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微微一笑,眼神落在了正期盼地看着她的樑詩蘭身上。
被她這麼一看,樑詩蘭的心裡突然涌起一絲不妙來,還沒等她細想,就聽石氏開口道:“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件事,既然是由蘭妹妹引起來的,自然也得從蘭妹妹身上着手才行。”
樑詩蘭聞言,心中大恨,這石氏明擺着就是想犧牲她來討好秦家,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只能緊張地看向樑夫人,希翼着母親顧念母女之情,拒絕石氏的提議。
樑夫人果然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有些猶豫。儘管,她對樑詩蘭十分生氣失望,但對她到底還是疼愛的。
“當然,這只是兒媳的一點愚見罷了,若是母親不同意的話,就當兒媳從未說過。”看到樑夫人皺起眉頭,石氏又連忙謙遜地補充道,“兒媳這也是沒有辦法了,若是不平息了秦家的怒火,我們兩家恐怕就……”
石氏沒有繼續說下去,卻成功讓樑夫人想起了這件事的嚴重性,那顆原本略有些軟化的心,再次冷硬了起來。
就算她再疼愛女兒,在她心裡,也無法和樑家相比。要知道,她可並非只有樑詩蘭一個孩子,她還有兒子和孫子呢!這纔是她的命根子。一旦樑家完了,受苦受難的,可是她的嫡親兒孫。
“你有什麼提議就直說,只要能打消秦家對樑家的不滿,別說你蘭妹妹,就是讓我親自去給她下跪賠罪,我都願意。”石氏說道。
“既如此,那兒媳就直說了,就是苦了蘭妹妹了。”石氏又瞥了眼神色微變的樑詩蘭,有些爲難地說道。
樑夫人這次連絲毫猶豫都沒有,直接說道:“不要緊,這件事本就是因她而起,她就是受點苦,也是應該的。”
石氏說道:“那兒媳就直說了,我的辦法就是——苦肉計。”
“苦肉計?”樑夫人驚愕,隨後就瞭然點頭,甚至露出幾分笑意來,說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
樑詩蘭犯了錯,但這隻代表她個人的意思,樑家對此事毫不知情。只要樑家表明態度,狠狠地懲罰樑詩蘭一番,再帶她去大元帥府向秦太夫人賠罪,看在樑家誠心誠意,又知情識趣的份上,秦太夫人就算有再大的氣,也該消了。
再說,秦家也還有用得着樑家的地方,若非樑家率先向秦家投誠,又幫忙遊說應天府的讀書人,那些書生,豈會這麼快就投向秦家,替秦家賣命?
應天府正值風雨飄搖之極,經不起太大的動盪,一旦秦家和樑家鬧翻,那些讀書人說不定就會鬧出什麼事來。
他們給足了秦家面子,再加上又有利益糾葛,秦太夫人應該不至於不管不顧地執意休掉樑詩蘭,將樑家的臉面踩在腳底下才是。
想到這裡,樑夫人心中一定,讚賞地看了石氏一眼。
只要秦家不休掉樑詩蘭,一切都好說。他們百年世家,一不能有犯法之男,二不能有再嫁之女。讓樑家女兒爲妾,已經是極限了,若是這樣還被休了,那還了得?
樑夫人對這個計策很滿意,此事就這麼定下了,根本沒有人詢問樑詩蘭的意見。
她願不願意,都已經不重要了。
再說,樑詩蘭也未必不願意。
她已經走投無路,如果能夠重回秦家,就算吃點苦頭,又算得了什麼呢?
