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到期末考試的日子,溫晴和靳新減少了平日裡體能訓練的強度,將精力更多的投入到了這次的考試裡,畢竟這可關係這他們能否提前離開這裡。
也許是準備的比較充分,也許是頭腦真的很靈活,反正這次考試在考完正常科目,加考其他科目的時候,他們都感覺精力很充沛,思維敏捷,如魚得水一般,看得多吉次旦都忍住豎起了大拇指,要是學校裡的學員都這像他們這樣出息,那可國家在軍事上的強大可就不是一星半點兒的了,更多的高科技技術運用在未來的通訊和戰爭領域,這不光光是強大了自己,更重要的是讓人再也不會有輕視的機會,想到未來,他將目光鎖在了沈青的身上,這孩子——真是太出色了,而這樣的學員他是不是還能遇見?
兩個人走出了考場,笑着相互錘了錘肩膀,考試的時候沒在意,現在一鬆懈下來覺得胳膊都寫得發麻,聊了聊考試題,感覺不錯,心情更是好的不得了。
眼看着考完試就要放假回家,靳新有些興奮,畢竟要一年了,原來跟家裡鬧彆扭沒回去,這一耽擱就耽擱了這麼久。
而溫晴看着他興奮的樣子,只是笑笑,她沒有回沈家的打算,一個是她現在的模樣不合適,再有就是她不耐煩去與家裡的人寒暄,分隔的太久,哪怕是親情似乎都淡的沒了滋味,與其都不自在,不如自己一個人隨心所欲的舒服。
“青子,過年跟我回家吧。”靳新的話打斷了溫晴的思緒,微微愣了一下,搖頭。
靳新過來了,一屁股坐在溫晴的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清秀了不少,但是還是脫不了他的那股子粘人勁兒。
“來嘛,來嘛,跟你說哦,我們東北過年來有意思了,殺豬,灌血腸,燴酸菜,半夜起來放鞭炮寶餃子,還有雪,青子你知道雪嗎?厚厚的一層,有那麼高——咱們可以借上幾個爬犁在雪上玩,那可老有意思了。”說着說着靳新都彷彿看到了自己好久都沒吃過一口的酸菜。
“哈哈哈——我看你是饞了吧!”
“是是是,我是饞了,兄弟,跟我一起吧,我真特別想跟你一起過年,把你介紹給我的家裡人,真的。”靳新很認真,沈青和他以前的朋友都不一樣,他明明年紀不大,卻特別的成熟,甚至懂事的讓人心疼。
他多少知道點沈青的事,知道他並沒有回家過年的打算,平日裡更沒聽他提過一句爸爸媽媽,想到他帶着有些隱晦的身份,他更是希望能讓他有個家,熱熱鬧鬧的而不是自己孤單一人。
溫晴偏過頭看着靳新,說實話,她心動,靳新跟別人不一樣,他是真的拿自己當好兄弟對待,雖然在身份上,她瞞着他,可是其他的她都是真誠的,看着靳新的性格不難想象他的家人,那一定是個很幸福很家。
“你要是不去的話,那我跟你走,反正我要和你一起過年。”之後靳新干脆耍起了賴皮,那工夫真是一流的厚臉皮。
兩個人最後對視了起來,溫晴低下頭有些好笑的揉着自己額頭,雙眸擋在了手掌下,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
“新子,那你是的想法,再說了你家裡過年估計來的人會很多,我去的話真的不方便。”
靳新又湊近了幾分,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哼道:“你要是擔心這個就不用了,我昨天晚上我爸還給我打電話來着,他還讓我跟你提到我們家過年的事兒呢,你看看我家人多喜歡你,你小子人家人愛花見花開,我現在都回家怕你奪了我在家的至尊寶地位。”說完還眨巴着他的單眼皮。
溫晴託着下巴,擡起頭,笑看着他,“既然你怕麻煩,那我就跟你去東北過年。”
過去的一年裡,她經歷了太多,太多心事壓在心底,哪怕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不願泄露出絲毫,她不敢想起,那裡的人,那裡的一切都重重的劃了一道無法癒合的傷,人生的路還要走下去,她真的太孤單的,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的兄弟,讓她覺得這是自己生活有了一絲的生機。
沈家書接到溫晴的電話,在那邊沉默了半晌,最後叮囑着她路上要小心,最近會過去她那邊一趟。
溫晴看了眼手錶,很多學院都紛紛離開了學校,一時間好像清冷的不少,可是軍校的規矩從來不曾鬆懈,拿着假條穿着一身紅色的運動服,套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棉襖就信步走了出來,時間提前了一些,人還沒到,溫晴無聊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沈家書遠遠開車過來就看到這樣的畫面,他的心酸酸的,垂下眸子,喉結快速的滾動了一下。
“上車。”
溫晴聽話的上去,趙麗紅那邊藥物的人體實驗報告已經出來了,藥品十分安全,而且停藥後的效果比原來的好,所以溫晴不用每個月都去打針,這對她來說是件極好的事情,她給自己規劃了三年時間,等三年過去,她也不過二十歲,一切都與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她還是會有大把的人生可以揮霍。
“這是去那裡啊?”溫晴疑惑的問道。
“逛商場。”沈家書蹦出了三個字。
“商場?你要求婚了?”不會這麼快吧?如果真的是,那也不錯。
沈家書的老臉一紅,沒好氣的說道:“不是,給你買東西。”
溫晴看了眼大街上的行人,眼睛抽了抽,這個時代的對時尚的品味還真是不怎麼樣,那些在溫晴眼中早就壓箱底兒的東西,滿大街還張揚的穿着,她真是看了一眼就夠了,所以溫晴就是出來買東西也都是直奔幾家能有些品味的國際大牌,看得每次沈家書都黑臉。
“今天沒下紅雨吧?”
“沒有!”
“沒發燒吧?舅舅——”
沈家書咬牙切齒的發出叉叉的磨牙聲,悶哼:“我沒病。”
“那可就在真是奇怪了,要不這樣,你不如把錢給我好了,你跟我進去,容易把營業員給嚇出心臟病。”溫晴突然另有主意的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舅舅我的工資就夠你一件衣服,按你爺爺的說法就是,你這是在走資本主義路線——”沈家書啐道。
有時候他還真是搞不清楚溫晴在孤兒院裡條件那麼差,應該花錢更愛惜纔是,可是偏偏相反,這丫頭,到了商場直接奔着一堆英文字母的店去,哪個大去哪裡,哪個貴上哪家,錢對於他來說吹牛點就是個數字,已經沒太大的感覺,可是家裡作風勤儉,冷不防冒出個大敗家子兒,他還真不習慣。
上次那套運動服穿的挺舒服,自己身邊幾個戰友來問,他也不懂,就讓抄了牌子,過了幾天他看別人都沒買,就好奇了。
“劉兒,衣服買了?怎麼沒穿?”
