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了。”清馨實在怕顏笙在衆人面前爆出什麼不和適宜的話,連忙出聲提醒。
顏笙這才注意衆人方纔越過的門已經是臨近大廳最後一道,她面上劃過一絲惋惜,本來還想多嚇嚇這個平日裡趾高氣昂的管家。
管家和賀千慕卻是淡淡的鬆了口氣。
楚清老遠就看見顏笙巧笑倩兮的身影,一雙眼睛恨不得要噴出火來,他疾步走到顏笙身邊,強制壓下怒氣從嘴角迸出幾個字,“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不得?”顏笙像是根本沒有看見楚清面上的不悅,直接向侍衛行禮,“大人辛苦。”
侍衛此時當然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直接對楚清道,“人既然已經到全,王爺且隨我一起進宮面聖吧,莫讓皇上久等。”
楚清點頭直接吩咐管家,“外面現在起風了,讓他們給她準備個披風,另外馬車當中一定要多放些柔軟的墊子,她現在身體不好一定要仔細照顧。”
侍衛一聽臉都綠了,“王爺還是快快隨我進宮吧,皇上交代奴才一定要在半個時辰內見到王爺,如今時間馬上就要過了,王爺這樣也太讓奴才難做。”
顏笙笑眯眯的接話,“大人這就是不懂了,這爲姑娘身體嬌弱的厲害,若是不能好好照顧,恐怕路上是會大發脾氣的。”
侍衛更是震驚,“什麼?”
“大人千萬不要聽她胡說八道。”楚清此時真的恨不得讓顏笙測地閉嘴。
“王爺準備好了。”管家的聲音將楚清方纔殺氣沖淡一些。
侍衛猛地回神,連忙道,“既然如此王爺還是隨奴才快些進宮吧。”
楚奕點頭剛要邁步,身邊卻突然飄過一縷幽香,他渾身一震。
只見顏笙竟然比他們走的還要快,他擡頭的瞬間顏笙的腳步已經邁過院門,楚清大驚,卻礙於身邊有人不能大聲喧譁,只有一雙手掌上暴起的青筋默默的宣誓這主人的憤怒。
顏笙先一步帶着清馨邁上馬車,直接將楚清給賀千慕準備的豪華版馬車霸佔,完全沒有給賀千慕留任何一個位置。
賀千慕版半睜的眼中劃過一絲怨恨,嘴脣已經被牙齒咬出血來。
楚清雙眼冒火就要衝上去。侍衛見狀連忙伸手將楚清的胳膊拉住,因爲並不設防根本沒有使多大力氣,被楚清帶的向前衝了五步才堪堪停下。
“王爺息怒。”侍衛連上的焦急已經達到頂峰,“咱們沒有時間在耽擱了,若是不能準時到達,這樣的罪名無論是王爺還是奴才都沒辦法承擔!”
楚清憤恨的收回隔胳膊,連上帶着濃濃的不甘心,也知道再耽誤下去侍衛有可能真的會到皇上面前搞自己一狀,倒是可能會添更多的麻煩,只能前行將心底幾乎噴薄而出的怒意死死壓住,帶着賀千慕上了另一輛原本準備給他自己的馬車。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乾清宮時,離半個時辰只差一步。
侍衛心底一送,上前行禮道,“奴才將寧王等人帶到。”楚奕倒是對突然出現的顏笙沒有什麼特別詫異,只是疲倦的揮手示意他退下。
楚清看着楚奕彷彿蒼老十歲的面容,神色有些擔憂,“皇上一定要保重龍體。”
楚奕冷哼一聲,啪的拍桌而起,“你們就沒有一天能讓朕消停的,你還好意思和朕說保重龍體?”
一干人等全部跪下,楚清面上更是大驚,實在不明白楚奕爲何會如此對他,卻實在沒有膽子敢在這種時候觸皇上的黴頭當即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請罪。
楚奕擡手將桌子上血跡斑斑的信紙扔到楚清的面前,聲音激怒,“好好看看你給朕找的麻煩,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不好,還需要朕天天給你解決後來的問題,我就問你!你家裡的破事能不能消停一天。”
他越說越氣憤,擡手直指堂下跪着的賀千慕,“這個女人當時在你們府門前的時候,朕沒有追究,她是真是假朕也沒有追究,本來想這你經過這件事情應該會有長進,沒想到!你居然連你枕邊人是誰你都分不清,你還有什麼臉當別人的丈夫,當整個北炎的王爺!”
“這些也就算了。”楚奕胸口大大起伏,“這件事情偏偏讓一羣太監知道,還鬧出人命,當時那麼多人都知道,已經擾仵作驗屍了,居然還讓他發現這封信給我乘了上來,如今全天下都要知道唐唐北炎皇室被已經被滅國很久的琉球餘孽玩弄於鼓掌之中。”他雙手死命握緊,眼睛爆滿血絲,“好啊,簡直是太好了!”
