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漁皺眉,總覺得沈觀說話怪怪的。
脖子擡久了有些痠痛,阮漁索性垂下了頭,只露了一個黝黑的腦殼,以及發間的小毛球,那白色小毛球一高一低的,甚至都快從發間脫落。
沈觀垂眸注視着白色小毛球,他伸手觸碰上去,觸感柔軟,跟他想象的一樣。
阮漁被沈觀突然的動作,嚇得身體後仰,卻因爲頭飾還被沈觀拽在手裡,扯到了髮絲,瞬間疼的她面目扭曲:
“你幹嘛拽我頭髮。”
本來就綿軟的聲音,帶了些委屈,再配上一張可憐兮兮的臉,清澈的眼眸透着水光,就如在撒嬌一般。
沈觀收回視線,對着阮漁攤開了手,他看着手中的小毛球低聲說道:“掉了,我幫你帶上。”
不待阮漁回答反抗,沈觀拿着毛球的手就又朝阮漁頭上伸去。
阮漁立即後退一大步,但,還沒等她再推第二步,一雙寬大的手,就把她的腦殼給按住了。
阮漁活動了幾下,發現沒用,用力擡頭想要頂開開沈觀的手,
試了一下,兩下,三下……
那隻手紋絲不動……
但她脖子,又酸了!
阮漁有些感到垂頭喪氣起來。等她回去一定要啃蘿蔔,補一補。順帶再舉舉鐵,練一練。
沈觀俯身,一手穩穩按在阮漁頭上,一拿着白色小毛球對比位置。
但是,這個黑乎乎的腦袋,就是被按住了,也一直動來動去的很不老實。
沒多久,這腦袋不再往上頂他的手了,開始往下面縮,還越來越低。
沈觀神色淡然,兩手碰住阮漁腦袋,重新把腦袋扶正以後,他彎下腰湊近過,卻還是有些不滿:
“別動,頭擡高點。”
聲音是冷冽的 ,但是這聲音,卻是夾雜着灼熱的鼻息噴灑在阮漁腦門的。
阮漁瞪大了眼,但沈觀彎腰低頭都比她高,她現在被按着腦袋,只能看到沈觀的下巴,是很優美的弧度,很好看。
阮漁腦海中眨眼間,無數個計劃閃過。她是奮起反抗?還是乖乖不動?
想着想着,阮漁視線飄向別處。
路邊有人停下在打量這邊,甚至捂着嘴巴,偷偷指着他們的。
阮漁聲音悶悶的,沒好氣地說道:“好了沒有。”
真丟人,那麼多人圍觀看她被人按腦袋,她早晚要踩桌子上按回去。
沈觀直起身,並排站在了阮漁身旁,“好了。”
距離被從新拉開,阮漁長舒一口氣後,禮貌迴應道:“謝謝。”
不知怎麼,她總感覺沈觀的聲音還帶着愉悅,似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沈觀輕“嗯”一聲,微微側頭看了眼阮漁:
“江太醫何時走的?”
問這幹嘛?阮漁心中困惑,也轉過頭。
陽光透過樹蔭灑落在沈觀面頰,右側耳垂中央的紅色小痣剛好被光斑打亮,明明滅滅的,似是在紅痣本身在閃爍一般,配合着那雙側眼看她的漆黑長眸……
看上去有些許……魅惑?!
阮漁感覺她又出現幻覺了。
兩手擡起,使勁地揉了揉眼睛,阮漁隨口說道:
“剛走啊。”
沈觀視線移開,“以後不要跟他來往。”
阮漁追問道:“爲什麼?”
沈觀步子邁得有些大,頭也不回地說道:“他很煩人。”
“…?”阮漁無語。
所有人都跟她講歪理,這還是純純的歪理!沈觀嫌煩的,爲什麼也不讓她接觸!!
呸。阮漁在心中模擬朝沈觀吐口水的畫面。
吐完後想到,該問的還沒有問,只是沒等她說,沈觀又先開了口:
“你害怕我嗎?”
阮漁幾步小跑到沈觀面前,反問道:“害怕什麼?”
沈觀站在原地,白皙的手擡起撫摸上一側眼眸,平靜地說道:
“眼睛。”
說話間,暗紅從眸中一閃而過。
阮漁沒什麼反應,她還以爲什麼呢,怕啥,她也有,還是血紅血紅的,比他的還紅:
“我看了那麼多次,要是怕,早就跑了,怎麼可能會怕。”
沈觀看着阮漁雙眼,似是在驗證話語的真實性,片刻後,他接着說道:
“是你主動要接近我的,如果你以後想要逃走,我會殺了你。”
“不論你逃到哪,我都會找到你。”
——
街角的一處攤位上。
幾個大鐵籠子被隨意地放在地上,籠子裡面無數只大小顏色不一的兔子被關在其中。
有一人坐在板凳上,叫賣着:“賣兔子了,大家都來看看兔子吧。”
見到一個白嫩嫩的粉衣小姑娘走過來,小販眼中升起喜意,“姑娘要來賣只兔子嗎?”
阮漁走到籠子邊,蹲了下來,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看着那些兔子,一隻手指微微探進了籠子裡面。
“姑娘,小心你的手,這兔子可是會咬人的。”小販伸手想要去攔,這姑娘長得這麼美,細皮嫩肉的,要是被咬傷了,就是他的責任了。
阮漁沒有理會,食指已經完全伸進了籠子裡。
裡面的兔子,都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一堆兔子被大街上來往的動靜嚇得全部聚成一堆,鎖在籠子角落,有的甚至連頭都不露,只留一個毛茸茸的短尾巴在不斷動着。
兔子們注意到了阮漁,緩緩靠近了過來,有一隻比較有活力的,小小的花色幼兔蹦跳着過來湊近到阮漁手前,用耳朵鼻子輕輕蹭着。
阮漁有些癢,也有些難受,她能感應到,這些兔子他們很想從這個籠子裡面離開,他們很怕,甚至很餓。
花色的雜毛小幼兔開始去輕啃阮漁的指頭,力道不重,除了癢,沒有別的感覺。
大一點的兔子,也都停留在距離阮漁較近的籠邊。
小販爲這奇異的一幕,感到驚歎,這些可都是他野外抓來的小野兔,最是怕人,沒想到居然會接近這姑娘。
“姑娘買一隻吧,小的可以養起來當寵物。”
見阮漁神色不對,小販接着推銷,“姑娘如果嫌棄這兔子小養不活,也可以選擇這邊的大一些的,這些大的,如果後面不想養了,也可以拿來當肉兔,反正肯定不會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