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姐見周夫人一臉的驚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少東西就好,那我跟初春姐姐出去了。”
初春領着黃大姐纔出了周夫人的院門,黃大姐就停了腳,有些磨磨蹭蹭地問道:“初春姐姐,我有點兒事情找你們四少爺,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初春聞言面色慘白,這位黃大姐可真是半點兒規矩都沒有!她心裡升起一股怒氣來,心一橫,低頭冷冷道:“好啊!我帶你去!”
黃大姐完全沒有覺察,開心地跟着她折返回來,兩人出了隔斷前後院的月亮門,朝前院去了。
這前院也種了不少花木,又從門前的河道引了一條活水進來,有個小小池塘,塘邊豎了高高低低、奇形怪狀的假山石,塘裡的荷花早已經敗了收了,顯得塘面有些空蕩蕩的。
但這景緻在黃大姐瞧着也已經極好。她樂呵呵地跟着初春,看個不停。
走了一陣,初春指着池塘裡道:“瞧,錦鯉!”
黃大姐笑道:“哎呀,這水裡的魚紅紅白白的,真好看。”便湊到水邊上去瞧那色彩斑斕的錦鯉。又惋惜自己手裡沒有魚食,從岸邊隨意掐了幾根小草扔下去逗魚玩兒。
初春道:“黃姑娘,我這就去找四爺來見你。你在這裡等着,可別走開。”
黃大姐欣喜地點點頭:“謝謝初春姐姐。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黃大姐低頭逗着魚玩兒,初春悄悄地走了。
這時正是午後,大概園子裡的人都去歇午去了,到處都靜悄悄的。
黃大姐餵了一陣魚,見初春沒有回來,有些不安。卻突然遠遠地好像有哭聲傳來。還隱隱聽見:“……饒命……求……。”
黃大姐聽得清楚,心中一急,把手裡逗魚的草兒一扔,就朝着求救的方向去了。
可是等得聲音離得很近了,卻被假山給堵住了。假山下倒有一道小門,卻掛了一把大鎖。
這時突然傳來一個少年男子的尖叫聲:“啊!”
黃大姐一急,看了看山石,層層疊疊的倒是好爬,牙一咬就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到了假山頂上,沿着聲音慢慢爬過去,就看見一扇開着的窗。
原來這裡有一座小樓,背靠假山不過一兩丈遠,把這假山索性當做了後面的院牆。假山頂上正對着小樓二樓開着的窗。
黃大姐像只蜥蜴一般整個人趴在假山頂上,一點點地朝那開着的窗戶爬過去。
越近就越聽得清楚:“四爺,小的一片丹心都被少爺辜負了。小的冤枉啊!冤枉啊!”
這聲音黃大姐卻是聽過,是那天跟週四郎一起的小廝的。心想聽說大戶人家打死個把僕人根本不當回事的,那位周公子瞧着脾氣就不太好,走路也霸道,不是要把這小廝給打殺了吧。也不知道爲了什麼事情。難怪初春找不到他,原來他躲在這裡教訓小廝呢!
就聽見那小廝道:“小的攔不住四爺,這才把那裝着庚帖和印章的錦囊給悄悄扔了。又怕找不回來,特意找個了容易認出來的地方,那裡開着一叢野菊花,哪知道會被人撿了去……。”
“你這自作聰明的蠢材!早知道帶仗義出來了!”這回是那少爺埋怨的聲音。
黃大姐聽到這裡,喜笑顏開,又奇怪周夫人難道沒有告訴他已經找到錦囊了嗎?她出聲叫道:“週四爺!那錦囊我撿到,已經還給你娘了!”
這一聲可把屋裡的兩個人嚇得驚跳起來,抱在一起,扭頭朝外看過來,週四郎手裡還舉着那雞毛撣子呢。就見一個小姑娘,粗眉毛,大眼睛,圓圓臉上蹭了些山上的泥,笑得跟個傻瓜似的,四肢張開趴在假山頂上,衝他們揮了揮手:“你莫要怪他了,東西在你娘那裡呢!”畫面十分的滑稽。
兩人一看怎麼又是這村妞?這回不但到了家裡還爬到假山頂上來偷窺?
周少爺與任俠兩人對視一眼,還抱着呢,忙兩下往後跳開兩步,齊齊衝到窗邊。
週四郎怒道:“那錦囊原來是你撿了去?那日見到你怎麼不說?!”
黃大姐早已想好了對策,大言不慚地說道:“那天你們走了,我特意轉了轉,才找到的。”
黃大姐說了這句話雖然有些心虛,但想着範家的事,問道:“你!你有沒有跟範大嬸說什麼?”
週四郎莫名其妙地瞪了她一眼:“我跟範大嬸說什麼?有什麼說的?”
黃大姐聞言喜笑顏開,這事兒算是辦完了。範家就是不成,也不是自己闖的禍了。
黃大姐正要揮別週四郎,就聽見初春着急的聲音:“黃姑娘,黃姑娘,你到哪裡去了?”
黃大姐探出頭去,意外地看見範大嬸和範同跟初春站在一起。
範大嬸左右張望着:“哎呀,你說她靠着水邊看魚,不是掉池子裡去了吧?這可怎麼是好?”
就見範同衣裳不脫,“撲通!”一聲跳進水去。
範大嬸驚叫道:“我的兒啊,你這是幹什麼?”
初春也驚叫:“範大哥!”
黃大姐一驚,見範同落水,急得也顧不得藏着了,飛快地轉身,就要從假山上爬下來。她動作敏捷得跟只爬山虎似的,把週四郎和任俠都看傻了。任俠忍不住叫道:“你……你是屬壁虎的嗎?”
這一聲招得底下的範大嬸和初春都擡起頭來,初春一臉震驚:“你……黃姑娘,怎麼到上面去了?”
黃大姐背對着她們,整個人掛在假山石上,不上不下的,尷尬地解釋道:“我……上來看看風景。”
“啊?!”範同剛從水裡出來,就瞧見她髒兮兮手腳張開趴在假山石上的模樣,顫抖着指着她:“你……你不是黃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