劉政委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穿的是別人送的吧?”
“是啊,我外甥女,讓我好好鍛鍊身體,可關心我了。”理所應當外加十分臭屁得瑟。
劉政委拍了拍沈家書的肩膀,一臉臭臭的說道:“你家外甥女?你知道花了多少錢不?”
“沒注意。”溫晴寫字的紙沒有數字。
劉政委比了兩根手指。
“兩百?”
“再多十倍,兩千!你孃的,老子三個月工資沒了。”
“兩千?!”沈家書也抽了,這才知道他家臭丫頭到底能有多花錢。
當然了,沈家書也絕對想不到,他家的臭丫頭在賺錢的能力也是超凡脫俗的,當真正見識到那丫頭砸錢的樣子,對抽過了頭的他來說,再不是什麼事兒了,畢竟他已經很早就被刺激了——
溫晴這頭有千年修行的老妖早就試探出了沈家書對她的底線,說起來,他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甚至對她都好過了對自己的一雙兒女,但是溫晴不是持寵而嬌什麼都不懂的人,她聰慧謹慎,沉穩的每一步都沒有錯處。
出色優異的溫晴讓沈家書不光是爲了沈家的將來,更像是看到了自己被後浪打在沙灘後的驕傲和欣慰,那目光裡也承載着他曾經的美好時光,那些夢想。
好是要相對的,所以他對溫晴用心,溫晴也同樣對他真誠,但是她擁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說不起理還亂的故事,所以有些事是不能展示在他面前的,她分得很清楚,畢竟當兵的人太過於正直,跟商人的完全是兩個理念。
“舅舅,現在東西哪裡沒有賣的啊?我就是去靳新家也用不着大包小包的帶過去吧,到當地買就行了。”溫晴坐在後座,笑眯眯的用手扒着前面的靠背。
“你又有什麼鬼主意?”一聽就有貓膩。
“爽快!舅舅乾脆給我折現好了,別給我太多,弄個兩萬就行。”
沈家書狠狠的攥着方向盤,咬牙道:“你怎麼不去當土匪?”
“呵呵呵——土匪?這個主意不錯,我會考慮的,等以後不當兵了,我就去找個山,坐地當個山大王。”
“你啊!真是當兵把你給當皮實了。”
“到底給不給啊?”溫晴靠在後座懶洋洋的擺弄着拉鎖。
沈家書將車停在了一邊,扭過頭,看着她波瀾不興的樣,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輕咳道:“咳,兩萬夠嗎?出門一趟被給我丟人,你跟我去銀行,我給你拿三萬。”
“嗯,我勉強答應你的要求。”溫晴的眼中充滿笑意,這人,就這樣,彆扭着呢,可是這樣的他,真的很好欺負。
“不夠隨時打電話。”沈家書叮囑着。
要知道這些錢可是相當於一個家庭最少兩年的收入,而沈家書卻沒發現自己竟然能將溫晴寵慣成這樣,唉——他心甘情願,對,就是這樣纔要命啊。
溫晴看着存摺,笑得很開心,不是因爲錢,而是喜歡沈家書的態度,這很有意思。
靳新早早的就買了車票,可是那邊一確定溫晴也過來,立馬讓靳新退了票,然後找人買了兩張十分緊俏的飛機票送到了宿舍。
臨走當天,溫晴將一些隨身用的零碎放在雙肩旅行包裡,隨後兩個手插在口袋裡,換件紅色羽絨服,黑色的高領毛衣,修在長褲,一雙很牛氣的黑色大軍靴穿在腳上,那細高的格子站在靳新身邊那叫一個扎眼。
“喂,你什麼時候弄了這個衣服,沒見你穿過啊?”靳新聽稀罕的摸了摸溫晴的衣服,這小子穿衣打扮有時候就跟個娘們似的,一出去就是一套,還得瑟的不重樣,讓口袋經常比臉還乾淨的他各種羨慕嫉妒。
“聽說東北冷,我就買了一件,怎麼?帥不?”說完故意在靳新身邊轉了一圈,精緻的面孔上綻放着燦爛的笑,彷彿春天就要來了。
“得瑟!”
變魔術一樣,一件藍色的羽絨服出現在她的上,“生日快樂,靳新同學!”
靳新被她弄得一愣,開心的拿過來就穿上了,“真夠哥們,還記的我的生日,明年我也給你過。”
溫晴真想摸摸這個人的小寸頭,有些羊毛卷,這開心的樣子更像是小狗。
兩個不同類型的帥哥出現在機場,讓人在一堆黑灰色的衣服裡看到這兩枚嫩的跟青蔥似的青年,那叫一個舒坦。
在飛機上煎熬了四個多小時,終於在下來了,溫晴在美國長大,在華中呆了一年多,這突如其來的冷空氣叫她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寒戰。
“趕快走,冷死了。”靳新也縮着脖子叫道。
拿着包就衝了出去,早就等在門口的靳國安連忙喊了過去。
“這邊呢!”
等坐上開車空調的車子,兩個人才緩了過來,從未來過東北的溫晴開始好奇的看着窗外的景物,可是讓她有些失望的是,除了茫茫白雪,一片蕭條的景色。
“失望了?”靳國安笑道。
“有點,但是也應該是這樣,畢竟零下三十幾度,太冷了。”溫晴很坦誠。
靳國安並不在意,相反很喜歡溫晴的這一點,年輕人有時候還是直接點更討人喜歡,當了,聰明人總是知道什麼時候該直率。
“呵呵呵——這裡農村,進了市區就好了,那裡更熱鬧。”
“青子,在農村纔有意思呢,我跟你說,今年過年,我們準備帶你會老家,那裡的親戚多,院子也大,咱們可勁兒的玩。”靳新興奮的不行。
“好啊,到時候頭聽你的。”溫晴很乖,畢竟地頭蛇最大!
靳國安透過後視鏡看着後面的哥倆,突然他有一種想要生二胎的衝動過,要是能再生個這麼聰明的小狐狸那就真是太有意思了。
靳新很臭屁,終於可以讓沈青這貨聽自己一次了,爽斃了!
