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遲因爲手臂骨折,不得不暫時停下目前救援搜索工作,看着護士在一旁給他牢牢纏的跟只糉子一樣的白色繃帶,眉頭深皺。
程靜言才進入B區不久,就和搜救小組簽下了“生死合同”,在這種特殊時期,誰也不能保證她的安全。隊伍裡不少男人都偷偷瞄着她那穿着緊身牛仔褲的修長而筆直的細腿,一臉驚異,旁邊剛好走過兩個穿着綠色軍裝的男子,邊走邊議論着什麼。
“團長都爲救人身負重傷,還不肯退離一線,咱有什麼理由退一線?”個子矮一點的小夥子情緒有些激動。
程靜言聽到這句,眼皮子一跳,心裡不由得緊繃起來。
“因爲現在你也是傷員!他媽的難道還要醫護人員來分心照顧你不成?這裡夠忙的了,別添亂成不?”
言言擋住二人的去路,“請問下你們團長在哪兒?”眼裡盡是着急。
“南澧,臨近的一個小縣城,消息是從那邊發出的。”高個子男人回答幹練而簡潔,目光迅速而仔細卻又不着痕跡地將她打量了一遍。“你是團長什麼人?”
靜言一愣,表情有些凝重,答道:“妹妹。”
男人臉上帶有幾分似有似無的笑意,“團長妹妹怎麼這麼多,這才被趕走一個,居然又來了一位更漂亮的。”
被趕走的一個,是顧熹微嗎?程靜言的心突然沉了下去,沒有了之前不顧一切的勇氣。
連她都被趕走了,顧少遲,會想見到自己麼?
可是既然已經來了,哪怕只是看他一眼,看到他還好好的,她也才能安心離開。
“你們團長,傷勢重不重?”
“嚴重性骨折,不過你還是先回去吧,團長他,應該不會太願意在這種場合下見到你們。”
“我要見他,現在。”
因爲大地震,道路嚴重受損,部分地面都裂開了,靜言是靠雙腿一路走過去的。顧少遲坐在臨時搭建的醫療救護室門口的一堆草垛上,望着遠處的天邊出神,手裡的菸頭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燃燒了很久。
衣袖上纏着厚厚的繃帶,褲腳處都是乾涸的泥土,可那挺拔的風姿不減半分。
領路的那個男子加快步伐,來到顧少遲身後,“團長,您看看,誰來了?”
顧少遲迴頭,一抹瘦弱米白色的熟悉身影靜靜地立在那裡,頭髮又比以前短了很多,下巴尖瘦,眼睛明亮地看着自己。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射性地從地上彈起,指縫間夾着的菸頭掉落在地。人來人往的地方,都是綁着繃帶的傷員,都忍不住打量着互相對視,卻不靠近的二人。
“言言?”顧少遲最先出聲,不自在地舔了舔自己發乾的嘴脣。
靜言盯着他泛青的鬍渣看了很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看見我,有沒有很驚喜?”
顧少遲表情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走上去張開雙手想要攬她入懷,卻忘了自己的傷口,疼的扯了扯嘴角。
程靜言安靜地站在原地,讓他抱着自己,一隻手輕輕拿下他纏着繃帶的手臂,抵着腳尖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在這片氣息渾濁的土地上,靜言的到來,帶着滿身獨特的清香,縈繞了他整個世界。
“言言,你沒有和他結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