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正躺在石碾盤上,雙眼上翻露出眼白,頭有規律的朝着身體左側抽搐着,手指撮在一起已然僵硬,掰都掰不開。
呂明陽一邊隨着張教授朝着石碾盤跑去,一邊微微皺起了眉頭,手腕上的EMF能量測試儀上面的數字赫然極其的高,正如昨天晚上在村口見吳三叔時所顯示的數字一樣。
絕對有鬼!呂明陽迅速的從懷中取出那副特製的大眼鏡戴上,警惕的四下掃視着。隔着茶色的水晶鏡片,周圍環境的光線暗淡了不少,但並沒有看到有什麼異常的東西。難道那個惡靈只是在這裡停留了一下,便迅速的離開了?
呂明陽看着EMF儀上面的數字果然瞬間又降了下來,上面的數值停留在只比普通的環境稍微高上一點點,這個數字只能證明此處曾經有惡靈停留而已。這個情況和昨天晚上實在太像了,呂明陽迅速的再次四下打量一遍,但並沒有發現吳三叔的身影。
張教授已經迅速趕了過去,略一打量,叫道:“是癲癇,許主任,快注射安定。”
許主任也已經慌忙跑了過來,對孩子略一檢查,叫道:“是癲癇。安定都在車上。”
“我去拿。”周婷叫道。
“來不及了。”張教授說着將自己的手帕捲成一卷,用力的掰開孩子緊咬的牙關,塞在他的口中,以防他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讓我來試試吧。大家快把他的上衣脫了。”呂明陽說着,麻利的從口袋中摸出那個手掌大的皮夾子,裡面正是一排雪亮的銀針。
呂明陽從夾子中取出一根銀針,然後又從懷中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將銀針先在火頭上過一下。他看着衆人七手八腳的將衣服從孩子那僵硬的身體上脫下,心中暗歎一口氣,如果這些人知道自己這些銀針從來都是用在死人身上的,不知道還會不會讓自己對這個孩子施針了。
見孩子的上衣已經脫掉,呂明陽一手抓起孩子那滿是泥土,黑乎乎的小手,執針辯穴,迅速的插在他前臂正中,腕橫紋上2寸的位置。此穴名內關穴,乃是八脈交會穴之一。呂明陽迅速的用針上下提插七次,然後再取一針,同樣過火,然後插在孩子另一手腕上的內關穴,同樣的迅速上下提插七次。
這時候再看孩子,他渾身的抽搐已經明顯減緩,身體也開始慢慢變軟,只是嘴角卻開始淌出白沫。
“呵呵,小呂,沒想到你還帶着鍼灸呢,真不虧是中醫大畢業的。”張教授高興的笑道。
呂明陽微微一笑,道:“將他放平吧。”他一邊說着,一邊再次取過一根銀針。在這些人眼中這孩子是已經得救了,但在呂明陽看來,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這孩子雖然表面上的症狀是癲癇,但實際上正是典型的陰寒侵體所至。現在自己只是簡單的止住了當前他表面病症的發作,但只要那股陰寒的邪氣沒有被徹底排出體外,那麼以後他還會不斷的犯病,直到最終被邪氣奪取生命。
呂明陽待衆人將孩子平放好,操起銀針,順着手厥陰心包經左右各取內關、曲澤、天泉三穴,逐步向上,再轉入任脈自氣海、巨闕、顫中、璇璣,這時候衆人赫然發現孩子的整個臉龐居然變成一副黑紫色,如同長時間窒息之後所形成一般。
孩子的母親已經大哭起來,叫嚷着:“你要幹什麼,你要害死我兒子啊,我跟你拼了……”她一邊吵嚷着,一邊就要衝上來。
“快攔着她。”張教授一拍身邊的尤小勇道。
尤小勇正在愣神的看着,被張教授一拍才清醒過來,連忙指揮着幾個婦女將孩子的母親死死的抱着。
許主任悄悄的走近張教授悄聲說道:“這小呂行不行?我原來也看過關於鍼灸治療癲癇的資料,但並沒有像他這樣的方法啊,你看這孩子的臉色……”
張教授嗯了一聲,目不轉睛的盯着呂明陽的動作,低聲道:“再看看,你看他這麼鎮靜,應該是有把握的吧……”
