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有想過一個小孩子會有那樣敏感的心靈。真是奇怪,我做小孩子的時候,父母也不是沒有罵過我,最多三天就會忘記啊……”
沈軒繼續仰着頭,韓冰很奇怪她的這個動作,突然明白過來,他是怕淚水流下來。
“我想了很久纔想明白。”沈軒說:“我之所以三天就會忘記,是因爲我有數不清的玩伴,再大的悲傷只要和夥伴們玩上一陣,就一掃而空了。”
“可是順子不一樣,從小他就一個朋友都沒有。”沈軒嘆着氣:“只有一個弟弟高小山和他關係不錯,但是那也僅限於逢年過節的時候纔會在一起。”
“可是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一方面是生意太忙抽不開身,和他感情上的溝通一向很少;另一方面是我和她媽離婚之後,和順子之間的溝通就更少了,幾乎沒有……他的性格也就更加怪異孤僻了。”
韓冰靜靜地聽着,她知道沈軒一定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說起過。
“他對每一個人微笑,想獲得每一個人的友誼。可是自己的心又先封起來,讓別人根本無縫可入。”
韓冰回憶着順子的笑容,那樣陽光,那樣動人,卻無法換來任何一份貨真價實的友誼。
“他沒有朋友,整日都活在悲傷之中。所以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在他心中發酵許久許久,甚至生根發芽,成長爲一棵參天巨木。”
“有一次我到X縣,他媽媽告訴我順子就在門口。我出去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最後在一條小水溝附近發現了他。他全身髒乎乎的,像一個非洲來的小黑人,蹲在地上,很細心地在做着什麼。我走過去才發現,他捏了七個葫蘆娃出來……”
“那很好啊。”韓冰插嘴說:“多有藝術天分啊。”
“他是拿尿和泥捏的。”沈軒接着說:“我走過去聞到一股騷臭味。問他是怎麼回事,他興奮地告訴我,有個小朋友和他說,用尿和泥捏出來的東西會變成真人和他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