一路到了靳國安在A市的軍隊家屬區,經過了門崗,門口的士兵敬禮,擡杆放行,隨後車子停在了一棟二層小樓前,跟沈家的房子有些像,但是卻小了一些,靳老爺子很熱情的將兩個人拽進了屋子,靳奶奶忙着拿出熱水袋放在兩個人的手裡。
嘴裡嘀嘀咕咕的說着暖心的話兒,有些嘮叨,卻特別的溫暖。
“萍啊,飯菜怎麼樣了?大骨頭湯燉好了沒?新新就得意這個,別弄鹹了。”
小萍忙探出頭,苦着臉叫道:“嬸子,你可別喊了,你老說的哪樣我敢差啊,再給我十分鐘,開飯。”
靳新帶着溫晴走到爺爺奶奶跟前,又對着樓上喊了一嗓子。
“媽,你幹嘛呢?別美了,再美也趕不上青子,快下來吧!”
錢美竹拿着塗了一半的口紅就一陣風的下來了,拎着靳新的耳朵擰了個圈。
“沒大沒小的東西,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啊,痛死了,優雅,優雅——錢老師!”
“哼,給你點面子。”隨後穿着一身淡紫色毛衣,打扮入時,優雅美麗的錢美竹女士對着溫晴伸出了她的手。
“別聽那死孩子的,你就是沈青吧,終於把你盼來了,來跟阿姨聊聊,來這裡怎麼樣?冷不冷?”隨後拉着溫晴坐在沙發上,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而靳奶奶也是笑着在一邊看着,不時的說上兩句。
靳新大叫一聲:“我真不該讓你來啊,一來就奪了我的地盤,真是連點渣都不留,太狠了!”
說完跟着靳奶奶笑鬧了起來,不依不饒的跟他老媽鬥嘴。
靳爺爺和靳國安則是坐在一邊,目光柔和的看着他們,當了那麼多年兵,內斂的習慣已經成了骨子裡的東西,所以哪怕是在家人面前,他們也有些放不開,但是卻不影響那種溫馨的氣氛。
溫晴看着這一家人,笑着抓住了靳新的衣領,在他的身邊微不可及的說道:“新子,謝謝你!”
因爲要趕上春季的那次考試,所以溫晴到了這裡給沈家書報了平安後,就又開始了和在學校一樣的生活作息,早晚兩次晨練,白天陪着靳爺爺,靳奶奶聊聊天,其餘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靳新的書房裡度過,眼看就要過年了,靳家也平日裡的客人也多了起來。
“別看了,大過年的好好休息一下吧,看你這麼用功我都玩不起來。”靳新翹着二郎腿說道,手上剝着桔子,朝着溫晴就丟了過去。
溫晴一擡手,頭都沒有回,就穩穩抓住了桔子,笑着開始吃了起來,末了,呲牙道:“真好吃!”
“靠,那老子當傭人是不是?”說完拿着一堆的桔子開始進攻。
瘋了一會兒,兩個人都有些無聊的看着外面,靳新突然提議道:“咱們出去轉轉?”
“好啊。”溫晴起身將自己圍了個嚴實,天真是太冷了。
兩個人跟家裡人打了招呼後,就步行走出了家屬大院,路兩旁張燈結綵,處處洋溢着節日的喜慶,人很多,每個人手上提着東西,臉上帶着開心的笑容,溫晴一路走着,看着,心裡漲得滿滿的,不知不覺的也買了一堆的東西往家裡走。
“來,東西給我,看你爪子凍得跟豬蹄兒似的,別一會兒讓我萍姨給下了鍋紅燒。”靳新大包大攬的拿過了東西,示威的揚了揚手,這小子就是細皮嫩肉的,看看他,這才叫純爺們兒。
就快到了家屬區,突然他們兩個人腳步頓了一下,一個身形瘦小的跛腳男人和一箇中年婦女出現在了大門口,好像在跟門口的士兵商量着什麼,但是那破舊衣服和晦暗的面色,總是與這過年喜慶格格不入,讓人覺得難受。
“去看看。”靳新笑着說道。
溫晴點頭,兩個人過去。
“你們不說清楚,我怎麼能讓你們隨便進去呢?你這是爲難人嘛。”小戰士皺着眉說道,畢竟過年了,軍區的首長們都在這大院裡,他們的警戒不得不提高點,要不出了事情可就麻煩了。
“我們就是想去靳團長家,把東西放下就走,不會太長時間。”
“哪個靳團長啊?”
“就是那個以前W市軍區的那個靳團長。”男人有些迷糊道。
“你們還是想清楚了再說吧,別爲難我了。”小戰士最後無奈道。
靳新聽了個大概,靳國安是後調到這個軍區的,所以這裡年輕的人不太清楚,可是他很清楚,這個人說的就應該是自己的父親。
“認識?”溫晴扯了扯靳新,這是大門口,有些事情弄不好了反而不好。
“我爸應該認識。”
“那就讓叔叔出來看一下,要是真的認識,見了面不是更好說?”
靳新看了溫晴一眼,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衝動。
急急回了家,將事情跟靳國安說了一遍後,他穿上大衣就走了出去,沒多大一會兒,就見他帶着那兩口子回了家,一副激動的模樣。
“海子,坐,就當是自己家一樣,你這些年都去哪裡了,找了你那麼久都找不到。”靳國安激動的說道。
“團長,團長——我就是看看您。”說着用袖子擦了把眼淚,眼睛通紅,真情流露。
“你真是該揍你一頓,當初如果不是你的話,我還指不定能不能活下來,自己的腿壞了有什麼大不了,我可以讓你調到其他部門,何必自己悄沒聲就跑了,你看看你都乾的什麼傻事。”
靳國安說了他一陣子,最後還是心疼他,拉着他的手坐下來聊了起來,隨後又讓錢美竹帶着海子媳婦找身乾淨衣服換洗。
晚飯後趙海洗了澡,家裡都圍坐在客廳裡,聽着海子這麼多年的經歷,氣氛有些壓抑,這次他過來也是實在沒了辦法,他因爲腿的毛病回了老家種地,可是中水稻玉米什麼的也不賺錢,一年也就夠吃的,眼看着海子大了要娶媳婦蓋房子,他們兩口子一合計,說是種蔬菜,別說還真有個搞合作的出來說簽訂合同收購他們種的,這次可把趙海一家子高興壞了,拿出了家裡的所有積蓄,又從親戚朋友身上借了錢,包了別人家的土地,準備大幹一場,可是今年的確實是個豐收年,他們種的那種四川紅辣椒長勢特別的好,一畝地都是白八百斤的收成,這算下來就是十來萬斤的辣椒。
看着收穫聯繫了收購方,可是那邊來拉了一次就不再來了,再後來竟然不見了蹤影,一地的辣椒都砸在了手裡,可把這兩口子逼得沒招了,大過年的家裡呆不下就悄悄的躲了出來,最後到了這裡。
說起來還是希望能有點解決辦法,可是靳國安不是經商的,要說在部隊裡他能有招,可是這個,他還真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就是讓食堂給承包點,那也是數量有限啊,再說了每天吃辣椒當兵的訓練又多,身體上也受不了。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溫晴的眼睛亮了亮,起身道:“海叔,你家的辣椒還存着呢?怎麼存的,能跟我說說嗎?”