樑夫人不願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更不願意讓丈夫知道,恐自己也被遷怒了,便說道:“咱們悄悄將這件事解決了就好了,暫且不要驚動你公爹他們,事後再告訴他們不遲。”
這也算是對樑詩蘭最後的保護了,要不然,她真會成爲整個家族的罪人,被逐出樑家都是輕的。
……
自從上次跟宋良秀不歡而散之後,秦姝就沒有再碰到他,倒不是她故意躲着宋良秀,而是這次兩軍商議攻打外族的計劃,秦姝並未親自參與。
秦、宋兩家麾下人才濟濟,她就算去了,也排不上用場,她只派了程秋玉代表紅蓮軍去參加軍事會議,到時候訂下攻打計劃,她們紅蓮軍只要出力就好了。
同時,秦歸、劉思等人也從吳州也帶了十多萬兵馬凱旋,並帶回了澤王的頭顱,戰鬥力大增,秦姝更加放心了,安心留在了大元帥府,含飴弄孫,偷懶享受幾天悠閒時光。
因爲大元帥府現在沒有主母,蕭如萱膝下養着沈氏的兒子,趙涵秋有自己的兒子要養,她過兩天大概也要跟着出征,也無暇照顧剛出生的孫女,只能暫且由辛氏自己撫養。
可她的身份到底太低了一點,秦姝正在考慮是不是將辛氏從東園裡移出來,單獨擁有一個小院,這樣她撫養孩子,就名正言順多了。
早上,當蕭如萱和趙涵秋來給秦姝請安時,秦姝便對蕭如萱提了提此事。
蕭如萱含笑說道:“太夫人跟妾想到一處去了,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太夫人您就先提出來了。”
倒是趙涵秋神色帶了幾分不屑,但也只是暗暗翻了個白眼,並沒說什麼。
她對辛氏還算了解,雖然隱藏的很好,在太夫人面前時,更是老實地跟鵪鶉一般,但她還是看出了她眼中的野心,況且,她隱隱還有幾分針對自己,似乎頗有些跟自己較勁的意思,她自然對辛氏極爲不喜了。
蕭如萱也不太喜歡辛氏,當初,辛氏懷孕,囂張跋扈至極,可沒少鬧幺蛾子,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也不認爲她真得改好了。
但她到底生育有功,最近幾個月,又老老實實地沒有出錯,於情於理,都應該做出一些做出一些表示。只是她向來公正,不會只憑自己的喜好做事,就算不喜她,也不會給她使用絆子。
否則,只憑太夫人對她的信任和看重,只要她提幾句辛氏的不妥,就足以讓太夫人打消厚賞她的念頭,甚至對她厭惡之心,可她的性格,不允許她這麼做。
所以,蕭如萱溫聲說道:“妾原本想着,辛氏也算出身名門,雖是旁支,但也不是旁人可比的,她如今又替元帥生下長女,不如,就讓她取代梁氏的地位,入住梁氏的院子,太夫人您看如何?”
秦姝想了想,覺得可以,反正,那梁氏也不會再回來了,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讓別人住進去,便點了點頭,說道:“你想得甚爲妥當,就這樣吧!”
“哼,真是便宜她了。”趙涵秋冷哼一聲,小聲說道。
“只是有一件事,妾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蕭如萱略顯爲難地說道。
“哦?說來聽聽。”秦姝說道。
她倒是有些好奇,有什麼事令蕭如萱也感到爲難。
“太夫人,梁氏離開之前,並未將嫁妝帶走,如今還封存在她之前的院子裡,若是辛氏住進去的話,這些嫁妝該怎麼辦?”蕭如萱說道。
“什麼?”秦姝皺起眉頭,“她竟然沒將嫁妝帶走麼?”
她之前一直在忙打仗的事情,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蕭如萱點了點頭。梁氏雖然被攆回孃家去了,可是休書到底還沒有送去,名義上,她依舊是大元帥的妾室,嫁妝的事情,她自然不好提起。
現在戰爭算是告一段落了,也該處理她的事情了。
秦姝很快拿定主意,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便無謂地淡淡說道:“不要緊,等會我就以佑安的名義寫一封休書,闡明原因,將梁氏的嫁妝和休書一起送回樑家去也就是了。”
蕭如萱鬆了口氣,笑着說道:“這就沒問題了。”
梁氏的事情不宜再拖了,否則,很容易生出變故來。畢竟,現在,應天府的危機,已經解除,誰知道梁氏會不會反悔呢!
可是對於梁氏臨陣脫逃的行爲,蕭如萱很看不上眼,當初,梁氏離開時,她還狠狠得罪了她一把,自然不希望這種人再回到秦家。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蕭如萱和趙涵秋正跟秦姝告辭離開,就見到下人傳話,說樑夫人攜少夫人石氏一起登門拜訪,想要求見太夫人。
兩人離開的腳步一頓,不由對視一眼,有些詫異,也有些瞭然——
這梁氏果然又回來了。
她們又默默地退到一旁,看向秦太夫人,這件事,還是要看太夫人的意思。
秦姝同樣瞭解樑家的來意,冷哼一聲,說道:“不見!”
上門拜訪竟然不投拜帖,直接上門來堵人,連規矩都不顧,看來,她們也是怕她不見她們呢!
既然如此,那她就讓她們知道,就算她們堵上門,也不管用。
“慢着!”秦姝想了想,又吩咐道:“既然她們來了,就讓她們直接將梁氏的嫁妝帶走,休書隨後就送到。”
傳話的下人退下之後,蕭如萱方開口問道:“太夫人真得打算不見樑夫人了嗎?”
秦姝冷淡地道:“沒有必要。”
梁氏她是休定了,別說樑夫人,就是樑家主來了,她也一樣不見。
“你說什麼?秦太夫人不肯見我們?”樑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思議地說道。
她想過多種情況,就是沒想到,秦太夫人竟然連見都不肯見她們,可見,事情比她們想象得還要嚴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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