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稀稀疏疏的樹林。
一座破舊的屋子苟延殘喘般趴在那兒。
像一位年老的婦女,門楣、屋頂都結着陳舊皺紋。
卻不見蜘蛛網,應是經常有人打掃。
看着這狼藉的屋子,朱桐心中一陣淒涼,整個應天府到底有多少這樣的落魄之景。
窗紗上還貼着紅色窗花,卻被砸開了幾處窟窿,破碎的窗紙順着風勢來回擺動。
朱桐扶着老漢一步一步走向宅子。
這時,屋內傳來一陣打砸聲,與孩童的啼哭聲。
老漢拔腿跑進屋裡,還沒過兩分鐘老漢就又從屋子裡飛出來了。
重重的摔在院子裡,口中噴出一股鮮血,一時間疼得無法動彈了。
朱桐見狀急忙衝進屋裡。
一名模樣醜陋的男子着糾纏着一位婦人,另外兩人暴打着一名七八歲的孩童。
孩童的臉上被抽打的已經看不到肉的顏色,若不是有兩隻眼睛,更看不出是人臉。
青紫色臉腫脹的發着油光,兩腮鼓起如屁股一般嘴,嘴脣被兩旁的臉擠壓成豌豆大小。
眼睛一閉一睜,好似將死前垂死掙扎的野犬。
孩童的母親,也就是那位婦人,在幾個賴皮的拽扯中瘋狂咆哮。
她的丈夫前日被人殺害,不料又來殘害自己的家人。
看着兒子因爲救自己而被這幾個混蛋揍得不曉人事,自己心中的疼痛已經是無法言說了。
婦人披頭散髮的掙扎着,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剛剛孩子的爺爺剛剛進來就被一腳踹出去,年邁的身子怎麼能經得住這般摔打。
朱桐看着眼前的一幕頓時火冒三丈,竟然有這種畜生,隨即喝道:“畜生!無法無天了吧!”
幾人見朱桐一副白淨的面孔,穿着十分的華麗,言談舉止一副官家樣派,心中一愣。
停下了畜生的行徑,直直地瞪着眼前這位來人看。
這傢伙是什麼人,來這種地方管閒事!
其中一位較爲莽撞的無賴隨即朝着朱桐大罵道:“哪來的雜碎,趕緊滾出去,別妨礙老子辦好事,滾!”
爲首的一位無賴,和另外幾人使了個眼神隨即道:“小子,別管閒事活得久,我奉勸你趕緊離開。”
“大哥,別跟他廢話,直接連他也辦了。”那位莽撞的傢伙道。
“光天化日,天子腳下,你們竟敢違法亂紀!”朱桐壓抑着心中的怒火,喝道。
這時那位爲首的無賴看到朱桐腰間的插着的笏板,瞬間變了臉色笑道:“敢問官爺是哪個部門的?”
衆人一聽急忙側目看向老大,見老大使眼色讓他們走,便掃了朱桐幾眼匆匆忙忙離開。
朱桐瞪了他一眼,道:“滾!”便急忙跑去查看癱軟在桌旁的孩童。
“大人,小的告退!”爲首的無賴裝模作樣給朱桐行禮後急急忙忙離開。
屋外,幾名小無賴正等着老大,見老大出來着急地問道:“大哥,那吊毛是誰讓您怎麼怕?”
“那人的品級不低少說也是三、四品,咱們不去觸那個眉頭。”
“看什麼看,趕緊回去交差吧!”說罷幾名無賴匆匆離開,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屋內那位婦人整好衣衫,理好面容,帶着哭腔道:“謝大人救命之恩!”
說着跑來看自己的兒子,朱桐擺了擺手說道:“不必擔心,這孩子只是被嚇到了,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院子裡的老丈就是你公爹吧?更緊去看看他把,老人家上了年紀怎麼能經得住這般摔打。”
“謝大人!”謝過朱桐後婦人急忙來到院中開公爹的情況。
看着公爹一動不動的樣子,婦人瞬間被嚇得腿腳都軟了,急忙去檢查公爹的鼻息。
‘哇!’婦人在院中大聲嚎啕了起來,朱桐以爲那幾名無賴又來欺辱那婦人。
便急忙出來查看,見院中只有婦人與老丈二人便上前看了看。
老丈氣息全無,但脈搏還在微微跳動,急忙掐住老丈的仁中,片刻老丈就醒了過來。
“恩公啊!多虧您了,不然老漢的命就交給閻王了,受老漢一拜。”老丈說着,準備起身給朱桐磕頭。
“使不得,使不得!在下僅僅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老丈不必掛念。”朱桐扶着老丈回到屋裡。
這時屋內的小孩童也已經甦醒,擡着眼皮問道:“孃親,壞蛋走了沒!孃親您沒事吧?”
“我的孩兒啊!孃親沒事,孃親沒保護好你,是孃親的錯,都是孃親的錯。”婦人道。
說着一把將兒子抱在懷中,痛哭流涕。
一旁的老丈渾身都是傷疤,卻還在不停地謝朱桐的救命之恩。
朱桐從懷中掏出十兩銀子遞給老丈說道:“老丈,這錢先拿着先把家裡安頓安頓,如果可以儘早搬離這裡。”
“在下擔心那批歹人還會來欺負你們!”
老丈急忙推辭道:“恩公救了老漢,老漢就十分感激了,怎麼能再拿恩公的銀兩!”
“老丈,這個時候就不要推辭了,趕緊收下吧!”朱桐強行將手中的銀子塞給老丈。
朱桐站起身看了看躺在屋子裡的丈夫,心中十分的哀傷,原本好好的一家人。
就被這些個混蛋硬生生的回了,報官還要被官員欺壓。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桐心裡想着,去他媽的權貴吧!這件事我朱桐管定了!
底層民衆一直被壓迫,一直被冠以各種虛僞的稱呼無情的掠奪!
而那些個權貴只知道朱門酒肉臭,哪知路有凍死骨,如此也好,但變本加厲的欺壓。
火山終究會爆發,處於底層的百姓也終究會起來反抗。
雖然自己僅僅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刑部侍郎但是這件事情不得不管。
如果一再的忍讓只會讓那些權貴一再的瘋狂欺壓無辜!
自己必須盡全力爲老丈伸冤,懲罰這些個仗勢欺人之徒。
春色已經再應天府上空極爲明顯了,草木已經長了一茬又一茬,玄武湖旁遊人漸漸多了起來。
這個時節正是生機勃勃,各地官衙皆忙着處理一項重大政務----春耕之事。
每年這個時節官府都要舉行鼓勵農耕的活動,聲勢浩大可謂是超過了許多節慶。
朱桐順着秦淮河回到刑部,河兩岸的垂柳隨風搖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