
“的確是有四個小時”。我回答道:“但我們必須空出大約兩個時的時間讓大雪把我們的足跡掩蓋。否則美軍狙擊手一上來,就會發現有穿過他們的防線了!”
“唔!”聽着我的解釋,戰士們這才恍然大悟。
“我們潛入的位置在這裡”說着我就指着地圖的一處地方。
黃四虎一看到我所指的位置。不由大驚道:“團長,那是敵人的陣地。又有雷區又有欽絲網,還有美國鬼子駐紮,我們怎麼會選擇這個地方潛入
“沒錯”。我點了點頭:“有句話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因爲從這裡潛入看起來很困難,所以敵人才會放鬆警慍,所以我們纔有成功的可能!”
頓了頓,我又接着說道:“雖然我不知道偵察兵同志是從哪裡潛入的。但我想他們一定不會選擇敵人的陣地,我們要吸取這個血的教。還有問題嗎?”
“沒有!”戰士們紛紛回答着。
“很好!現在全體回去休息,晚上一點準時出發!”
“是”。戰士們應了聲。轉身就走出了坑道。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我不由一嘆。執行完這次任務後,不知道還能看見他們中的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