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五就是再聰明,此刻恐怕也想不到,秦佑安如此抗拒他的真正原因。他只能將癥結歸類於他對自己身份的不認同以及他對母親的不捨上。
祁五覺忍了忍,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既然你不反對令堂嫁人,爲何獨獨排斥我呢?”
秦佑安冷笑一聲,說道“我看你不順眼,就這麼簡單。”
祁王聞言,搖頭失笑,這還真是孩子話。
他也發現了,秦佑安別看這行事沉穩,手段老辣,比老狐狸也不遑多讓,但是,在面對其母的問題上,卻霸道又幼稚,簡直判若兩人。
此時的他,其實是很不理智的。
跟心平氣和地跟他講道理,他也不會去聽。
既然如此,他也不費口水了。那就在實際行動中,讓他看到自己的用心和真心了,這樣一來,他的想法想必會有所改變。
如果他還不同意,大不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也就是了,反正,他是不會放棄的。
“好吧,我也不強求你同意我跟你母親的事,只希望以後共事時,你也不要特意阻攔,一切順其自然如何?”祁五好言說道。
“你覺得這可能嗎?”秦佑安譏笑道“還是說,你要我眼睜睜地看着你在我眼前勾搭我母親?不要異想天開了。”他只會想盡各種辦法阻撓他們見面。
等等——
他說共事?豈不是說明,他同意跟自己合作了?
一想到這裡,那個沉穩老辣的秦佑安瞬間上線,他立即問道“祁王,你剛纔的意思,是說同意我之前的提議了?”
“爲什麼不呢?”祁五說道“既然合則兩利,我沒有道理不答應。除此之外……”說到這裡,祁五頓了頓,笑道“就私人原因而言,對我也是有利的,何樂而不爲?”
至少這樣一來,他跟她之間阻礙也少了許多。
聽懂他話中的含義,秦佑安的臉色又陰沉了一瞬,但也沒說什麼。
這一點,他之前就想到了,只不過,他不會因爲這一點就放棄跟祁五的合作,因噎廢食什麼的,簡直太愚蠢了。
反正有他在,祁五就別想跟母親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所以,他也就暫且壓下了對祁五的不滿,開始跟對方就以後的合作問題達成協商。
兩人都是行動力極強之人,很快就達成了初步的協議,剩下的各種細節,還需要跟屬下的人商議一下。
完成之後,時間已近接近中午了。
祁五很熱情地請秦佑安留下來用飯,卻被秦佑安無情拒絕,除了正事以外,秦佑安並不想跟祁五之間,有任何的交集。
其實,以他的心機和老謀深算,就是笑着跟祁五虛與委蛇,也是能做到的。笑裡藏刀才符合他的本性,可惜,他實在是不太想看到對方這張臉。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什麼態度,已經不重要了。
祁五也沒有強求,只是感嘆前路艱難,不過,這樣就想讓他知難而退,未免太太真了些。
“對了,既然我們現在已經合作了,我的乾兒子,你是不是也該放了?”要離開之前,秦佑安對祁五說道。
不只是人,就連他的江西的地盤,都被祁五佔了不少,包括洪州。
若是祁五不佔據洪州還好,這樣的話,他就跟宋良秀在應天的處境差不多,後來的補給肯定跟不上,但他偏偏佔據了洪州,進可攻退可守,這仗自然就不好打了。
而秦佑安口中的乾兒子,就是洪州的駐軍守將秦天縱,也是他的乾兒子之一。
洪州被攻陷之後,他就被祁五給俘虜了,就關在地牢裡。
原本秦天縱被抓的時候,還想要自殺的,好在被祁五及時阻止,見他也算是條好漢,便留了下來。
當然了,也或許有一點原因是看在對方是他幹孫子的份上,儘管對方對這個身份並不承認。
祁五聞言說道“這是自然。”
於是,他拍了拍手,立即一名親衛出現,單膝跪在他面前聽候吩咐——
“去將洪州守將秦天縱帶上來!”
親衛下去之後,祁五這纔看向秦佑安說道“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秦佑安似笑非笑地向祁五拱手道“我在這裡就先謝過祁王了。”
“好說。”祁五毫不在意地笑道。
沒多久,秦天縱被人押了上來,他看起來雖然吃了不少苦,形容有些狼狽,好在精氣神還好,被帶上來的時候,還被反捆着,一臉的兇相,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直到看到秦佑安,他的罵聲才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了看周圍,發現只有
秦佑安一個人,連個隨從都沒有,以爲義父落敗被抓,竟然眼含淚光地跪了下來,說道“義父,孩兒無能,沒能守住洪州,竟害得義父也被這狗賊給抓住,孩兒真是無顏見您呀!”
