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茶杯,雷書記輕酌了一口面帶微笑,樣子看起來鎮定自若,好似胸有成竹一般,弄得會場中衆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太治同志說的很有道理,食品安全歷來是大事情,應該要好好的開展一次專項的整治,另外我提議由工商,衛生,食品,公安四個部門組成聯合調查組,好好查一查昨天發生的食物中毒事件,給廣大市民一個交待。”雷書記放下茶杯,一臉義正言辭的說道。
兩眼在會場內每個人的身上掃了一遍後,接着又說:“不管他是什麼人,有什麼背景,查出問題後一定要從嚴從重的處罰,大家看看我這意見怎麼樣?”
說前半句的時候是雷霆萬鈞,聲色俱厲,說後半句的時候是面色溫和,笑裡藏刀。衆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就是領導藝術!
在外人看來雷書記的講話是對陳市長的退讓,但是能坐在這個桌子上的人都是久經官場的**湖。
看似雷書記好像同意了你陳市長的提議,但實際上呢,說了等於沒說,四大部門聯合調查,你陳太治有本事讓四個行局的一把手都聽你的話,在場的人沒一個敢說這樣的話,四個部門同時工作意在相互牽制,相互扯皮。沒有個主管之人,各部門頭頭都是平級的,誰聽誰的?這樣的調查組,成立了等於沒成立。更何況,這下去調查,高遠能不知道嗎?到時候這幾家單位又是撈錢的好機會,這裡頭彎彎繞多了去了。陳太治也不可能反對雷老闆的提議,爲啥,老闆發話了讓四個部門下去撈錢,你陳太治要是反對不管最後哪個部門的人沒能下去,那就把人給得罪了,斷人家財路,人還能跟着你幹工作嗎?
陳太治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怪自己一開始以爲勝券在握,太麻痹大意讓這個老東西瞬間就化解了自己的招數,不過陳太治心裡還是有些得意,今天也算是小小的給了老雷了個巴掌了,老雷還沒敢發火。散會以後陳太治哼着小曲,端着茶杯邁着大步回了辦公室。
高遠接到通知的時候,市委常委的會議已經結束了,高遠甚至可以想像到當時會議上是怎樣一翻景像,不過現在不是他考慮那麼多的時候了。
立刻找來韓燕,讓她一定要接待好調查組,同時給了她動用財務現金的權力,不過韓燕並沒有因此而高興,反而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很重,走之前輕聲問高遠:“高總,還有什麼吩咐。”高遠看了她一眼,半開玩笑的說:“別把你自己搭上就行了。”
“討厭。”說完也不看高遠的反應,轉身就走了。就這簡單的兩個字,讓高遠的心癢癢的。
晚上的時候胡德慶經過搶救之後終於脫離了危險期,但是人還沒有醒,田楚傑此時心裡正在掙扎,到底是動手還是不動手,氧氣瓶就在自己的手邊,只要把它關上一分鐘的時間,牀上的這個人就再也不會醒來。
胡文秀也被自己剛纔支了出去,轉頭看了病房內的四周發現並沒有什麼攝像頭之類的東西。也許這次不動手,以後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田楚傑現在還在害怕胡德慶這次病危的消息是他故意和高遠放出來的,可是醫生的檢查結果的確表明胡德慶命在旦夕,難道這真的是巧合?難道真是天助我也?
人心的貪慾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田楚傑的腦子裡一直在想只要胡德慶死了,她女兒回來也沒有什麼用,根本不存在仍何的威脅。
他的手正在慢慢的放到氧氣瓶的開關上,此時的田楚傑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漲紅着臉眼裡盡是因爲緊張而佈滿的血絲,就像一隻野獸一樣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獵物。
手慢慢的旋動開關,直到擰不動爲止,田楚傑放下手,眼睛盯着牀上的胡德慶,嘴裡邪惡的說着:“二叔,對不起了,你太礙事,只好送你去見二嬸了。”
一分鐘的時間在田楚傑看來那麼的漫長,秋季的晚上是非常涼爽的,既使是在病房內溫度也不會太高,但此時田楚傑的額頭上汗珠正在一點點的滲出來,房間裡靜的可怕,田楚傑甚至能聽到自己脈搏跳動的聲音。嘀……的聲音傳來,對於田楚傑來說就像是勝利的號角一般悅耳,他知道那是議器中心臟停止跳動的聲音,止住內心的狂喜,又等了三五分鐘才擰開氧氣瓶,然後田楚傑裝出一副焦急的樣子衝向門外,嘴裡大喊着:“醫生,醫生,你們快來,快來看看我二叔這是怎麼了。”正在值班的醫生和護士聽到田楚傑的喊聲連忙趕了過來,進入病房內醫生立刻觀察胡德慶的反應,而護士則快速檢查儀器狀態。醫生在接到護士關於儀器一切正常的報告後,立刻開口道:“馬上送急救室。”護士們快速熟練的推着躺在病牀上的胡德慶進了急救室,田楚傑一路跟在後面,滿頭的汗,他很着急,他着急的不是胡德慶會死,他是着急胡德慶不死,如果不死那麼今天做的一切都成了無用功,雖然不會被他發現,但是自己就白白失去了一個好的機會。
在急救室前面,田楚傑被攔了下來,他只能在外面等待消息,內心的緊張,焦慮和做壞事而產生的害怕在一瞬間襲來,讓他差點站不住,只好到邊上的座椅上坐了下來,兩隻手心全都是汗水。胡文秀回到病房的時候發現沒有人了,連忙去問護士才知道病人又出了問題送到急救室去了,等她趕到急救室門口的時候看到邊上坐着臉色發白的田楚傑。
沒有一句關心胡德慶安危的話,而是說:“他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心裡正在高度恐懼的田楚傑聽到老婆的話,惡狠狠的說:“他要是真死了到好。”
胡文秀沒好氣的說:“他死了,那份遺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