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後,白佑彬一個人來到了航海艦下面的舷梯上。
“太祖”號戰列艦的炮火指揮中心位於航海艦橋下面,司令艦橋上面,視野非常開闊,而且設備齊全。戰鬥中,白佑彬與另外二十多名官兵將在這裡,通過二十多部艦內有線通信線路指揮戰艦上的所有火炮。
另外,位於二號煙囪後面的後艦橋上,還有另外一個備用的火力指揮中心。如果前面的指揮中心在戰鬥中被毀,白佑彬(多半是頂替他的槍炮軍官)將在那裡接過指揮權,繼續指揮戰艦上的火炮作戰。
一個多月下來,白佑彬對這艘龐大的戰艦已經非常熟悉了。
在接近四萬噸的標準排水量中,火炮、炮塔與彈藥的重量超過了一萬噸。完全可以說,建造這艘戰艦的目的就是殺戮與毀滅,戰艦本身就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能夠讓任何敵人感到膽寒的鋼鐵堡壘。
“是不是想到戰爭即將爆發,心情很激動?”
聽到羅清遠的聲音,白佑彬立即回過身來。“長官……”
“不用客氣,隨便點。”羅清遠揮了揮手,在白佑彬旁邊停下了腳步。“開始你一言不發,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長官,我……”
“我說了,隨便點。”羅清遠拿出了香菸,“雖然我是艦長,是你的頂頭上司,但是現在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跟你交談。我想,你不會介意有我這麼一個朋友吧?”
“長官,這是我的榮幸。”白佑彬微微一笑,“其實,我也沒有什麼想法。”
“是嗎?”羅清遠瞟了白佑彬一眼。“我一直覺得,你在幾個主要軍官中最年輕,也最有想法。另外,你的思想遠比同齡人成熟,而且看得更遠。如果我沒有猜錯,恐怕你現在正在考慮我們即將領到的作戰任務吧?”
白佑彬微微點了點頭,這正是他考慮的問題。
海軍司令部確定高興爲太平洋艦隊快速戰鬥羣的母港時,白佑彬就意識到,由祖壽清將軍指揮的快速戰鬥羣在未來的主要作戰任務就是對付南面,以達沃港爲基地的日本聯合艦隊第一快速戰列艦羣。
實際上,那些速度不到二十二節的老式戰列艦根本無法對付四艘“金剛”級戰列艦。
表面上,部署在高雄的快速戰鬥羣能夠以戰役支援部隊的角色參加對付日本聯合艦隊的行動。當日本加強了部署在達沃港的南方艦隊後,快速戰鬥羣就只有一個目的,殲滅實力不相上下的日本快速戰列艦羣。
名義上,經過全面改進的“金剛”級是快速戰列艦。
實際上,“金剛”級比起“正宗”戰列艦,防護非常薄弱,其主裝甲帶的厚度只有八英寸,炮塔與司令塔的裝甲厚度也只有十英寸。相對而言,並不比帝國海軍的“果敢”號戰列巡洋艦好多少。
也就是說,“金剛”級仍然只有戰列巡洋艦的防護水平,在與戰列艦交火的時候,肯定會吃大虧!另外,“金剛”級仍然採用八門十四英寸主炮,除了能夠對付一戰前後建造的戰列艦之外,很難啃動皮堅肉厚的新式戰列艦。
比如,“皇帝”級對十四英寸穿甲彈的有效防護區間達到了一萬七千米到二萬八千五百米,重點防護部位則提高到了一萬五千米到三萬一千米。相應的,“金剛”級那薄弱的裝甲根本不可能擋住“皇帝”級四百毫米主炮發射的重型穿甲彈!
也就是說,即便只有兩艘“皇帝”級戰列艦,也能輕易對付四艘“金剛”級。
問題是,有這麼簡單嗎?
如果日本尋釁開戰,會用四艘“皮薄餡大”的快速戰列艦來對付打不過,又追不上的兩艘新銳快速戰列艦嗎?