趙海是個老實人,雖然溫晴看着不大,但是他還是實誠的說了,“辣椒收穫的時候正熱着,後來那邊找不到人,我怕都爛掉就曬了一部分,可是地太多了,根本摘不完,有些現在我都沒收,直接凍在了地裡。”說完臉色更是難看幾分,那可都是錢啊,就這麼都扔了,讓別人撿都不要。
溫晴想了想,突然想到了在美國的很多華人留學生出國必備的幾樣調味品,當時她因爲無聊照着那個網上美食達人破解的配方嘗試過,味道雖然跟成品差點,但是在這個調味品單調的年代,那絕對是很有開發潛力的優質股。
想到手頭上那筆錢,去了最近花的雜七雜八還能有個兩萬多塊,也許她應該活動一下自己的手指了,否則以後不當兵豈不是要餓死?
靳國安沒說話,悄悄的打量着沈青,他覺得那小子說的話不簡單,看趙海的事兒有可能還真有些眉目,真是讓他都期待了,期待驚喜。
溫晴擡頭正好撞上靳國安的眼睛,她笑了笑,然後招招手,那條小狗就已經搖着尾巴過來了。
“幹嘛?”靳新道。
靳國安看着自家兒子,真是那真是對沈青言聽計從,就差點搭板供上每日膜拜了,看的他心裡酸溜溜的,但是此時他是好奇沈青的舉動,耳朵不自覺就豎了起來。
“你過來。”溫晴將靳新帶到一邊的陽臺,這裡說話外面是聽不到的。
“幹嘛啊?神神秘秘的。”
溫晴往窗臺一靠,盯着靳新問道:“有錢沒?”就跟問你吃了沒一樣。
“多少?”這小子到他們家最近也沒少花錢,看得他都肉疼,現在估計是被他給花光了,想到自己的存款他忍不住得意了起來,現在他也是個款爺了,當然,這是在沈青面前,終於揚眉吐氣一把。
“先來兩萬。”
靳新那掏兜的動作止住了,臉上有些扭曲,顫抖的伸出自己的指頭,咬牙道:“你個敗家子兒,錢是這麼花的嗎?兩萬塊啊,你怎麼不去搶?”
溫晴一愣,這話怎麼這麼熟呢,擡頭想了想,笑了,沈家書那次好像就是這麼說她的。
“你還笑得出來,以後花錢別大手大腳的,現在知道難了吧,兩萬沒有,先給你拿一萬塊倒是能拿得出。”靳新終於有了當大哥的感覺,雖然說錢是不少,可是能教育教育沈青的機會可是一萬塊錢買不到的,想想暗爽不已。
“一萬就一萬吧,你啊,還真是窮了點。”溫晴哼哼着說道。
“你小子還說我窮,我現在比你強了好不?服我一次能死啊。”靳新真想抽人,讓他美一會兒都不行。
“我是想跟你合夥做生意,你以爲我差你那錢啊,小爺我還不至於窮到那個地步。”溫晴踢了靳新的小腿一腳。
“呼,疼,你他媽的下手輕點,當我是鋼板糟害呢。再說做生意,哪來的生意?”
溫晴指了指他的腦袋,搖頭晃腦,“真是豬腦袋。”
突然靳新眼睛一亮,指着溫晴拽到身前小聲的,有些興奮的說道:“你該不會是說那堆辣椒吧?”
“算你還有點聰明勁兒,怎麼樣?幹不?”
“那是人家的東西,別看是完蛋了,可是多少心裡還是指望的,他們肯定想了很多辦法都不成功,你有什麼厲害的?你看人家困難,咱們偷偷幫一把就是了。”靳新曲解了溫晴的意思。
“我有個好主意,這事兒成了咱們以後都不用靠家裡了,你不想?”溫晴用話誘惑道,這個年紀的人都有脫離父母獨立的想法,可是極大多數都是在想,而能做的到的太少了,她就不信這個熱血少年不上鉤。
靳新看了溫晴一會兒,很鄭重的捶了下溫晴的肩膀,“青子,咱們是哥們,你說幹咱們就幹!”
有了決定,兩個人又回到了客廳,裡面的氣氛還是很壓抑,靳國安打算讓趙海兩口子到市裡來,他怎麼也能給他們找個工作,總比在家種地強,欠下的債,他可以幫他先還了。
“團長,能見見你我就很滿足,在老家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再到城市裡我們都渾身的彆扭,走到哪裡都不知道,我腳踏實地的努力,那些外債不算什麼,三年還不上,我五年,五年不行我就十年,總之我老趙家有人就黃不了債。”趙海很有骨氣的說道。
“海子,爲孩子想想。”錢美竹也勸道。
“嫂子,我們都想好了,兒子也支持,你們就放心吧!”海子媳婦樸實的笑道,眼睛看着丈夫,非常平靜知足。
溫晴和靳新走上來,坐在趙海對面。
“海叔,咱們合夥做生意怎麼樣?”靳新笑着說道,話一出口不光他激動,家裡的一幫人都激動了,當然了,是讓靳新的胡話給刺激的。
“你小子不明白別瞎搗亂,去去去,一邊玩兒去。”靳國安攆人,隨後看着溫晴,“沈青啊,你幫靳叔把他弄出去。”
溫晴笑了,看來靳國安對自己的定位不低呀!
“靳叔,新子說的是我們的主意,我們真的準備和海叔做一個生意,你們也別拿我們當孩子,我們先說說計劃,如果真的沒有可行性,你們在否決也不遲對吧?”
