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啓立馬正色的端坐起來,只是狹長狐狸眼睛裡閃爍着濃濃地八卦氣息,“誰?怎麼就變卦了?變什麼卦了?”
“蕭語芙啊~!”夏博玉清冷的聲帶了絲沙啞,拉的長長的,“……我打算近日和她把親事定了,她卻跟我說我們不適合。我們之間有條溝,跨不過去!屁個溝,沒試怎麼知道跨不過去?”
“你們……怎麼了?”終於聽出了不對勁,雲啓小心翼翼地問。
夏博玉拿眼斜了他眼,雲啓猜測,“吵架了?要鬧分手怎麼地?”
夏博玉冷笑一聲,肩膀帶起微微震動,“嗯。”
“嗯是什麼意思啊?”雲啓坐正身體朝他挪了挪,“出什麼事兒了啊?”
“我也想知道出什麼事兒呢!”夏博玉冷傲地說,“明明嘴裡捨不得放開,卻還鬧着要分道揚鑣?你說她到底在顧及什麼啊?是,我們現在是不能對抗皇權,可風水輪流轉,不定他皇上就坐那位子上到老啊!”
“哎呦我的夏將軍嘞,咱雖然喝醉了。但話不能亂說啊,小心隔牆有耳,改明兒再把你弄進大牢裡去。”也不知他聽懂沒,完美側顏垂着,一切情緒都掩在陰暗裡。
雲啓嘴裡勸和着,腦子卻在迅速轉動的結合他說的話,最後還真讓他給找到那麼個線索。
顧及什麼?抗衡不了皇權,這姑娘不會是怕夏博玉也會赴了蕭家的局吧?
越想越有可能,雲啓默默看了眼失態喝酒的夏博玉。說真的,他們一起從小玩到大,但他還從來沒見過這樣一面的夏博玉。那消極的態度都趕上七歲那年父母驟逝那會兒了!
雲啓醞釀了下,開口道:“你別這樣。你在這裡傷心欲絕也不頂用,我懷疑那姑娘肯定是怕自己連累到你,才這樣說的。”
夏博玉扭頭幽幽地盯着他。
雲啓闊談道,“要怎麼說嚐到愛情滋味的人智商都爲零呢!你也不想想,她要是真捨得放棄,又怎麼會絮絮叨叨跟你說這些顧及呢?治標得治本,趕着目前形式還算平靜,你得快刀斬亂麻,儘快將媳婦討到手。這以後再遇到啥變故,咱心也能放下不是。”
“你有什麼好辦法?”夏博玉問。
雲啓摸着下巴思考,“容我先想想。”
夏博玉眼神一閃,對着星空又悶了口酒。
兩人正喝着起興的時候,管家王叔急急跑進來,嘴裡叫着雲啓的名。問雲啓有見着他家將軍嗎!
雲啓看了看身邊的夏博玉,沒給吱聲。
王叔跑進跑出的,雲啓住的院子廂房全找遍了,沒一個人影。走出來回身雙手叉腰奇怪喃喃,“怪了,小廝明明說看到往這邊來了啊!難不成和柳少爺出去喝酒了?”本來打算再去別處找找看的,可擡頭隨意瞥了眼,就給看到那坐在房頂上兩人。
王叔一拍腿,急急開口,“哎呦,我的將軍啊,出事兒了,出事兒了……蕭小姐那丫鬟割腕自殺啦!”
夏博玉拿起酒壺悶的動作一滯,和雲啓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運起輕功從高高房檐上跳了下去。
……
阿芙這一晚並沒有睡好,起來用涼水敷了敷臉才覺着顏色稍微好看了些。她走出房門在丫鬟帶領下來到偏廳。夏博玉已經穿戴整?的在等候了。
雖然一如既往俊美如初,只是眼底卻隱藏着疲倦的黑眼圈,阿芙裝作沒看到,左右看了下,坐下問,“師父和師叔呢?”
夏博玉親自給她盛了粥放她面前,薄脣輕啓,嗓音沙啞的厲害,“他們去祁王那邊了,早上起來走的,你有什麼事兒可以派人給他們捎信。”
阿芙一愣,下一瞬脫口而出,“你喝酒了?”
夏博玉掀起眼皮淡淡瞥了她眼,嗯了聲,便若無其事吃起東西來。吃了兩口,可能想到她會胡思亂想,開口解釋說:“最近一直在忙,也沒和雲啓聚聚,就喝了點……!”
濃香的粥到了嘴裡一時沒了味道,阿芙拿着勺子來回淺嚼,飯桌上一時沉默了下來。
過了會兒,夏博玉突然開口,“你……”
阿芙擡頭看他,夏博玉嘆了口氣,從盤子裡拿了個包子遞給她,“吃吧,吃完了告訴你。雖說要走,可也不能這麼拘束吧!”
想要說沒胃口的話卡在喉嚨,阿芙伸手接過,全程沒說一句話。很平淡的一幕,卻不知爲何想到了在桃花鎮時的情景,那時他挑剔的很,其實也不過是沒胃口,並不是嫌棄包子圓癟大小吧!
