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聽了李清寧的話。
他從小區出來,到了這處沙灘,旁邊就有一家餐廳。江陽在沙灘上轉了一圈,撿了幾個貝殼以後,看着別人都有人玩的,自己玩挺沒意思的,就又轉回到餐廳露天的位子上坐下。
他看了一下遠處。
太陽在西移,天空從明亮色,漸漸染上了紅暈。
此情此景。
江陽拿出手機,招呼周浩,不玩遊戲可惜了。
周浩正好也無聊。
他在郝仁的店裡吹牛皮呢,要不是江陽來消息招呼玩遊戲,整個京都都快成他的了。正好泡泡和六子他們也在,五個人一起開黑玩起來。
郝仁還讓江陽把麥克風聲音調大,這樣他們就等於在海邊度假了。
這一把很快贏了。
周浩:“別說,感覺自己在海邊,這操作馬上大開大合起來。”
郝仁同意:“是,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你戰績0-15。”
江陽也覺得不錯。
在死了以後,擡頭看看海,黑白屏也不枯燥了。
就在他們打算開始下一局時,有兩個姑娘走過來,問他能不能加一下聯繫方式。
江陽笑着搖了搖頭,繼續低下頭玩遊戲。
老六:“原來拒絕別人搭訕這麼爽啊。”
周浩:“是,現在知道別人爲什麼喜歡拒絕你了吧。”
老六:“你他媽——說的好有道理。”
郝仁:“你個舔狗,搭訕一次被拒絕就罷了,扭頭還去搭訕她閨蜜,不上趕着讓人拒絕。”
老六:“泡泡教我的,聲東擊西,欲擒故縱——”
周浩:“他個單身狗,你聽他的。”
老六:“誰不是單身狗?”
郝仁:“我不是。”
泡泡:“對,讓別人拒絕兩次的舔狗。”
周浩:“滿朝文武全是狗。”
江陽:“我不是。”
周浩他們一致認爲:“你邊兒去,你這種人就體會不到當狗的快樂!”
老六:“這種快樂就是那種你發個‘在嗎’,然後等待時心被提起來的期盼,碎碎念她在做什麼的憧憬,還有消息回覆聲音響起時,就好像終於等到了喜歡的球隊比賽結束,迫不及待看結果的緊張、刺激和激動,要是訂閱號推送之類的烏龍,你還能從頭來一次……”
周浩:“尼瑪!本來戲謔老江的,怎麼讓你說的這麼犯賤。”
泡泡說了一句公道話:“不管怎麼說,江爺境界最高,來來來,選位子和英雄。”
江陽選了以後。
郝仁:“該我了吧,我打——”
泡泡:“舔狗沒人權,我們仨選。”
郝仁只有輔助了:“老六憑什麼,剛纔那麼噁心——”
老六:“我是舔狗未遂。”
周浩覺得還是讓老六先選吧,太慘了。
就在江陽他們玩的時候,陸陸續續又有人過來要聯繫方式。
她們在江陽拒絕後就離開了。
其實,有時候,見到一個心動的人,鼓起勇氣要聯繫方式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所以江陽都是笑着搖頭。
畢竟,老六挺慘的。
一箇中年人拿着筆記本走到江陽這邊。
他在確認江陽旁邊的位子暫時沒人以後,坐下來,在鍵盤上忙碌起來。
一會兒後,他看下江陽。
江陽以爲打擾到他了,說話聲音小一些。
“沒關係,沒關係。”
中年人忙擺手,“我就看看你玩遊戲。”
他又忙起來。
在又贏一局以後,天邊變成了橙紅色,太陽成了一個橙子,海平面好像變成了一面鏡子,把天空的紅、青色納入其中,而帆影、摩托艇在遠處,點綴着沙灘變的浪漫起來。
沙灘上聚集了一些人。
有人在求婚!
“…我應該用什麼愛你,我給你七夕的橋,上元的月,三月三的雨,我送你一枚半糖戒指……”男人唱着《半糖戒指》,緩緩地向女朋友走去。
旁邊的中年人把方案發了出去。
“老大,老大,方案改好發您了,您看一下,要是有什麼不足之處,我再做修改。”
求婚那兒傳來鼓掌聲。
“年輕真好啊。”
中年人看着他們。
江陽回頭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玩遊戲。
中年人回頭看他:“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玩遊戲,在高一的時候第一次接觸到網吧,玩的還是一個回合制遊戲,挺上癮的。在學校住校的時候,晚上翻牆出去上通宵——”
他看着江陽手機,“我那會兒,也有這麼一羣朋友,我們幻想在遊戲裡揚名立萬,叱吒風雲。然後爲得到一個資質好的寵物興奮的一晚上睡不着覺。”
江陽擡頭看他。
中年人羨慕的看着江陽手機,“有一羣朋友一起玩遊戲,真好。”
“現在不行了。”
中年人說,“人到中年,吃吃喝喝的朋友越來越少,別說玩遊戲了,就是喝酒都招不來幾個。每天不是在陪客戶,陪領導,就是在陪陪孩子——”
他望着海上的斜陽,“現在想想,你知道當時最遺憾的是什麼嗎?”
江陽搖頭。
“沒有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中年人看着江陽,“真的,年輕時身上枷鎖最少,一定要談戀愛,唯有如此,你回首望去,纔不覺青春虛度。所以,年輕人,趁現在你還有希望,還有夢想,趕緊談個戀愛的——”
他拿出手機,“我加你個聯繫方式?”
“靠!”
周浩他們異口同聲,江陽差點被他閃了腰。
“別誤會。”
中年人忙說:“我替我閨女要的,就剛纔要你聯繫方式中一位——”
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家三口在那兒玩,有個姑娘時不時地看向他這邊,她倒是來要過江陽聯繫方式,“我這閨女,鼓起一次勇氣不容易,本來就喜歡,你又朝她一笑搖頭——”
真的。
太作弊了。
對於很多人而言,生命中若能出現這樣一個溫暖的人,即便最後一拍兩散,那也是生命中的閃光點。
江陽晃了晃手上戒指,忍不住說:“大叔,您心真大。”
真牛。
這繞彎子要聯繫方式的能力,值得老六學習。
中年人笑了笑,抽出一支菸,想了想又塞進了煙盒,“等你到中年就知道了,人已經死了,死於不敢說不,就像我這加班,老闆一個消息,屁不敢放一個。所以,趁青春,還覺得自己是主角,熱鬧一把,衝動一把,畢竟心動一次不容易,以後想動都動不了。”
他瞅了瞅江陽,“我看你這人也不錯。”
“可我結婚了。”
江陽再次提醒他看手上的戒指。
“啊——”
中年人這個猝不及防,“我還以爲你大學生呢——”
“行吧。”
中年人歉意一笑,剛要走,他聊天軟件來消息了,剛打開,一個不耐煩語氣蹦出,“報價,報價!說過多少次了,自媒體報價要跟媒體報價分開——”
他向江陽挑下眉毛,拿起手機:“好的,好的,老大,我馬上改。”
“那我——”
中年人剛要說話,擡頭看到了江陽身後。
李清寧站在那兒。
她聽江陽心裡,“他今年農曆三月六號剛滿二十二,剛甩掉課本要離開家看看這世界,卻發現許多煩惱要面對,他常會嚮往能回到那年他一十二,只需要好好上學生活單純沒憂愁……”
江陽扭頭看了一眼,站起身:“哦,這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