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這邊,又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原本找人這件事情進行的比較順利時,老天就偏偏要給江凡設置了一個坎。
雖然大多數人生活的都不算容易,但也沒慘淡到某種程度。
直到江凡順着地址找到了一家傢俱廠,一眼就看到了二樓坐在椅子上打磨傢俱的付堂。
付堂今年三十四,他是三年前因傷退役的,他的情況比起其他人,還算是好一些,當時爆炸傷到了腳,是從腳踝的位置截肢。
雖然給他的生活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他手巧,用一個木頭樁子做成了鞋的形狀,用膠皮和布固定在自己腳腕處。
這就是他給自己做的簡易假肢。
每次走路都拖着這個幾斤重的木頭鞋,久而久之,傢俱廠裡的人都叫他鞋木匠。
鞋木匠話少,做事認真,平時不苟言笑,大家從來不和他主動開玩笑,彷彿他笑這個情感消失了。
鞋木匠和傢俱廠裡的其他人交流都不多,他在附近自己租了一個小房子,每天自己帶飯。
他的生活似乎很簡單,工作,回家,以及幾個月纔去一次的市裡買必備品。
江凡過去的時候,剛好有幾個人從裡面走出來。
“鞋木匠可真厲害,他的木工活可太好了,就沒他做不出來的東西。”
“前兩天老闆說要給鞋木匠漲工資,但據說鞋木匠拒絕了,他說自己賺的錢夠花。”
“可不是夠花,你看他平時買什麼東西嗎?他才34,好像還沒結婚,也不知道咋想的,平時看着像個老頭,他該不會是是受什麼刺激了吧?”
“但他這人還真不錯,交接給他的工作,向來都早早完成,但他也不內卷,也不催別人,可不像那老孫。”
“就是啊,那老孫就是太喜歡在老闆面前當狗腿子了,還好走了,不然真是晦氣。”
江凡再次擡頭看向付堂方向的時候,付堂已經看到了這個意外來客。
不過付堂也只是看了江凡一眼,隨後繼續忙自己手上的工作。
江凡慢慢上樓,付堂正拖着自己沉重的木鞋走到架子的另一側,準備將桌子上的木板翻過來。
江凡走過去想幫個忙,但卻被付堂用眼神制止:“我自己來。”
江凡站在一旁,看着他利落的刨着木頭。
付堂一直忙了半個小時,江凡就在一旁看了半個小時。
這裡安靜到彷彿付堂都忘記江凡的存在了。
直到其他工廠的人走過來,詢問江凡:“你是鞋木匠的朋友?我看你站了半天了。”
江凡說道:“不算是朋友,就是找他有點事。”
這人又走到付堂身邊:“鞋木匠,有人來了你就別忙了,和朋友說幾句話也不耽誤進度。”
付堂這才放在手中的工具,看了江凡一眼,帶着江凡去了二樓的一個大展臺。
這裡是他們做材料分割的地方,今天剛好沒人。
付堂慧眼如炬,直入主題:“你是當兵的吧?找我有什麼事?”
江凡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王牌部隊第九中隊的特種兵,我叫江凡,今天過來找你,其實是想和你說,部隊的智能假肢項目已經完成,想給您做一個假肢。”付堂一直盯着江凡的臉,付堂的眼睛就像鉤子一樣,楔在江凡臉上。
付堂面無表情的說道:“你說完了?那可以走了,我不用。”
江凡的第一反應是,難道又想李雪松一樣,有什麼誤會?
眼看着付堂準備離開,江凡急忙擋在他身前,說道:“不確定是否有什麼誤會,能詢問一下原因嗎?”
付堂說道:“沒有誤會,原因就是我現在過的很好,不想回去了,夠了嗎?”
付堂的眉心微微聚在一起,神情不悅。
江凡說道:“誤會了,不用你回去,只想給你安裝一個假肢,爲國家無數次身陷戰場,最損失了一隻腳,國家現在能做的,就是還你一隻腳,還你一個健康的生活。”
付堂依舊神情未變:“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不用,沒意義。”
隨後,他撇開江凡自己回去了。
付堂的態度讓江凡摸不到頭腦,感覺他沒有任何發火的理由,可他偏偏一肚子火氣。
江凡想着是不是自己錯過了什麼。
他急忙給史文遠打電話,史文遠嘆了口氣,說道:“我只知道之前,大概是兩年前,原來假肢研發室的人找過他,他有一陣還回來了。”
江凡心想:“難道是過來幫他們做實驗?”
江凡又給蔣秋義打電話,連續打了兩個蔣秋義都沒接通。
無奈之下,江凡智能撥給了楊澤:“楊澤,我有事想問隔壁辦公室的人,你有沒有他們的聯繫方式?”
剛好隔壁辦公室過來幫忙的三個人在,楊澤直接將電話遞給了其中一人。
結果電話後,他忐忑的問道:“喂,江組長,您找我有什麼事?”
江凡開門見山:“你知道付堂這個人嗎?”
對方急忙說:“知道,付堂是我們當時的實驗體,他還過來幫我們做過一段時間的研究。”
江凡問道:“具體是什麼研究?當時進展的如何?爲什麼後期不了了之了。”
江凡的質問就像連環炮一樣,一個接着一個。
對方小聲說道:“當初和他說過是實驗體,有一定的風險,他也知道,但後期效果不理想,我們當初爲了銜接的更合適,還在他的小腿植入了兩根接觸板,那個東西不是很穩定,給他的小腿帶來了一定負擔。”
“後面在他身上測試的幾個版本效果都不理想,他就走了。”
江凡沉聲問道:“那接觸版拆下之後,對身體還有影響嗎?”
這次換來了對方長久的沉默。
“其實接觸板並沒拆下來,因爲想着之後或許還會找他進行實驗,就和他提了建議,詢問能不能不拆下,他同意了。”
江凡的胸腔驀地升騰起一股怒火,這不是把人當垃圾嗎?
有需要就叫來,不需要就踢走。
江凡強行壓着自己的怒吼,語調陰沉的問:“那後來爲什麼沒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