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說完話,端起桌上的茶杯,低下頭默默地喝了一口水,沒有去看錢琪的臉,可是他就是這麼一個冷漠的態度,卻讓錢琪感覺異常得可愛。
“你叫什麼名字?”錢琪還是問着,她非常想要結識面前這位救過她大嫂和侄子的飛行員:“呵呵,告訴我你的名字,又不是犯紀律的事!”她道。
到這個時候,王進也不好再跟她隱瞞了,畢竟茶水也喝了,點心也吃了,大家坐在一起也說了這麼多的話,就算是今天見面之後就分手,以後再見面的時候,還可以作一個朋友。當下,他擡起頭來,衝着錢琪笑了一笑,只得告訴着她:“我叫王進!”
“王進!”錢琪念着這個名字,用心的記了下來。
“我在這裡也坐了半天,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以後如果有機會或許我們還可以見面!”王進說着,再一次站起了身來,對着錢琪道:“錢小姐,我就不多討擾了!”說着,向錢琪點了點頭,算是致敬,然後轉身就要走開。
“等一等!”錢琪再一次站起了身來,喊住了他。
“錢小姐,你還有什麼事嗎?”王進回過頭來,十分有禮貌地問着。
錢琪的臉不由得有些泛紅,她想了一下,道:“我能不能陪你回去呢?”
王進怔了一下,道:“呵呵,我們基地離這裡也不遠,我自己一個走就好了!錢小姐從市區裡來的吧?還是早些回重慶吧,不然晚上可以趕不上班車了!”
錢琪笑了笑,道:“多謝你的關心,我已經和司機約好了,讓他下午兩點鐘再過來接我,呵呵,如今還不到十二點,還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呢!”
聽到她這麼一說,倒是令王進有些爲難了起來,如果真得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的確有些不象話,她到底還是一個小姐,孤身一人在白市驛鎮上也不安全,萬一出了什麼事,到時候大家就都不好說了。想到這裡,當下只得點了點頭。
看到王進答應了,錢琪的臉上馬上露出了十分高興的樣子,對着門口叫喚着那個小夥計,讓他結帳,可是王進看了看桌子上的剩餘的茶水和點心,卻又覺得有些可惜,這麼些東西雖然不多,但是卻很貴。
茶博士很快就爲錢琪結了帳,而這個時候,王進站在門口外面,看着錢琪走出來,空着手,他不由得問道:“那些點心還沒有吃完呢!”
錢琪卻揮了一下手,道:“不要了,我讓夥計自己去處理了!”
王進愣了愣,想來從香港帶過來的英式糕點,到了重慶之後這價格也一定不菲,錢琪之所以要將這些點心帶到這裡來,其實就是想要在翁覺民的面前炫富,她可能想都沒有想到翁覺民會讓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過來赴約。而如今錢琪的這些只有富家子弟纔有的奢侈浪費之風,卻令王進越發得厭惡起來,但是自己到底只是一個路人,便是有什麼這位小姐做得有什麼不對,又或者喜歡花哪樣的錢?這些都跟他毫無關係,所以自己還是閉上嘴,莫管閒事的好。
也許是看出了王進臉上帶出來的詫異表情,錢琪還以爲他在可惜那些英式糕點,對着王進笑道:“我二哥有很多的商界朋友,他們往來於香港和重慶之間,他們每次從香港來的時候,都會給我帶些那邊的糕點,因爲他們知
道我喜歡英式點心!”
“哦!”王進也只是隨聲附和了一聲,沒有再多問一個字。也許豪富之家的小姐生活就是這樣,從來也不會過多得考慮吃穿住行,不象是他這樣,當初爲了生活,還需要寄人籬下。
兩個人走出了茶樓,沿着這條並不長的街道往北面走去。這條街的頂頭就是公路,從那條公路往西面拐一下便可以看到一棵高大的黃桷樹長在一條小河邊,樹下還有一條柏油馬路一直通向西面,跨過那條小河上的橋,就可以看到空軍基地的大門,那座大門外面建着草棚搭起來哨崗,看着簡單,實則警衛森嚴,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
錢琪一直陪在王進的身邊,走到了那棵黃桷樹下,這短短的路程 ,可是對於王進來說,卻彷彿走了很長的時間,他很不習慣一個並不熟悉的女人陪着自己,路上說話的時候,也都是錢琪問一句,他答一句,說得最多的兩個字,一個是“嗯!”另一個是“不!”,就好像他多說了一個字,就會失去什麼一樣。這樣的交流,的確很令人尷尬,但是這位錢小姐卻好像並不在意。
看看自己終於是走到了基地的門口,王進就好像是長出了一口氣一樣,對着錢琪道:“錢小姐,我已經到地方了,下面的時間,你準備做什麼去呢?”