說着,就自虐一般地磕起頭來,涕淚橫流。
秦天縱年齡跟秦佑安差不多,可是因爲被關着的緣故,無暇打理自己,滿臉鬍鬚,看起來比佑安還要大許多,但是,他對秦佑安的孺慕和尊敬卻不似作假。
秦佑安融合了前世的自己,心理年齡很大,他死的時候,孫子都有這麼大,因此,聽他喊義父,也毫無心理壓力,而且,他對自己這些義子,也並非全然都是利用,也是有一點感情的,連忙上前將他扶起來,又親自給他鬆綁,帶着一點慈愛的笑容安撫道“天縱,你不用自責,爲父並沒有被抓。你之前做得很好,我知道你盡力了。”
秦天縱的確很有能力,否則,也不會守城那麼久才被祁五攻破,秦佑安眼光高的很,一般人還真入不了他的眼,足以說明秦天縱的優秀了。
但是,此時,秦天縱卻一臉地傻相,呆呆地看着秦佑安,好似還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他被鬆綁,手得閒了,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知道不是在做夢。
“義……義父,這是真的嗎?可是既然您沒有被抓,爲什麼會在這裡?”秦天縱看了看祁五,又看了看秦佑安,怎麼也無想象,這兩人會和平共處。
“此時說來話長,以後我自會跟你解釋,現在,你跟我走吧!”秦佑安說完,又向祁五拱手告辭。
祁五果然沒有多加阻攔,還派人將他們送了出去。
等秦佑安走後,祁五才深深地嘆了口氣,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麼,良久之後,他才說道“來人,請諸位將軍去議事廳。”
這一次,祁五跟秦佑安只是達成了口頭協議,還需要正式接洽。
雙方的合作,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定下來的。
好在雙方行動力都很強,一天之內就正式達成協議,定了下來。
之後,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下達命令,制止各地雙方之間的交戰,最重要的是應天的那一戰。
他們各有自己的通訊方式,基本一、兩天內就能達到。
應天這邊,雙方還沒和談,就相繼收到洪州那邊的消息,隨後,竟是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有了最高指示,再談合作之事就順理成章了。
爲表誠意,宋良秀那邊很快就做出了反應,親自率領麾下衆將,去了沿岸秦家軍營地進行洽談。
既然雙方最高首領都已經達成了協議,他們這邊就好辦多了,所以,一切都十分順利。
在秦佑安和祁五沒有迴歸之前,他們會率先合作對付外敵。
兩軍合作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城中的百姓,自然都歡呼鼓舞,欣喜異常。
他們不用再提心吊膽了,也不擔心會破城了,更不用擔心妻離子散,他們又可以恢復平靜的生活了。
而且,他們也都聽到了外族入侵的消息,那些外族如此殘暴,聽說喜歡殺人,甚至還喜歡吃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打過來,他們心中一直十分懼怕擔憂。
現在好了,宋家軍和秦家軍和要一起打敵人了,他們只有高興的份。
但聽到這個消息後,也並非所有人都如此高興。
比如說何韻婷。
經過幾天的修養,何韻婷的傷已經好了許多,至少能夠下牀走動了,雖然,她現在不住在主戰艦上,但是,還是能夠收到消息的,何況還是這種大事。
聽到這個消息後,何韻婷整個人都懵了。
“這怎麼可能?祁王怎麼可能會跟秦佑安合作?”何韻婷怔怔地搖頭說道,“祁王明明是……”
不,不對。秦佑安並非秦昭成,事情早就發生了變化,他們爲什麼不能合作?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她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到底是爲了什麼?她豈不是白受傷了。
還有她的家人,也白白被關押了?
最重要的是,她做出這種事情來,她那“老鄉”真會放過她嗎?
萬一她讓宋良秀把她給交出去怎麼辦?
想到這裡,何韻婷一下子就慌了。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她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到底是爲了什麼?她豈不是白受傷了。
還有她的家人,也白白被關押了?
最重要的是,她做出這種事情來,她那“老鄉”真會放過她嗎?
萬一她讓宋良秀把她給交出去怎麼辦?
想到這裡,何韻婷一下子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