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欣悅淚眼婆娑地看着一身鵝黃色套裝的文心將肖亦文抱起。
二嬸長嘆一聲，拍拍卓欣悅的手背，站了起來，給肖爺爺讓位置。
卓欣悅雖然傷心欲絕，卻清楚地看到背對着衆人的文心，對着她，嘴角勾起一個笑容，脣形在說，“活該。”
怎麼會這樣？卓欣悅不知道爲什麼文心竟對自己懷着如此的敵意，甚至同爲母親，文心竟能在這個時候興災樂禍。
還有誰，對這個孩子抱着如此的想法？
卓欣悅可以容忍別人對自己的欺壓，可以不介意，但是不可以對她的孩子！
她強忍心中的傷痛，通過淚眼，去看清這屋內的人心叵測。
果真還有人按不住心中的喜悅，她看到了孫秀，掩在肖奶奶身後，眼裡藏不住的激動。
好，真好！
並不是每個人都期盼着她的孩子的到來。
不能平白讓別人看了笑話去。
卓欣悅用恨意驅逐流露的軟弱和悲傷，她用紙巾抹去了眼淚，眼睛因爲淚水的清洗，變得格外清亮。
肖爺爺看到卓欣悅能如此迅速地調整情緒，不由自主地欣賞起她的剛毅，對自己的想法更加堅定了。
“小卓，”肖爺爺略作停頓，眉眼染上傷心，“孩子的事，我們都很痛心。但是，你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等你養好身子後，代表我們這房加入正陽集團的董事會。”
“爺爺……”其他人還沒有反對，文心先叫了起來。
肖誠志拉了自己的妻子一下，難得地皺了下眉，嚴厲地說，“文心，這是爺爺的決定，你不要多說。”
嫁入肖家這麼多年來，肖誠志一直寵她如寶，處處讓她，從沒有這樣大聲說過話，文心一下子委屈得眼圈就紅了，將肖亦文往他手裡一塞，轉身就走了。
肖誠志抱住肖亦文，有點尷尬地自我檢討起來，“是我不好，慣壞了。她這是跟我生氣呢。我給大家賠不是了。”
“老頭子……”肖奶奶雖然覺得肖誠服做得有點過分，對不起卓欣悅，沒想到肖爺爺竟然以這個作爲補償。
加入正陽集團的董事會，是多大的榮耀啊，就這麼給了卓欣悅？肖奶奶有點不樂意。
肖爺爺劍眉一挑，顯示了說一不二的氣勢。
肖奶奶這才扁扁嘴不說話，心裡奇怪這老頭子怎麼就看上了卓欣悅。
肖家大老爺建立公司後，就立下規矩，二弟和三弟的子孫中都可以委派一名成員加入董事會。
肖爺爺一直沒有派家裡的人。
爲這事，文心可是在肖奶奶面前旁敲側擊了很多回了，想讓她去肖爺爺面前吹下風。
每次，肖奶奶提起這事，都被肖爺爺給轉了話題。
沒想到，現在竟然選中了卓欣悅，難怪文心會不樂意，畢竟是從小捧在手上長大的千金大小姐。
肖奶奶發現，她對老爺子還是不夠了解。
正陽集團，卓欣悅知道，肖誠服曾經跟她提過，那可是五百強裡排名靠前的大企業。
怎麼，肖家想用這個來彌補？
可惜，她不稀罕。
這世上，有些錯不是可以更改的了的。
更何況，有一天，她會離開肖誠服。那肖家，又與她何關？
卓欣悅眼神清冷，淡淡出聲，
“謝謝，肖司令的厚愛，恐怕我才疏學淺，不能勝利。”
被反駁的肖爺爺彷彿猜到了她會這麼說，也不接話，嚴厲地對肖誠服說，“小服，你可要好好對待小卓，不然，小心我抽你。”
卓欣悅聽了他的話，一愣，怎麼肖爺爺對自己的態度就變了呢？
肖誠服看卓欣悅神色懨懨，就暗示二叔肖師長。
“爸，媽，我們讓小卓休息吧。”肖師長挑了個頭，肖家人心領神會地告辭。
肖亦文親了卓欣悅一口，才肯走，他趴在她耳邊，悄悄地說，“嬸嬸，你要聽醫生的話，快點好起來喔。我們的計劃還沒實行呢。”
卓欣悅將胖胖的他抱在懷裡，點點頭。
這是肖家唯一可以溫暖她的人，她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等人都離開了病房，氣氛一下子降到了零點。
卓欣悅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理不睬。
肖誠服陪坐在牀邊，順着她的視線，看窗外的那棵梧桐。
不說話，也無所謂，只在她還在。
肖誠志抱着兒子，跟家長告辭，急忙跑去室外停車場找負氣離開的文心。
在醫院門口，他竟看到了楊陽。
“陽子，你怎麼來了？”肖誠志大聲地叫了一聲。
楊陽快步走過來，“志哥，你是來看卓欣悅的嗎？她醒了嗎？”
肖誠志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楊陽，難得沒有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地說，“她沒事了，就是精神不太好。陽子，你怎麼知道她出事了？”
在老友的注視下，楊陽莫名地有點心虛，彷彿被人發現了心裡的秘密。他接過肖亦文，親了他的蘋果臉，掩飾一下，然後將這兩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略去了他失神想去撫摸卓欣悅臉的事。