兩人吃完東西,阿芙剛走下臺階,後面夏博玉就開口了,“那個伺候你的丫鬟……昨晚割腕自殺了!”
阿芙沒反應過來,回頭很突兀的問,“……誰?”
夏博玉說:“小雪!”
“丫鬟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傷口很深,是存了必死的心……另外,給她換衣服的時候發現她身上有很多的傷口,是被人虐打的……”
“……等一下,讓我先緩會兒。”阿芙打斷他,慢慢的蹲下身體,雙手掩面遮住自己的臉,眼前陷入黑暗中,似乎只有這樣纔是最安全的。心裡驀然刺痛的厲害,這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讓她緊繃的神經,真要崩潰了!
夏博玉慢慢走下臺階,在她面前蹲下,無聲的將她摟進懷裡,“受不住可以哭出來!”
“我沒想哭的,”她說,“只是很難受,心裡特難受……”
夏博玉有想過不告訴她真相,只是終究隱瞞不了多久,那是伺候她的丫鬟,不管怎麼傷她心、背叛她,她都有權知道個結果。人在將軍府自殺的,本來也沒多大的事兒,但問題就在那丫鬟是見證人,更是換了證據的目擊者。
雖然現在皇上昏庸無道,可終有一天他會下位,夏博玉相信,只要他有能力的一天,絕對會爲蕭丞相翻案洗清莫須有的罪名!
——而這些需得在證人證據具備的條件下,所以看上去一切自然而然,但夏博玉還是懷疑那丫鬟的真正死因。
……
雲啓覺着自己就像是夏博玉的老媽子,跟在他身後各種趕腳的收拾攤子。
夏博玉是誰?那是戰場上神一樣的存在,真會爲一個女人難過傷神?怎麼想都怎麼覺着不可能,所以在夏博玉還沒啥動作的時候,他就給乖乖的在幕後調查跑腿出主意的查各種真相!
雲啓第二日腦子清醒了,前後想了想,怎麼想怎麼覺着他有種掉進夏博玉套套中的錯覺。
不過這樣的想法出來,他還沒怎麼吐糟後悔呢,探子就傳來情報,果然昨天傍晚時刻,蕭語芙在回將軍府的路上被人給截了去。
截她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東宮之首的太子妃。
雲啓摸着下巴,狐狸眼中露出瞭然的樂趣,——這都嫁人了還想幹涉博玉的事兒,不安分的鬧哪樣?!
這邊阿芙在夏博玉陪伴下去看了小雪最後一眼,站在房中看着那已經被收拾乾淨,並且換上新衣的躺在牀上如睡着的豆蔻少女,花兒一樣的年紀,就這樣折損……
阿芙只看一眼,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去,她捂住嘴轉身就往外跑,只是還沒跑兩步呢,突然止住腳步。
阿芙怔怔回頭看去,視線落在小雪平靜慘白容顏上,最後定格在那扁扁的小腹上。
那日她跟着小雪去了藥鋪,大夫診斷有了身孕,小雪挺善良的一個姑娘,怎麼會捨得在有身孕情況下割腕自殺呢?
“怎麼了?”夏博玉過來問。
“我……”阿芙剛要說話,便被外面由遠而近的大叫聲給打斷。
雲啓幾乎用盡了全力在奔跑,當終於到達下人房了,即便有半吊子功夫傍身,還是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不得了,不得了……查清楚了,媽的,簡直,簡直畜生啊……”
“出什麼事兒?”
雲啓嚥了口口水,歇了口氣說道:“你倆猜我家探子帶回什麼消息了?那兩簡直不是人的畜生,就她……”雲啓一伸手,指着牀上早沒了聲息的小雪,“也不知這姑娘看上那孫子什麼了,才一月的孩子,被那孫子給硬生生灌了絕子湯。”
夏博玉還沒說什麼,下一秒雲啓的袖子就被阿芙緊緊地攢着,“你說什麼?絕子湯?”
雲啓被她這樣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毛,呆滯地點頭,“嗯啊,不光如此,那個叫李婉瑩的,是叫李婉瑩吧……聽隔壁住戶說,真是蛇蠍美人,兩天一小打,三天往死裡打……哎哎哎,我還沒說完呢,夏博玉咱兩可是過命之交,有你這麼對待兄弟的嗎?”
雲啓話還沒說完,就被夏博玉粗魯的抓着領口給扔了出去。
“閉嘴。”夏博玉鐵青着臉打斷,一見他神色不對,雲啓才後知後覺想起裡面那丫鬟是蕭語芙的貼身丫鬟,曾服侍過的,怎麼說也是有感情的吧!
哎呦,瞧他這張嘴,怎麼往往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呢!土華在號。
阿芙一步一步走到小雪牀邊,心口被壓得都喘息不過來,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擡手握住小雪冰涼的手,額頭抵在那暖也暖不熱的手背上,喃喃重複着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