而看見心中內容後的楚清,甚至不知道都來不及感受楚奕的憤怒,心中的震驚已經將他的所有神志吞沒,他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地上,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怎麼會是這樣。”
顏笙卻並不焦慮,嘴角一直帶着一抹詭異的微笑看着衆人。
賀千慕眼底的神色複雜,不過高燒已經將她的大腦折磨的根本沒辦法去思考,只能跟着他們的腳步走。
楚清雖然震驚,但是心底卻隨即涌現出巨大的狂喜,他甚至來不及顧及楚奕的想法,直接從地上站起,在衆人驚呆的眼神中,重重的擁抱賀千慕,神色動容道,“真的是你!”
賀千慕已經被一系列的事情驚到無法思考,她看着楚清撲過來緊緊擁抱她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的內心溫暖到顫抖,她費力的擡起雙手用盡靈魂的力氣回抱着楚清,眼淚滴到楚清的肩膀上點綴出氤氳的花朵。
楚奕沒想到這種時候兩人還能如此淡定的風花雪月, 心中的怒氣幾乎要將他淹沒。
顏笙倒是比衆人要淡定的多,看見自己名義上的男人和別人擁抱還能笑呵呵的看熱鬧。
劉公公等人皆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偏偏緊緊相擁的兩個人根本就沒有這種覺悟,楚奕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楚奕嘴角緊抿,那一雙眼睛已經不見平日裡絲毫的雍容,如今裡面堆滿了滔天火海。
他籠在袖中的手掌幾次握緊鬆開,最後竟是再也忍不住,直接抓起手邊的一個東西,直接扔向楚清。鎮紙夾帶着風聲,一路攜帶者毀天滅地的氣息飛向毫無察覺的兩人,楚清還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無法自拔,只聽耳邊風聲詐起,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鎮紙甚至還帶着楚奕手指的餘溫,結結實實摔到楚清額頭左上方。
鮮血隨着鎮紙掉落的速度一起涌出,滴在地面的弧度竟然比賀千慕的眼淚還要妖嬈,楚清被砸的渾身一怔,下意識抽出環在賀千慕身上的手臂猛地扶住鮮血淋漓的額頭。
沒想到只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楚奕眼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將這個女人給我拖出去,朕現在不管她到底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朕一定要要了她的命。”楚奕幾乎是將這句話吼出來。
“是,皇上。”他們在皇上身邊服侍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楚奕發這麼大的火那裡敢有一絲猶豫。
楚清這才反應過來,甚至連頭上的傷口都顧不得,直接跪在賀千慕身邊,用身體隔開侍衛與賀千慕,楚清在不濟也是王爺,並沒有人真的敢將楚清強行拉開,皇明又不可違背,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的僵持在那裡。
“皇兄。”聲音竟然已經開始顫抖,楚清直視着高高在上那人的眼睛,那一雙平日裡銳利的眼眸此時皆是脆弱與祈求,仔細觀察下還能發現竟然還有瀲灩的水光,“皇兄,這件事情不是慕兒的錯,皇兄爲何一直苦苦相逼。”額角的鮮血匯成一股小流滑下,更給他的神色平添了幾分妖嬈。
他張口,語氣已經沒有一絲理智,“我不知皇兄是從何處得到這封信,不過這封信裡已經將慕兒被抓走的事情的經過和原因交代的一清二楚,皇兄爲何還是不肯放過她!”
“楚清,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楚奕的聲音已經開始冰冷,“她一個堂堂側妃,居然沒被別人抓走這麼久,你不但沒有察覺,反而任由一個冒名頂替的人生活在王府中,將整個京城弄得烏煙瘴氣,你難道還要將這樣一個孽障留在府中,時時刻刻提醒你是多麼無能,這個皇室是多麼無能,讓我們都陪你淪爲全天下的笑柄麼?”
楚清看着楚奕如此急言令色的模樣,心底像是被撕開了一個黑洞,呼嘯冰冷的風,嘴角已經苦到麻木,再開口時稱謂已經改變,“皇上,這一切都是微臣的過錯,琉球是爲了北炎才預謀奸計,而我身爲北炎的王爺不禁沒有察覺,反而連累我心愛的女人和我一起受苦,因爲我慕兒才招此橫禍,而九死一生般的歸來,又是因爲我反而要被爲了皇室而殺人滅口。”
“皇上,這一切的緣由皆是因爲微臣,皇上若是不能平息怒火,一定要有一人付出生命的話,微臣願意一死換慕兒的平安。”楚清恭敬向楚奕磕了一個頭,額頭的鮮血沾到波斯進宮的純手工羊毛地毯上,竟是比火紅的顏料還要刺目。
“王爺…..”楚清的聲音像是一計重錘猛地敲在賀千慕的心上,她沒想到楚清居然願意爲了她做出這樣的犧牲,她的心裡一時間竟然不知識涌出什麼樣的情緒,眼睛已經先一步涌出暖流。
“好啊,那你們就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