靳爺爺看了看沈青,又看那了看一邊用眼神求助的大孫子,他在沙發的扶手上一拍,這事就定了。
“嗯,沈青的話說的不錯,他們這個歲數在我那個年代早就承擔家裡的生活了,我能行,你靳國安也不差,孩子們能不如你,一邊聽着去。”
靳新捂嘴忍笑,看着被訓得縮了半圈的靳國安,心裡那叫一個高興。
“青子,你說吧!”靳新笑道,計劃雖然知道了大概,但是他怕自己把握不好錯過了機會。
溫晴將辦理調味品廠的事情說了一遍,對於產品銷路都做了具體的分析,而且以前作爲投資機構重要合夥人身份的她來說,這個投資根本就沒什麼難度,駕輕就熟的將成熟的經營理念都一一道來,這下可是把這些家裡的大人聽得一愣一愣的,看着他彷彿見到了外星人類。
“沈青,你說的是好的,理念也不錯,可是現在關鍵是成品,調味品這個東西最注重的就是口味的問題,簡簡單單的辣醬,我就不相信有多人不會做,你——能做的比別人好?”靳國安沉穩的分析道。
“是啊,你海叔的辣椒一部分是乾的,可是絕大部分都已經凍了,在地裡頭放着還能用嗎?”靳奶奶也很疑惑,凍掉的辣椒是沒有人吃的,太不好吃。
錢美竹也接着道:“那東西就是行,可是那麼辣,能吃多少啊?”
靳新也被這些問題給問到了,他也等着溫晴的答案。
“我一個個回答吧,靳叔說的那個問題我可以歸結爲調料廠的核心機密,也是價值的所在,對於配方我有很大的信心,雖然很多人在做,我保證味道是最適合的大衆口,回頭我可以給你們做一下。”
“奶奶的問題很有難度,凍掉的辣椒確實不好,但是那對於我要做的辣醬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而且不損失味道,所以這也是我考慮辦廠的條件之一。”
“阿姨說的也沒錯,辣椒不是菜,不可能大量消費,可是如果它的功能多,是不是就會消耗的快,進而銷量就會提高?”
溫晴回答完了,靳新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一對三,完勝,酷!
“那,沈青,你就給大家露一手吧,這關過了,我給你們投資。”靳國安也拍着椅子大聲說道。
靳新被他爸嚇了一跳,“爸,你別太突然了好不好?嚇死人啊。”
“一邊去,大人說事,你別插話。”
“沈青是大人嗎?”靳新很不服。
“心智比你大。”靳爺爺看着大孫子補充道。
“哈哈哈——”
這一句話弄得大家都笑了起來,緊張的氣氛也隨之緩和了下來。
趙海也被溫晴給說活了心,但是他明白這個事兒要想成,決定權都不在他的身上,而且那個投資也不是他能投資得起得,想到這個他又有些黯然,唉——
“海叔,我就用你們家的辣椒做怎麼樣?”溫晴笑道,也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可是事情沒成,有些事不着急。
“行,我跟青子去。”靳新高興壞了,在家裡待得渾身都要發黴了似的,就想出去好好轉轉。
靳爺爺看着他們不急不緩的說道:“主意不錯,畢竟是用海子家的辣椒更有說服力。”
“既然這樣——”靳國安看向身邊的趙海,“海子,你們家有地方嗎?我們去你家一起過年怎麼樣?”
趙海很激動,什麼也不圖,就看靳國安對自己的這個心意他都樂呵的不行。
“行行行,那真是太好了,家裡正好有頭豬,咱們小年就給殺了,熱熱鬧鬧的過個年。”
趙海媳婦拉了拉趙海,“海子,既然去咱們家,那咱們就被在這裡多待了,趁早回了吧,把東西洗洗涮涮準備準備。”她竟然比趙海還着急,弄得靳國安是百味雜陳,心裡更是放不下這個老部下。
“急什麼,在這住兩天,我把事情交代交代咱們一起出發,我不管你住的是什麼地方,我都樂呵,咱們可是兄弟。”
趙海和海子媳婦都紅了眼睛,激動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幾天後,靳國安把部隊的事情都處理好,又找來了一輛金盃麪包車,大包小包的年貨塞進車裡,坐上車,八個人浩浩蕩蕩的朝着趙海家駛去,一路上有說有笑,別提有多開心。
可是等車子進了村,經過了一片空曠平坦的土地,別的地方都光禿禿的,可是這一大片望不到頭的地上卻隱現點點紅色,在白雪的覆蓋下,尤爲扎眼。
趙海也看到了,嘆了口氣,扭過了頭。
“那都是我種的辣椒。”
車裡一時沉寂了下來,靳新喊了一聲:“爸,你停下車,我和青子去摘點辣椒,一會兒我們就要做辣椒醬。”
車停了,兩個年輕人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捧了一大堆的辣椒回來了,兩個手凍得通紅。
按着趙海的指引,他們到了趙海家,三間大瓦房院子也很大,如果沒有這次事兒,也算是過個安穩的小日子,進了院子,趙海的兒子跑了上來,幫忙拿着行李和東西,分配好了房間後便都各自休息了。
沈青、靳新和趙小剛住在北面的房間,一鋪炕上放着三個摺疊整齊的被褥,牆上貼着一些獎狀。
三個人很快就熟稔了起來,聽說沈青要開廠子,趙小剛也興奮了一把,在沈青準備做辣醬材料的時候,忙前忙後。
溫晴早就把配方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她準備做三款辣椒醬,用上幹辣椒和凍辣椒。
趙小剛和靳新在一邊打着下手,一遍好奇的看着溫晴拿着一個手動絞肉的機器不停的裡面塞東西,紅紅的東西很快就做了一大盆,又放了很多從城裡帶的調味品,扣上一個盆子算是完成一個。
隨後用油、幹辣椒麪、加上花生,芝麻等等在鍋子裡折騰了起來,隨着油溫上升,那濃郁辛辣的香味飄滿了小院,甚至連大門口都能聞到,不時還有人好奇的問上一句,而趙海說家裡有貴客別的什麼都不提,但是心裡卻對那個沈青嘴裡說的辣椒充滿了好奇。
一小盆油亮紅通通,帶着點麻味的辣椒醬做好了,算算也到了晚飯的時候,海子媳婦開始準備做飯,溫晴也立馬讓出了位置,畢竟做這個還行,要是做菜她還真是不擅長。
“嬸子,晚上你準備做什麼菜?家裡能吃辣不?”溫晴問道。
“黑白菜,笨雞蛋,炒黃瓜錢——還有回過頭和鯽魚,你看行不?”海子媳婦特別實誠,就怕讓人吃不好了。
“呵呵呵,怎麼就不行,是太行了。嬸子,你晚上把回鍋肉和鯽魚裡放點我做的辣椒醬,就是這個小盆的,給大夥嚐嚐。”