錢琪看了看橋對面的崗哨,笑了一下,如實地告訴着他道:“我本來是想和翁覺民見過面之後,然後再向他打聽一下石永川的消息,或許還可以過來再找找他,所以我纔會讓司機下午兩點來接我!”聽到她再一次提到了“石永川”三個字,王進的臉都有些紅了。只聽着錢琪又看了看王進,笑道:“呵呵,我真得沒有想到,翁覺民沒有見到,卻見到了我一直想要找的‘石永川’,只是如今他的名字卻不是‘石永川’,而是叫作‘王進’”!
王進也尷尬地笑了笑,問道:“你還在埋怨我嗎?”
錢琪搖了一下頭,道:“不是,我只是有些沒有想到罷了!”她說着,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對着王進道:“這一下子就讓我多出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我也不知道應該去做些什麼了!”
王進想了想,對着她道:“如今你也認得我了,應該也沒有什麼遺憾了!這樣好了,我可以到基地裡幫你打一個電話,讓你的司機馬上過來接你;如今也到了中午,你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等你的飯吃完了,我想你的司機也應該可以開車到了!你看怎麼樣呢?”
錢琪卻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呵呵,這兩個小時,我也正好可以好好地在這裡轉上一轉,都從這裡來過幾次了,從來也沒有好好地看一看這個鎮子呢!”
“哦!”王進點着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陪你了,我們可以再見了!”說着,準備轉身離去。
“你等一下!”錢琪還是在後面叫着他。
王進雖然都有些煩了,卻也只好停住了腳步,回過了頭來,問着她:“錢小姐,你還有什麼事嗎?”
錢琪的臉上露出一付尷尬的笑來,對着王進道:“你剛纔說到中午了,我想的確是到了吃飯的時間,我肚子也有些餓了!你能不能陪我吃頓飯呢?”
王進忽然感覺到這個小姐真很煩,纏着他沒完沒了了,他有些後悔不應該替翁覺民出來
辦這件事。他望了望面前這個幾乎矮了他一個頭的少女,想到剛纔在茶樓裡還沒有吃完的點心,剛纔的茶他都喝飽了,這個小姐不可能餓得這麼快;錢琪之所以說肚子餓,其實就是希望跟他去吃飯。只是面對着這個邀請自己吃飯的小姐,王進卻沒有一點兒的胃口,雖然回絕這個小姐顯得有些不禮貌,但王進還是婉轉地道:“錢小姐,我真得還有要緊的任務,下午還有訓練,真得不能陪你,報歉得很!”
也許從來也沒有被別人拒絕過,這個時候的錢琪的臉上露出了十分失望的樣子來,只得道:“那好吧,我們就改天吧!”
“好!”王進就好像是終於擺脫了一個負擔一下,長出了一口氣,也忘記了要說一聲再見,轉身向着小橋走去。
可是,當王進走到小橋邊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來,他停下了腳步,猶豫了一下,還是轉回身,看到錢琪並沒有離去,而是站在那棵高大的黃桷樹下,正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的背影,他驀然明白了什麼,便是一個白癡,也知道這位小姐是看上了自己。王進都覺得有些好笑了起來,分明應該是翁覺民去相親,到頭來卻變成了他去相親了。
見到王進在回頭看着自己,錢琪忍不住大聲地問道:“王進!你還有什麼事嗎?”她的聲音是如此之大,就彷彿是生怕王進聽不到一樣,卻也令不遠處哨崗外值勤的兩個哨兵聽得真真切切。
王進怔了怔,還是走了回來,到了錢琪的面前,他可以看到這位小姐眼中流露出來的那種驚喜的光。
“有一件事,剛纔在路上的時候我就想問你!”王進如實地道。
“什麼事?”錢琪問着。
“我想知道,上一次你過來找石永川的時候,他是不是得罪了你?”
“石永川?”錢琪怔了怔,又想了想,對着王進道:“那次我過來,就是想找你的。可是出來的那個石永川並不是你,我當時還以爲你們基地有兩個叫作石永川的人呢,所以就多問了他幾句,他卻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是這樣呀!”王進點了點頭,又問着她:“那麼,後來石永川被人打了,是不是你在幕布後指使的呢?”
“石永川被人打了?”錢琪顯得十分得驚訝,顯然這是頭一次聽說,她可以看出來王進對於這件事的耿耿於懷,連忙搖着頭道:“那天雖然石永川對我很不禮貌,但是我還不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非要找人打他不可!再說,我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跟他去生悶氣呀?”
王進一直在盯視着錢琪的眼睛,他相信,如果一個人說謊話,那麼她閃爍的眼神卻無法說謊的。
“如果真得不是你指使的,那麼那些打石永川的人所說的要替七小姐出氣,那個七小姐是不是指的你呢?”王進好奇地問着,他還記得當時汪紀泉說到這件事的時候,翁覺民也曾指出那個七小姐很可能就是錢琪。
果然,錢琪點了一下頭,向他作着解釋道:“不錯,他們都是這麼叫我的!因爲我在我家裡是排行第七的,我小時候本名其實就是錢七,是因爲後來上了學,所以才改‘七’變成了‘琪’字,但是,他們一般還是叫我作七小姐!”
“真得是你呀!”聽到錢琪承認了,王進不由得叫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