不說“皇帝”級,就算在“果敢”號面前,“金剛”級也佔不到任何便宜。
毫無疑問,日本海軍用四艘難以在主力決戰中發揮作用的快速戰列艦,迫使帝國海軍將兩艘最新銳的快速戰列艦部署在南面,從而削弱了主要方向上的兵力。
如果四艘“金剛”級戰列艦能夠帶着帝國海軍快速戰鬥羣在海上逗幾圈,日本聯合艦隊就有足夠的把握各個擊破,反敗爲勝。到時候,帝國海軍將處於極爲尷尬的境地,更難以達到速戰速決的目的。
正是如此,白佑彬才心存疑慮。
“不管怎麼說,帝國海軍大動干戈,絕不會輕易罷休。”羅清遠轉過身來,背靠在欄杆上。“北洋艦隊肯定會盡快南下,前往那霸與東洋艦隊會合。到時候,不管日本是戰是和,都要面對十三艘戰列艦的威脅。相對而言,我們的任務最爲輕鬆。即便不能幹掉四艘‘金剛’,也能掩護側翼,最終迫使日本投降。對了,‘仁宗’號明天一早就將到達。到時候,我們就有四艘快速主力艦,不會在兵力上吃虧了。”
“這麼快?”白佑彬微微有點驚訝。
“仁宗”號是除了“宣宗”號之外,最晚服役的一艘“皇帝”級戰列艦。按照計劃,該艦要在十月底才能交付給海軍,訓練工作最快也要到年底才能到位。如果戰爭在十月份爆發的話,“仁宗”號很難參戰。
羅清遠點了點頭,說道:“爲了讓‘仁宗’號儘快服役,海軍費了不少的力氣。聽說,僅人工費就多支出了五十萬。另外,四號艦‘宣宗’號的服役時間大概要延遲一個月左右。爲了能夠儘快增強實力,海軍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白佑彬微微一愣,隨即就笑着搖了搖頭。
確實如此,在面對強敵的時候,帝國海軍往往會採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來提高實力。比如,三艘封存的五嶽級戰列艦全部解封,並且在重新服役之前進行全面改進,不但換裝新的燃油鍋爐,還全部換裝三百五十毫米主炮。
爲了讓“仁宗”號提前服役,用原本計劃提供給“宣宗”號的部件來組裝“仁宗”號,這也算不了什麼。
“只是,就算‘仁宗’號明天到達,恐怕也難以及時形成戰鬥力吧?”
“這就要看戰爭在什麼時候爆發了。”羅清遠拿出了香菸。“如果能夠拖到年底,‘仁宗’號肯定能夠形成戰鬥力。問題是,看現在的情形,別說拖到年底,能夠拖到十一月份就很不錯了。”
白佑彬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他所考慮的。
“可是,不管怎麼說,就算沒有‘仁宗’號,我們也能對付日本的南方艦隊。”
“將軍,我們是不是應該加強編隊訓練?”
“這個過幾天再考慮,放心吧,祖壽清比我們更積極。”羅清遠微微一笑,“早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進行補給作業。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三天後我們就將離開高雄。到時候,我們就知道帝國到底會不會與日本開戰了。”
當天晚上,白佑彬哪睡得着。
次日,隨着“仁宗”號戰列艦到達,高雄港的“氣溫”頓時升高了好幾度。
當然,實際情況讓祖壽清有點“慘不忍睹”的感覺。與剛剛服役的“太祖”號一樣,“仁宗”號的戰備水平差到讓人無法接受,上千名官兵中,只有不到一成老兵,其餘的全是新兵,而且很多還是第一次登上戰列艦!
似乎大戰迫在眉睫,祖壽清沒有讓“仁宗”號戰列艦出港訓練。
三天之內,快速戰鬥羣的上萬名官兵,以及高雄港的數千名後勤部門的官兵全部參加了艦隊出港的後勤補給工作。
與平常訓練不同,所有的補給作業都按照“遠征標準”進行。
也就是說,所有戰艦都要進行全面“體檢”,並且在出港前一天點燃鍋爐,並且以“待機”功率運轉。燃油、彈藥、食物、淡水、藥品都按照最大限度進行補給,另外每艘戰艦還要攜帶部分重要零備件。
在補給工作的間歇期間,官兵可以留下家書。
與以往不同的是,包括祖壽清在內,所有官兵的家書都要由海軍情報局的安全人員進行審覈,在確定沒有泄露艦隊活動的內容之後,纔會交給郵政部門。如果內容中有涉及到艦隊行蹤的內容,將會被暫時扣押下來,直到艦隊返航之後,纔會寄出。
白佑彬沒有寫加速,他首先不知道給誰寫,其次不敢肯定家書能夠寄到永興島。
看到別的官兵都在茶餘飯後,或者在夜間熄燈前忙着給家人寫信道平安,白佑彬心裡也很不是個滋味。
至今,他只知道爺爺是唯一的親人,卻不知道父母是誰,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父母!
只不過,這種憂愁很快就被沖淡了。
“仁宗”號戰列艦到達的第三天,祖壽清收到了從海軍總參謀部發來的命令。當天晚上,他就率領太平洋艦隊快速戰鬥羣的“太宗”號,“太祖”號,“仁宗”號戰列艦,“果敢”號戰列巡洋艦,以及六艘輕巡洋艦,八艘驅逐艦“悄悄”的離開了高雄港。
沒人知道艦隊此行的目的地,更沒有人知道是否去執行戰鬥任務。
只是,艦隊一路向南,且一直保持着十八節的最高巡航速度。包括白佑彬在內,艦隊內衆多高級軍官都有一種大戰迫在眉睫的預感。
也就在快速戰鬥羣離開高雄港的當天晚上,從海參崴出發的北洋艦隊主力艦編隊到達了朝鮮海峽東北海域,正在以十二節的巡航速度向西南方向航行。
夜色中,誰也不知道,一場災難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