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制使美意,小生替她喝。”吳用走了過來,端着碗,一飲而盡。
“哎呀,每次喝酒,都要軍師哥哥換大碗,軍師哥哥都不依,今日卻爲了嫂嫂破了戒啊。”說話的是魯智深,大家聽了這花,紛紛笑了起來,大聲起鬨。
吳用只是很鎮定的看着大家。
“呵呵,以後開玩笑的時間有的是,莫要誤了良時。”宋江站在大堂中央,“還請軍師與夫人拜堂吧。”
“還請軍師與夫人拜堂。”梁山衆好漢習慣性的重複宋江的話。
然後是讓人有點難堪的寂靜。
“不可。”吳用其實說的很輕。
可是堂內實在是太安靜了,每一個人都聽到了這兩個字。
“有何不可?”宋江微笑着問。
“一無媒妁,二無聘禮。”吳用喝了一杯酒。
“這有何難?姑娘,你可否願意做在下的義妹?我將你許配給我吳用賢弟可好?”
我還未回答,梁山衆好漢齊聲道:“還望姑娘答應。”
我內個去,你們真的不是排練好了的麼?
“聘禮嘛,也好解決,我等都是軍師的兄弟,我送姑娘錦緞五表裡。白銀五千兩,黃金五百兩,作爲聘禮。”盧俊義笑着說。
“不要再這樣了,不能害了人家姑娘。”吳用打斷了兄弟們一片叫好。
“軍師,你這是幹什麼?”李逵從人羣中擠到吳用面前,繼續說道:“昨天俺們要你別把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帶進房間,你倒好,溫香軟玉了一夜,現在卻左一個不可又一個不可。阿呸,算是俺鐵牛認錯你了。你就是個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人。”
“你這黑廝,軍師如此自有他的苦衷。”宋江訓斥道:“快給軍師賠罪。”
“我梁山個個是替天行道的好漢,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平白被人輕薄了,我們該不該幫?”魯智深顯得有點激動,林沖在旁邊拉了下他的袖子。
“軍師,小乙也覺得甚是不妥,再怎麼說哥哥也是梁山的軍師,怎麼能這樣對到一個弱女子呢?傳出去,叫兄弟們如何擡得起頭呢?”
“你們不要再說了!”我大聲說,整個忠義堂瞬間安靜下來。
大家都望着我。
“他不想娶我,只是因爲不喜歡我,你們的軍師如此品貌,我又怎麼配得上?昨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走到吳用身邊,輕聲說:“現在,我希望自己是個男兒身,說不定能做你同甘共苦的兄弟。”
“你以爲全天下只有你對友無二心,你以爲全天下只有你做得到認定了一個人就雖九死而未悔?我告訴你,你錯了,如果我能遇到懂我的人,我千死萬死,都不會說一個不字。我以爲你是當世豪傑,可是我發現我大錯特錯了。你所顧及的東西,不過是個山野村夫顧及的。”我大聲的說道:“謝謝各位兄弟的美意,小女子就此拜別。”
衆人給我讓出了一條路。
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我被人一拽。
“幹什麼?”我問吳用。
吳用沒有回答,只是把我拽回大堂中央。
“我吳用上對神明,下對衆位弟兄,我發誓樑半夏便是我吳用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吳用又一次震懾了大家,“剛剛吳用推三阻四,並非不情願。在這裡,我請衆位兄弟幫我一個忙,如若哪天我吳用死於非命,還請兄弟多多幫扶。”
“滿意了?”吳用轉過身看着我。
我沒有說話。
滿堂的喝彩聲,淹沒了吳用剩下的話。
拜過天地之後。吳用對我說了句:“姑娘回房吧。”
我呆呆的看着他,姑娘?
我正欲走,時遷站出來說:“我梁山好漢個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嫂嫂今日入夥,怎麼不吃上幾碗便要走啊?”