“行,大老遠我就聞着香,早就想嚐嚐了。”
晚飯的時候,飯桌上最吸引人的是那兩盤紅亮的回鍋肉和悶鯽魚,只要吃上一口就忍不住再吃下去,有了辣椒的味道,特別能下飯,做了一大鍋的飯,本來有剩的,可是最後卻吃了個底朝天,盤子裡的菜更是一掃而光。
酒足飯飽後,將桌子一撤,火炕上放上茶水,大家看着電視就聊了起來。
“這辣椒醬就是沈青做的?真夠味!”靳國安笑道,真沒想到竟然真的很好吃,讓他現在都吃撐的不想動。
“確實,我都好長時間沒吃這麼多了,今天吃着就是順口。”靳爺爺也跟着發表了意見。
最後七嘴八舌的無一不說這個好吃,幹辣椒是沒問題了,最關鍵的就要看凍辣椒的效果了,爲了容納味道更好,溫晴特意等了幾天,讓它發酵一下,那樣的味道更好。
蒜蓉辣醬和朝族辣醬雖然沒有油辣椒看着那麼紅亮,可是味道獨特,尤其是用來拌大米飯吃,配上一碗肉湯,一碟小鹹菜,那真是吃得爽歪歪,過年油膩吃過了,吃上這個最舒坦。
大家熱熱鬧鬧的過完了三十,他們這幫小的都得到了壓歲錢,看着幾個紅包,溫晴也笑眯了眼睛,她前世在孤兒院裡條件不好根本就沒有,到了繼父家因爲是美國人,所以並不注重新年,所以這是她上輩子加這輩子第一次拿到這個討喜的包包。
看着春節聯歡晚會,所有人都在等着半夜放炮竹,吃餃子,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辦廠的事情。
靳爺爺對着靳新和沈青招了招手,既然是兩個孩子的提議,那麼他們也決定給予支持。
“靳新,沈青,你們說辦廠的事兒,我們都同意了,但是你們明天還準備去東南那邊的陸軍軍校,如過辦廠子的話會不會影響你們。”靳爺爺問道,臉上帶着一絲嚴肅。
趙海始終沒說話,他能把辣椒都處理就已經是人家很給面子了,他不能要求的太多,做人要知足。
溫晴心裡的彎彎繞繞的可多着呢,她看了眼趙海,隨後轉動目光挪向靳國安。
“靳叔,我做個計劃書,您和爺爺都幫我們把把關,哪裡有疏漏的我們再好好想想。”說着用腳踢了踢靳新的小腿,真是踢習慣了。
“你搞什麼?”靳新小聲道,瞪她。
“讓你去,你就去,趕快!”
“哼——”靳新起身。
靳國安和靳爺爺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這使喚人的架勢,比他們還足——
靳新原本拿着計劃書就在嘀咕,順手翻了翻,可是仔細一看,他收起了臉上的不滿,有點複雜。
原來他這樣做纔是真的在幫趙海一家,是自己的想法有些狹隘,想想真的有些慚愧,趙小剛的年紀跟他相仿,可是卻已經爲了生計打拼,而他們還能幸福的上學,真是不一樣的人生。
靳國安看着靳新的神色,有些不解,隨後和靳老爺子看過那份計劃後,也都露出了和靳新差不多的表情。
“海子,兩個孩子要和你合夥開廠子,你看成不?”靳老爺子開口道。
趙海一怔,“合夥?團長,我沒有錢,再說了如果能開廠子也是我們家得利,這份恩情我們都感激不盡了。”
“他們兩個明年準備去東南陸軍軍校,那裡離家原來,回來一趟都很費勁,更何況是平時打理,你要是不幫一把,他們能幹個屁。”靳國安沉聲道。
趙海手足無措,喜的是團長對自己的信任,可是怕的是自己再給人家賠了錢,一時間左右爲難。
“爸,你就答應吧,看着青子和新子都這麼能幹,我也想幹出點什麼,廠子咱們爺倆好好的管着,要是真的給賠了錢,我就是出去給人買勞力也會還的。”趙小剛站起身說道,這不是他的衝動,他也想了很久,他對自家老爹的脾氣是知道的,如果他們不提,那他也歇了這心思,可是機會送上門,他一定不會錯過。
“小剛,你——”趙海猶豫的看着他。
“爸,原本想上大學給你出息一把,可是兒子不爭氣,現在我想靠這個,我會好好幹,不會讓青子和新子對我失望。”
最後趙海抓着趙小剛的手重重的點了點頭。
“海叔,你們用土地和農產品入股就行了,我和新子各佔兩成,你們佔六成,這是合同,咱們也就要講講規矩。”溫晴笑道。
靳新無所謂道:“就這麼定了。”
“不行,我不同意。雖然我們有土地和產品,但是如果沒有配方那些都是不值當的東西,我同意籤合同,但是我和小剛只要三成,再多一點,咱們都每個談。”趙海很有原則,十分固執的說道。
“四六開,我們六,你和小剛佔四,跟您一個態度,再少一個,沒得談。”溫晴也果決道,她知道這個生意如果按着她的運作模式操作下去,那成功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可以說沒有風險,而且投資小,成本低,只要佔領了這塊市場,那絕對能賺個鉢滿盆滿,她也不想苛刻別人。
“海子,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就四六開,我做見證人,來吧,把數字重新改一下,今天是個好日子,有事農曆年的最後一天,守完歲就是新的一年了,希望你們的生意紅紅火火,明年都有個好收成。”靳老爺子拍板定案。
像模像樣的在村裡找來了紅印泥,三個人在趙海家的火炕上,擺上桌子,在衆人的見證下,規規矩矩的簽了合同,最後笑鬧着將名字起成‘老幹爹’,這個平凡、普通、卻又親和力十足的名字。
剩餘的幾天,溫晴將設廠要求和經營方法都詳細的告訴了趙海,他還特意拿着本子叫上趙小剛一起聽,就怕弄錯了耽擱事,資金方面溫晴和靳新一共出了四萬塊錢,這些錢在幾年後算不得什麼,可是在農村,這些錢還是很多,既然是準備做品牌,那就要按着正規流程來,建廠房,買設備,僱工人。
可是意外的是,村裡的一個小酒廠經營不善要處理,聽說這邊趙海有意思,村主任帶了人到家裡談,三說兩說的就成了,而且聽說是大城市來的投資,他頓時眼睛就亮了,這可是業績啊,要是能帶動一方勞動力,發展經濟的話,那他要想往上爬不是輕而易舉,所以就更是大包大攬的給趙海他們提供便利,答應過了十五這邊材料齊全就把廠子的執照給辦下來。
一切都有了好的發展,地裡的辣椒也有了着落,年還在過,卻讓人過的踏實了,初五一過,一行人就打理了行李,帶着兩罈子辣醬往回走。
靳爺爺和靳奶奶有些疲憊的在車裡小睡,靳國安和錢美竹坐在前面,兩個小的坐在最後一排有說有笑,一路上靳國安的嘴一直沒合上,高興,就是高興。
“喂,你笑夠了沒?”錢美竹小聲調侃道,不知道的以爲這位中邪了呢。
“我高興不行啊?”