“原來如此啊。”肖誠志一聽又輕鬆起來，拍拍楊陽的背，“我那堂哥，別看平時冷冷的，什麼都不在意。其實是個獨佔欲極強的人。你還不知道，小時候，哪個要是動了他的東西，就是死路一條。算你倒黴。”
“是啊，就是一場誤會，沒想到鬧出這麼大的事來。我心裡過意不去，所以來看一下。”楊陽看肖誠志買了賬，揪起的心才放了下來。
肖誠志勾過楊陽的肩，“你還是不要去了。我剛出來，那個氣氛不太好。”
楊陽點點頭。
“媽媽~”肖亦文喊了起來。
肖誠志擡眼一看，果真是文心，站在他家的車旁，就揮手，“老婆，我們在這呢。”
文心氣鼓鼓地過來，從楊陽手裡接過兒子，轉身又走了。
趁只有兩個人的時候，肖誠志湊到楊陽耳邊，輕聲說，“孫秀一直在設法重回刑警隊。今晚，老爺子會喊左老大回家，恐怕就是要談這個事。”
“開始行動了？”楊陽臉色一沉，眼神中閃過機警。
“嗯。”肖誠志點點頭，握了一下他的手，“多加註意。”
“志，你磨蹭什麼呢？”文心不滿的聲音又傳過來了。
肖誠志馬上恢復了平時的吊不郎當樣，厚臉皮地接，“親愛的，這就來。”
“快去吧，嫂子要發飆了。”習慣了肖誠志“妻奴樣”的楊陽推了他一把，“小心，晚上跪搓衣板。”
肖誠志屁顛屁顛地跑過去了。
楊陽目送他的車子走了
以後，站在停車場，擡頭望去。
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卓欣悅所在的病房，可惜窗前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擋住了視線。
不過，她應該會慢慢復原的。
因爲她和自己一樣，是不會隨意就失去活下去的信心的。
楊陽看了一會，心中默唸，“挺住，卓欣悅。”然後，他轉身離去。畢竟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肖奶奶她們坐另一臺車回去。
一上車，肖奶奶忍不住埋怨了，“老頭子，你對卓欣悅也太好了。她到底哪裡好？”
肖爺爺輕哼一聲，“建軍，你覺得呢？”
坐在駕駛位上的肖師長爽朗地笑笑，“我覺得不錯。”
而坐他旁邊的二嬸也輕點了下頭。
扶着肖奶奶的孫秀手抖了一下，眼神一暗。
肖奶奶察覺了，有點心疼孫秀，以爲她還放不下肖誠服。
肖奶奶不悅地哼了一下，“好吧。反正我是看不出來。老頭子，我約了爲民今晚回來吃飯。關於秀再回警隊的事，你可要幫忙說一下。”
肖爺爺看了一下孫秀，畢竟是戰友的骨肉，又養大的，怎麼會沒感情呢？他點點頭。
孫秀的眼神這纔再度亮了起來，但是卻有點看不懂的神情在裡面。
病房裡的沉默又維持了很久，肖誠服不知道到底陪卓欣悅看那棵樹，看了多久，就是定性很好的他也有點按捺不住了。
“欣悅，要不要打電話給岳母？”肖誠服試着打破局面。
卓欣悅聽了進去，轉過頭，惡狠狠地盯住他，“你敢？！”
肖誠服愕然地發現她的反應果然和龍昊天說的一樣，她不願意讓媽媽知道，心裡一澀。
突然，卓欣悅衝了過來，開始扯他的扣子。
怎麼回事？
只看卓欣悅眼神直愣愣地盯住他的衣服，用力在扯他的扣子，扯不開，就用牙咬。
“你瘋了嗎？”肖誠服抓住她的雙臂，制住她。
就這樣動一下，她就開始喘粗氣了，“把你的衣服，褲子都脫下來！”
肖誠服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快脫！”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歇斯底里地喊了起來。
看到她怨毒的眼神，肖誠服恍惚間，覺得她是不是瘋了。
但是，他還是回答，“好！我自己來。”
肖誠服很快地解開了釦子，她則眼神如刀地刮過，彷彿在切割他的肉。
他胸口的紅印露了出來，那是她咬的。
她一把奪過他的上衣，抱在懷裡，“這上面都是我孩子的血，你還給我。”
肖誠服心口一震，不行，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
如果痛哭一場還好，最少可以發泄，但是這樣把所有的怨恨和悲傷全壓制在心裡，一定會繃斷她的神經的。
不能讓她看着這些，睹物思人，走不出來，心念一轉，他奪過了被她揉捏在一起的上衣。
“還給我！”卓欣悅的眼中，肖誠服就是一隻惡魔，來搶走她的孩子。
她撲了上來，又撓又咬，形如瘋癲。
肖誠服在她頸後一劈，將她劈暈了。
她的神智已經在清醒和癲狂之間搖擺，像個在高空鋼絲行走的人。
應該如何讓她宣泄出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