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忍無可忍,從座位上緊張地坐起來問潘玉道:“青萍帶着大哥到底去了哪裡?如果找到她,你們真會殺人滅口嗎?那大哥怎麼辦?”
潘玉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潘府派出了好幾路人馬去追查青萍的下落,凡是能找的地方都去過了,硬是沒有她的人影。很有可能她是聽到了什麼傳言害怕了,挾持大皇子隱姓埋名躲了起來。這人海茫茫,好比大海撈針,讓人去上哪裡去找啊。至於是否會殺了青萍,這不是我能考慮的事。”
樊鼎憤怒地說:“你們這些人的靈魂真是卑鄙邪惡,陰暗冷酷,爲了奪取皇后之位,視人命如草芥。”
潘玉嘲笑地看了一眼樊鼎心想,後宮原本就是一個大染缸。當年,她初次踏進這深宮大院之時,也是一個清純善良的女孩。可是,清純善良就可以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生存嗎?這麼多的女人搶一個男人的寵愛談何容易,不用心機,不靠父親的勢力,她連皇上的邊都沾不上。更談不上能得到皇后之位。
她從小就喜歡李祁,夢想成爲他最愛的新娘。可自從有了宇文芙蓉的出現,李祁把一顆心都給了宇文芙蓉。
蓉妃死後,他給她風光大葬。從那以後,李祁再也沒有去過她那裡。每天看着他進出別人的房間,卻連一個笑臉都不給她,唯獨冷淡她。她哭過,鬧過,李祁避而不見,漫漫長夜,孤獨而眠的她心中的痛苦,又有誰能同情她?
她有想過,這可能就是因果報應,她得到了皇后之位又能怎樣,到頭來卻失去了所愛之人。
她心酸地爲潘丞相辯護道:“我父親也是沒辦法,他也不想害人。都是因爲李祁一直不待見我,就算是我當上了皇后,他的心裡還是隻有宇文芙蓉一個人。二十多年了,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大皇子。那個太子的位子一直空着,是留給他的大兒子。”
皇后的話結束了。問診廳裡一片寂靜,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每一個人的臉上和心裡都滿是沉重。久久沒有一人從故事裡走出來。
對於潘府所做的惡行潘玉不但不認錯反而替父親辯護,還在覬覦着太子的位子。他怎麼會有這樣不知廉恥的母親,難怪父皇不待見她。李密覺得羞愧的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突然覺得,虧得他早就被父皇封王搬出皇宮,不然在母后的教育下,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想,大哥是不幸的,也是幸福的。雖然失蹤了,卻有那麼多的人在關心着他,尋找他。而自己,就像一棵無人記得的小草,生長在溫室裡,無人問津。
他冷冷地說:“母后,你到底有幾分誠意?你們對蓉妃做了那麼多的壞事,不但不認錯,還要狡辯,還想讓蓉妃原諒,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瞭然和尚蔑視地看向潘玉說了一句:“蛇鼠一窩,不可理喻。”
他想,有其父必有其女,到了這種地步,還不忘記斤斤計較,權力相爭。
樊鼎卻在想,儘管李祁和上官寒滿世界的在尋找大皇子。但是,他們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裡。22年過去了,大皇子是否還活在人世上?如果還活着的話,應該已經長大成人。我到哪裡去給蓉妃尋找她的兒子?
上官蘭兒一直在佛堂裡虔誠地抄着經文,向宇文芙蓉,向大皇子懺悔,也爲大禹國祈福。
外面的談話上官蘭兒都聽見了,了塵和尚的問話如五雷轟頂,震裂了她的心,也震碎了她所有的驕傲。
她渾身無力,癱倒在了地上。她做夢也沒想到她自認爲完美無瑕的計劃早已被潘府的人發現,潘丞相利用他們的計劃偷樑換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殺害了前去接應帶走大皇子的小磊子,取而代之。作爲負責人的她還傻傻地親手將大皇子奉上交與敵人。
事後,她不是沒有發現疑點,而是不願想。因爲,她太相信自己的能力。那些衛士都是她親自挑選,哥哥親自培養的,尤其是這個來接大皇子的小磊子,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最熟悉的人,是她的發小,她的貼身護衛小磊子。仔細回想,不是沒有漏洞。黑衣人的個子沒有小磊子高,見到她竟然一言不發,像陌生人一般生疏。他的夜行衣很奇怪,全身包裹的只露出兩隻眼睛,現在想來,是怕她認出他的長相。最重要的是,她好像碰到過黑衣人的手,冰涼的,軟軟的,像女人的手,而小磊子的手因爲練武很大,手上都是老繭,很粗糙,很有力,也很暖和。
發現他的屍體時,雖然,他身中數劍,可那些劍傷並不像高手所爲,雖然,他的衣服被鮮血染透,但並不是那件奇怪的夜行衣。再就是那所謂的傳言,是聽了衙役們的猜測,根本就經不起推敲......
這麼多的疑點,當時她不是沒有起疑過,但是,只是一閃而過,沒走心,都被她的自信給否認了。
最可笑的是,事後,還相信大皇子真的是被什麼黑衣高手半路搶走。那些都是不負責任的猜測。她爲自己的剛愎自負羞愧難當,爲自己的自欺欺人自責不已,她愧對先皇的囑託,愧對大禹國人民的信任。她的愚蠢令她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她痛哭流涕,趴在佛祖的塑像前不能原諒自己。
她在佛祖像前立下重誓,重新啓動計劃,找到大皇子,輔佐新帝登基之後,便追隨了塵和尚遁入空門,終生禮佛,以贖罪孽。
潘玉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滿腦子都是李密鄙視的眼神。雖然蓉妃不是她直接害的,但她脫離不掉關係。這皇后之位原本就應該屬於蓉妃,是她的父親用了不光彩的下三濫手段竊取的,她的皇后之位是建築在蓉妃白骨之上已成了不爭的事實。如果這件事情公諸於衆,她和潘府將還有何顏面面對新月國的臣民?
問診廳裡,了塵和尚對樊鼎說:“鼎兒,該是我見見蓉兒的時候了。”
李密配合地躺在了屏風後面的竹榻上,樊鼎拿出那個小瓶子放在他的鼻下,他很快就失去了知覺,睡了過去。
了塵和尚叫範鼎去佛堂送上官蘭兒回去後,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來打攪。
樊鼎點點頭,扶着上官蘭兒走了出去,關上門。
上官百合還沒有睡,正焦急地等着姑姑回來。要不是上官蘭兒走時不許她去問診廳,她早就衝進去看個究竟。見樊鼎送上官蘭兒毫髮無損地回來,她感激地連忙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