“就是就是,今日趁嫂嫂在,正好多灌軍師哥哥幾碗。”張順說“誰和你們一夥,她一個弱女子,怎禁得住你們敬酒。”吳用半開玩笑的說。
“敬酒可以,我喝一酒盅,你們要喝三大碗。”我自信滿滿的說。
“不可。”吳用冷冷道。
“哎呀,軍師哥哥你別掃興了,嫂嫂都答應了。”阮小七端了一碗酒,一飲而盡。
“花榮先來,小弟昨日差點傷了嫂嫂。”花榮微笑着穩穩地端了一碗酒。
看着花榮萌萌的臉,我突然有一種想要捏一下的莽撞。
“嫂嫂?”花榮看我盯着他發呆,便說。
“哦。那行,喝吧,滿上滿上。”我故作豪爽的說。
吳用冷哼了一聲,就走開了。
不知有多少人過來和我敬酒,就只是覺得頭開始發昏。
一酒盅,一酒盅的喝,我大概也喝了不少。
我喜歡和這些好漢們待在一起的感覺。
忘了說,和林教頭喝酒的時候,我用的是碗。我敬重他。能忍方是真好漢。
“好了,你已經不能再喝了。”吳用出現了,奪過我手裡的酒杯。
“不嘛,我還沒有盡興呢。”我想把杯子奪回來。
“吳用和衆位兄弟告個假,不奉陪了。”吳用攙着我準備走。
“也是,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哥哥快去吧。”公孫勝打趣道。
“哥哥,什麼是春宵?”李逵問
“這個以後和你講。”公孫勝說,又引起滿堂鬨笑。
回到房間,所有的喧鬧都被隔絕開來。靜下心來才聽得到隱隱約約的喧譁聲
“你的房間怎麼這麼安靜?”覺得氣氛很尷尬,我沒話找話。
“不喜歡的話,可以去花榮賢弟那邊看看。”吳用換下喜袍:“他那裡應該比較熱鬧。”
“花娘子好看麼?”我問。
“比你好看多了。”
“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我也沒好氣的起身,準備換衣服。
“林娘子我雖然沒見過,也肯定比你好看。”吳用繼續說。
“那我是個醜八怪,你幹嘛把我拽回來。”我走過去也準備把喜袍換下。
“我怕姑娘難堪。”吳用微笑道。
“哼。”
“樑半夏,你到底是誰?”吳用離我很近,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我昨天不是說了麼,我來自未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推開他。
“那會不會有一天,你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吳用審視着我
他的眼睛,很清澈,但是,總有一種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覺。
“我不知道,有可能。我本不屬於這裡。再說,你又不喜歡我。”我把衣服也搭在衣架上。
“可是,我剛剛發了誓,你是我唯一的妻子,那你要是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我也可以不再娶妻,兄弟們也不好強迫於我,快哉快哉。”
“你希望我消失?”我覺得很難受。
吳用對我吹了口氣,眨了眨眼睛。
“你幹嘛吹我。”我皺起眉頭
“把我智多星的靈氣吹點給你”吳用笑着,感覺他很危險。
“把你的鬍子剃掉好不好,你這樣看起來好老。”這酒後勁很大,我現在覺得自己醉了,不知道再說什麼。
“胡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吳用輕輕的敲我的頭。
“你才胡說,我們要是生了兒子,我就不信他刮鬍子,你還會怪他。”我不客氣的回敲。可能是醉了,下手沒個輕重,吳用“嘶”的喊了一聲。
腳下軟軟的,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你醉了,我扶你到牀上休息”吳用攔腰抱住了我,以免我摔倒磕到桌子。
沉沉的我睡去了,夢裡吳用彈琴給我聽。
半夜有點想上廁所,我就醒了。發現吳用躺在我身邊,呼吸均勻,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甚是好看。
桌上擱着一把七絃琴
“喂,喂。”我輕輕推了下他。
“怎麼?”他沒有睜開眼睛。
“你怎麼睡我旁邊?”我撅起嘴巴問。
“我是你丈夫,睡你旁邊天經地義。”
我一時找不到話反駁。
“嘟着個嘴巴幹嘛?”他突然在我嘴脣上輕輕的啄了一下:“吻了你又如何?”
我下意識的,狠狠的把他推開。
畢竟我才認識他幾天。
“吳用酒醉未醒,不想唐突了姑娘。”吳用起身
我一把拉住他,“我又沒怪你。”
他又躺了下來,只是背過身去。
“咳咳。”我在後面乾咳着。
“姑娘又怎麼了?”“我想上廁所。”
“上廁所,是什麼?”“出恭。”“房間角落裡有夜壺。”
“我不習慣用那個。”“那姑娘意欲如何?”吳用一直背對着我。
“我想出去到茅廁裡去。可是我怕黑且不認識路,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我推了推他。
他轉過身,坐了起來,看着我。
良久,他說:“我吳用一生害了不少人,報應終於來了。”
“快起來帶我去。”我又推了下他。
他應了一聲,便起身。
我正欲出門,他便拿了一件衣服蓋在了我身上。
“夜裡涼。”他一邊說一邊幫我穿好。
推開門,八月的夜晚,確實有點涼。漫天的星斗,數以百萬計。
“好美,你看。”我指着天空說。
吳用微笑着,“這是好兆頭。”、
如廁之後,吳用在外面等我。
“走吧,我的相公。”我拉着他的手。
“今夜有流星,想看嗎?”吳用擡手幫我攏了攏衣服。
我和吳用走到了忠義堂的場院裡。在一棵三人合抱的樹下,坐着。
過了很久,也沒有見到流星的影子。
“你騙人,根本就沒有流星。”我狠狠的掐了下他的手肘。
吳用很淡定的說:“時辰未到。”
“你怎麼知道?”我白癡的問。
“相信吳用。”吳用閉上了眼睛。“再說了,就算沒有流星,陪我在這兒坐坐,不好麼?”
“軍師,嬸嬸,你們怎麼由此閒心在此啊?”宋江也來到了場院。
“小弟想這流星將至,便出來看看。”吳用站起來走向宋江。
“唉,本不想打擾軍師,只是現在事情棘手,宋江無能,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本想來場院散散步,不想軍師也在。”宋江搖頭嘆息道。
“何事棘手?兄長不妨說來。”吳用氣定神閒的看着宋江
“也罷,說好要告軍師個大假的,此事先不勞軍師憂心了,等新婚期過,再說不遲。”
“哥哥此言差矣。若誤了良機,到時悔之晚矣。”吳用望着天空說。
“既如此,軍師請到我房間一敘。”宋江舒心的笑着。
吳用轉過頭對我說:“想看的話,就再等等,不想看了,就回房休息吧。”
我怔怔的看着他。
“如果不知道怎麼回去,就問問守衛吧。”說着吳用便和宋江走了。
吳用和宋江剛剛走出場院,流星就刷刷刷的一顆連着一顆的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