“你笑得嚇人。”有人能笑三四個鐘頭的嗎?那不就是有病。
靳國安朝後視鏡裡看了一樣,“唉,等兒子走了我真捨不得。”
“以前你不都是恨不得人別回來,現在真是奇怪了。”錢美竹也有些不捨,這假期馬上就要過完了,又該走了。
“那是以前。”現在這孩子讓他這個當爸的心裡倍兒驕傲。
溫晴閃過了靳國安剛剛看過來的眼,側頭看這身邊打着俄羅斯方塊的兄弟,突然有一種和靳國安互通筋脈的感覺,好像這娃就是自家兒子,看着他長一點點成長,那心裡真的是滿滿的。
她始終都很明白,這就是她和靳新的兄弟情,靳新對自己很好,她也很喜歡他,兩個之間卻從來沒有心動的感覺,靳新因爲她是男人不會,而她當他是親人,更是不會,她只希望兩個人的友誼長存,在冷的時候有個背風的地方,而不是孤零零一個人在風中漂泊。
馬來西亞
白徵將高腳杯裡的紅色液體一飲而盡,身邊的環繞着身份高貴的面孔,這是他歸回白家的第一個新年,他的出現和玩世不恭的浪蕩樣,更是一瞬間成爲了馬來西亞上流社會的熱門話題,與何瑞的荒唐,和富家公子的奢靡,更有那怒砸夜總會的囂張氣焰,更是不斷的被記者爆了出來。
而在今天正是由白薇,他的姐姐宣佈,公司的最大支柱產業有些金屬和鋼鐵將由白徵正式接管,其他部分,她則代爲咱管,總之一句話,那就是白家的第二代掌門人已經明確了,那——
就是白徵,白大少!
白徵開着騷氣沖天的黃色保時捷飛馳在在公路上,只有凌風的感覺才能讓心裡的焦躁宣泄幾分,一腳踩了剎車,車位在公路上耍了個漂亮的擺尾,然後停在了路滑帶上,從車門的位置摸出一盒香菸,信手抽了根夾在指尖,手指上祖母綠寶石戒指發出瑩瑩的光彩,彷彿是一雙詭異窺視的眸子。
紅點慢慢移動着,在漆黑的夜裡,忽明忽暗,青色的眼籠罩着他,低垂的眼終於在這一刻流露出了最真實點的情緒。
溫晴——
你還好嗎?你——是否還記得我?想到兩個人從開始的互不待見,到後來一點點擦出來的火花,那樣的吻好像還存在他的齒間,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下嘴脣,那甜甜潤潤的感覺還在,彷彿一睜眼,溫晴就笑着坐在那裡,坐在那天的那個位置,纏綿着,動情的親吻。
那一切美好美好的感覺都刻在了骨子裡,誰也搶不走,誰也奪不去,哪怕有一天他知道那個人不再屬於自己。
在部隊的這些年來,他很少和家人聯繫,也許是知道家裡有姐姐在的關係,所以當醒來後躺在病牀上,面對的不是溫晴緊張的臉,而是一個面色嚴肅穿着國安局制服的男人,看着肩膀上的星星,就知道那絕對是站在高位的人,可是他不明白,爲什麼是他們出現在這裡,而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個人,事情透着蹊蹺,出於謹慎,他沉默不語,只是緊緊的盯着。
“在部隊裡的白徵已經死了。”背光的男人一字一句說道,他聽得懂每個字的意思,但是卻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那個人隨後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身邊,隨後從隨身的文件包裡拿出了一份厚厚的資料,很有耐性的在白徵眼前攤開,將牀搖起來,讓他更方便一些。
低頭了眼資料,他就愣住了,打着吊針的手,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翻閱了起來,越翻越快,最後黑着臉拿起那些文件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凶神惡煞的恨不能起牀將這人給撕碎,從未有過的兇殘在他的臉上浮現。
“別激動,我是國安局副局長劉向輝。”劉向輝絲毫不將白徵的表現放在眼裡,見過了大風大浪大的人,要想在外表看出他的情緒,那太難了,尤其是做安全情報多年他,更是人精中的一隻鬼。
僵持了半晌,白徵最後咬牙切齒的低吼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目的!”
“你也看到了,其實你父親就是個國內在逃海外的在逃犯,他之所以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在馬來西亞崛起,併成功的在東南亞、非洲和大陸獲得開礦權,他雖然有本事,可是他能做到嗎?所以當初他就跟我們有了合作,只是在那個時候我們更側重於商業情報,但是隨着咱們國家的發展壯大,那些對於我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相對的國家安防被列到了重要的議題,如果你父親在的話,也許我們不會找到你,可是他離開了,而且你姐姐在這麼多年裡經手了很多本該你做的事情,綜合分析下來,我們覺得你是最適合跟我們合作的人。”劉向輝從容不迫的說道,身體穩穩的靠在椅背上,一副閒適優雅的模樣。
“如果我不呢?”
“很簡單,你們白家就此消失,該追究的責任,我們會聯合馬來西亞進行遣返,公事公辦,財產充公,你很乾淨,所以我只能說你不會被牽連,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去那個地方看你姐姐。”當然了,那絕對是在監獄!