呂明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下面就要進行最關鍵的一步了。雖然自己幹這種活計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在活人身上施針逼出邪氣,還是第一遭。他先將一根銀針插入孩子咽喉部位的廉泉穴,然後是眉心的印堂穴,接着是左右太陽穴。
呂明陽扶了扶他那架茶褐色的大眼鏡,然後取一根銀針,緩緩的插入孩子的人中。
突然,孩子的嘴緩緩的張開了,喉嚨中發出低低的咕嚕聲,接着“噗”的一聲吐出了剛纔張教授塞在他嘴中的手絹,透過眼鏡,呂明陽發現一股淡淡的黑氣隨着手絹從孩子的口中飄出,只一瞬間便又隨風飄散了。
果然如此!呂明陽心中暗道一聲僥倖,這次如果不是自己剛好在場,如果再晚上幾分鐘,也許就要被這個惡靈得手了。
那孩子黑紫色的臉龐已經漸漸轉向紅潤,呂明陽迅速的收回銀針,等得銀針全部收回,那孩子已經緩緩的睜開了眼鏡,低聲的叫道:“娘,娘……”
孩子的母親也被衆人放開,已經飛一般的撲了上去,緊緊的將孩子摟在懷裡,哭道:“娘在這兒哩,我的好娃兒啊,你別嚇我啊……”
“娘,我渴……”孩子的聲音十分無力,似乎剛剛經歷過一場多年的重病折磨一般。
“好,好,娘給你弄水去……”母親抽泣着道。
“別讓他喝水,煮一些糯米湯讓他喝。”呂明陽的聲音中也透着三分的疲倦。
“好,好,聽醫生的。”孩子的母親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抱着孩子站起身子,一轉身卻噗通一聲跪在了呂明陽身前,叫道:“謝謝醫生救了我的娃兒啊……”
呂明陽慌忙上前將她扶起,說道:“大姐,快別這樣,治病救人是我們醫生的天職嘛。你趕快回去照顧孩子要緊。”
看着母親帶着孩子千恩萬謝的去了,呂明陽微微嘆了口氣,這個孩子雖然得救了,但問題的根源還沒有找到,那就意味着在未來的日子裡,這裡的每一個孩子都還生活在危險的邊緣。
“小夥子果然有前途啊。”張教授拍拍呂明陽的肩頭,呵呵笑道:“沒想到我和許主任都束手無策,你卻用幾根針就輕鬆的將這孩子的命給救了回來。”
呂明陽謙虛的笑笑道:“全是僥倖。其實我也是第一用這套針法的,沒想到居然成了。”
“是嗎?呵呵,許主任也覺得你你這套針法很特別的,是不是祖傳秘方?”張教授道。
“不是,只是我在一本古書上無意看到的。”呂明陽淡淡道。
“不是,那回去後就應該廣爲宣傳一下,讓更多人掌握了纔好嘛。”張教授呵呵笑道,“看來這個困擾了村民十幾年的謎團終於解開了,就是癲癇發作。”
村民們頓時嘰嘰喳喳的低聲喧嚷起來,尤小勇湊近了些,問道:“張教授,你說的癲癇是不是就是羊羔瘋?”
“對,就是羊羔瘋。”張教授道:“但癲癇發病的症狀有很多種,都是因爲大腦神經元異常放電造成的,但總體來說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患者發病時意識不清醒。上午我走訪了幾家,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些孩子都是因爲癲癇發作去世的。”
“這下好了,娃兒們終於有救了。”村民們頓時都有點激動的嚷嚷起來。
“張教授,那爲什麼咱們村有這麼多孩子得這個病啊。”尤小勇問道。
“嗯,癲癇一般是因爲遺傳造成的,不知道這些孩子的長輩有沒有這樣的病症?”張教授道。
看着村民們紛紛搖頭,張教授又道:“就算不是遺傳,那一定還有別的原因,總之,我們下一步的目標就是第一要找出這些孩子得病的原因,再一個就是給現在的孩子們仔細的做做檢查,看看有沒有患有隱性的癲癇病。”
看着村民們歡騰着,大軍一邊用DV拍攝着,一邊將脖子上的護身符扯下來,朝着呂明陽一笑道:“這個世界哪裡有鬼了,原來不過是羊羔瘋罷了。”說罷,他將護身符狠狠的甩在石碾盤旁邊。
呂明陽微微一笑,心中卻是嘆息一聲:癲癇?這樣也好,畢竟這個世界是有很多東西是不能讓常人所知道的,給他們一個科學的解釋,這不正是自己這類人的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