白徵雙眼充血,簡直不敢相信,這人竟然如此惡劣,可是再想,他更感覺的是愧疚,是的,本來就應該他承擔的責任,姐姐寵着他的性子,放任他這麼多年,可是最後自己乾淨了,她卻要代自己進牢房,他做不到,他怎麼能做到。
擺明了,今天給他看這些,就是要讓他服從,可是他真的好不甘心,他和溫晴剛剛開始,他們還想以後繼續走下去,他還想去更高一層的部隊裡鍛鍊,他的夢想,他的愛人,屬於他通通的一切都不能存在,是完全的毀滅。
劉向輝嘆了口氣,“白徵,其實這不過是換了個工作,跟你在部隊一樣都是爲了國家做出奉獻,你的資料我也是看了很久,出色,非常出色,這也是我猶豫了這麼久的緣由,如果沒有這次事件,沒有你父親的離開,或許我還會觀察下去。”
“你們是讓我做間諜?讓我一輩子過着老鼠的生活,遠離原來的一切,隔絕所有認識的人?”白徵一聲聲質問道。
“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這跟當兵一樣也存在退伍,有一天你不想做了,我們會重新給你一個身份,而且你回國的話,絕對不受影響。”這個活兒不好乾,而這個人也是難搞,所以上面纔要他親自過來,畢竟這個事情牽連重多,計劃太龐大,絕對不能有一點差錯。
白徵最後答應了,只記得那天他躺在牀上看了一天一夜的天花板,喉頭哽咽,也流不出一點淚。
吱呀——
白徵不用回頭就知道來的人是誰,因爲他的手上有定位系統,既可以保護他,又可以隨時監控他的位置,他這麼一個人跑出來飆車,他們不出來纔怪。
車門被打開,何瑞一身酷酷的皮衣出現在他面前,皺着眉,有些心疼的看着被糟蹋的車廂,菸灰遍地都是,空氣混濁的叫人咳嗽。
“說來聽聽?”何瑞知道白徵心裡有人,對於來到組織也有些不忿的情緒在,他也一直在努力化解,他很欣賞白徵,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責任,高度配合白徵,並且在必要時做雙面諜報人員,他,也很矛盾。
呼,吐了一口煙,將菸頭用手指彈到了幾米遠的地方。
“沒必要,我不需要心理醫生。”白徵莞爾一笑,眼神在瞬間變成了淺黑色,慵懶的閃爍着危險的光,大手輕輕的勾起何瑞的下巴,帶着老繭的手指動了動。
一種有些曖昧的氣流縈繞,何瑞看着有些陌生的又充滿了魔性的白徵,他眼角的春色叫人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喉頭快速的滾動了下。
白徵徐徐靠近,鼻子發出的熱氣被何瑞瞬間吸走,反應過來的他,騰的紅了臉,眼神猛的情形了過來。
“你要成精了是不是?”何瑞磨牙說道,大手伸向了白徵的脖子。
“哈哈哈——看來我練的不錯。”白徵得意的大笑,笑聲裡帶着放蕩子般的囂張氣焰,聽了就想讓人揍他一頓。
笑夠了,收起笑意,發動了汽車,陰測測的看着何瑞溫聲道:“下次不要試圖探聽我的秘密,因爲我的心裡住着鬼,它會撕了你!滾!”
何瑞一愣,最後被白徵踹下車,自己發動了車子跟了上去,可是腦海裡不斷浮現這他的那句話,那個神情。
鬼嗎?不——是個人,是個他在乎的人,在乎的,幾乎怕任何人傷害到,怕到小心翼翼的護着都怕碎掉——
白徵暗自生氣,氣自己的何瑞的面前泄露了情緒,在出院後他並沒有馬上跟白薇回馬來西亞,而是被安排到了某個特種部隊參加了爲期半年的特種訓練,因爲作爲情報員,他們就是遊走在刀刃上,自己必須具有處理緊急事務的能力,而且爲了得到更好的情報,殺人在所難免,要想活的長,活的能離開這裡,他需要更強大。
部隊裡對他們這種從事特殊情報的工作着都有着極爲嚴苛的限制,就是在那個特種部隊半年,他每天除了固定的一個區域和幾個人再也沒有見過別人,而體能上的極限,對抗疼痛的訓練,面對被俘虜時的策略,這使原本就很強悍的他更加出色,半年後再見到他的劉向輝都私下裡說,這個白徵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變了,真的變了,變得難懂,變得任性,變得邪魍,但是卻更符合他們需要塑造的王牌情報員的身份。
回到了家裡,何瑞也回來了,跟着上了樓,進了房間,討好的看着白徵狗腿的給他接過衣服,白徵笑了笑,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好像剛剛失常是個夢。
“明天我要去廠子裡看看,你去嗎?”白徵伸着懶腰問道。
“你要行動?”
“嗯,到時候看,但是我希望能快一點。”因爲他會在這幾年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或者是說拿到能談判的砝碼,他不會一直這樣,他要回去,他一定要回去。
溫晴——請你一定要快樂——
哪怕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了我的位置——
大陸W市
溫晴和靳新收拾着明天要帶走的東西,來的時候小小的揹包,要離開了卻弄了那麼一大袋子,這二十多天的相處讓她和靳家建立一種很深刻的感情。
“唉——明天就要回去了,真沒待夠。”靳新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叫喚着。
“也該回去了,要不體能訓練可就要白費了,咱們提前做好準備,到那裡咱們要當排頭兵!”溫晴笑道,充滿自信。
“嗯,就當排頭兵!”
靳國安在經過靳新房間的時候愣了愣,他聽到了小哥倆裡面的談話,說起來沈青很適合在軍隊裡,他有堅韌的個性,又能吃苦,頭腦靈活,人情世故處理的圓滑老練,這種人無論是在前面還是在後勤,都絕對能走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
沈家書——
他是要沈青以後繼承他的位子嗎?如果是的話,是不是太偏心了,據說沈亦凡在讀法律專業,以後肯定是不能從軍,那對於軍人出身的他,更喜歡誰就顯而易見了,可是沈青的身份到底能走下去嗎?他想不通。
以他對沈青的接觸,他似乎對經商很有天賦,靳新的資質他知道,最後能走到哪裡他也不好說,但是他看得出來,沈青對他就像是對家人,對親兄弟,雖然年紀小,卻總是明裡暗地的引導着他,有這樣一個亦師亦友的朋友真是靳新的造化,估計以後他就是不能在軍營裡有所成績,在商場上有沈青的護航,也能讓他受益匪淺。
想通了這個道理,他對着沈青的態度更是親和了幾分,讓靳新都叫着靳國安偏心。
第二天靳國安非要親自送到機場,到了機場後,靳國安讓靳新去辦理登記和託運手續,自己和沈青站在安檢不遠的地方。
“靳叔,您有事就說吧。”
“呵呵呵——你這小子,古靈精着呢,靳叔就想當面謝謝你,謝謝你這麼照顧靳新。”靳國安真心說道。
“那是我兄弟。”溫晴說完,看着靳新拿着票出來,他快步迎了上去,扯着他就進了安檢,對靳國安擺了擺手。
靳國安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後,才緩緩他踏上了返程的路,腦中不斷重複着,
兄弟——
那是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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