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着北昌右五郎開槍的正是翁覺民,就在王進和北昌右五郎在纏鬥之時,他已經完成了一個大回轉,同時向高空之中衝去,緊追着北昌右五郎的身後,所以他也將北昌右五郎與王進的爭鬥過程看得一清二楚。當看到王進採用垂直速降的辦法來擺脫敵機的反撲之時,他的心頭也在緊緊地替王進捏了一把的汗,便是這個動作,對於他來說,也從來沒有那麼大的把握,而在第四航空隊裡,除了高飛之外,幾乎沒有人敢隨便做這個動作的。看來,這個動作以後真得要成爲大家必須訓練科目,在關鍵的時候,它可以救命。
翁覺民只是有些奇怪,不明白北昌右五郎爲什麼也在緊跟着速降的過程中,又拉起了操縱桿,北昌右五郎的速降完成的並不徹底,如果他能夠再降下一千米,降到兩千米的海拔,那麼就算是王進逃脫了一時,卻也逃不脫他的追擊,以零式戰鬥機的速度,追趕伊爾一五三型戰機,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北昌右五郎的突然收勢,卻給了翁覺民開槍的機會,他乘着北昌右五郎剛剛從垂直降落中轉過頭來,在他還沒有完成加速之時,便搶先地從後面開了槍,因爲他知道如果自己這個時候不開槍,想要真得追上去再開槍,那就一點兒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爲,他的戰鬥機根本追上不敵人的戰鬥機。在翁覺民開槍的時候,也知道自己這也只是虛張聲勢,並不指望能夠將敵機打落,無非是對敵人進行一次警告,告訴他要讓他不要小覷了中國的空軍飛行員。可是,他卻也沒有想到,這個日本鬼子的飛行員卻原來也是這般得怕死,一時落了下風之後,竟然不敢再戰,夾着尾巴逃也似地跑了。
翁覺民在空中盤旋了一週,王進便駕着戰機從後面跟了上來,兩個人在空中同時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來,互相鼓勵着,這可以說是他們兩個人第一次真正在戰場上的合作,卻也沒有料到會是如此得成功、如此得圓滿。
兩個人駕着各自的飛機,終於一前一後平安地降落到了達縣的河市壩機場,當他們從戰鬥機裡跳下來,腳踏踏實實地踩到了地面上的時候,兩個人這才知道這並不是一場夢,他們不由得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那分明就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翁覺民和王進沒有按照預定的行程到達遂寧機場,這自然令大隊長何立民感到十分得不安,幾次電話打過去,依然沒有消息,他的心情相當的沉重,馬上就有了一種十分不祥的預感。一直到很晚的時候,從達縣那邊才傳來了消息,他才知道翁覺民和王進在飛機轉移的過程中,遇到了敵機,並且還發生了戰鬥,此時已經安全地抵達了河市壩機場。雖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何立民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但是想到那場翁覺民和王進與敵機的那場纏鬥,定然是兇險異常的,他便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當翁覺民與王進重新駕機回到白市驛的基地,已然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們是全隊裡最後兩個返航的飛行員。他們兩個一回來,馬上便被高飛和何立民叫到了辦公室裡,進行詢問。兩個人也一五一十地將整個戰鬥的過程講了一遍。
聽完了翁覺民和王進的敘述,何立民大隊長將馬上將所有的隊員都召集到了小禮堂裡,與大家進行了一次作戰討論,討論的內容自然就是如
今這種情況之下,他們在遇到敵人新式的零式戰機之時,怎麼樣地來應戰。
“昨天覺民和阿進的遭遇,我想以後大家也有可能會遭遇上!”何立民十分嚴肅地告訴着他手下的這些隊員們:“昨天覺民和阿進的處理過程很值得我們大家來借鑑!經驗告訴我們,一味的逃跑也不見得能夠跑得了,所以懷着必死的決心,以清晰的頭腦和敵人進行周旋,也不失爲一個起死回生的好辦法!”
接着,何立民讓翁覺民和王進兩個人分別講述了昨天他們遇到敵機後,所經歷的整個過程,一直到他們兩個講完了,他才重新回到了前面,對着大家作着總結:“這件事情告訴我們,在我們的實力與飛機的性能比不過敵人的情況之下,那麼就要想辦法讓敵人的長處無法發揮作用。比如說這一次,他們兩個把敵機帶到了狹窄的山谷中,在低空作戰,就使得敵機速度的優勢發揮不出來,這樣的選擇很好。在我們重慶的周圍有很多的山嶺和溝壑,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些有利的地形,今後我們也要加強這種依託附近地形的超低空訓練!”
聽着大隊長的總結,所有的隊員都紛紛點着頭,他們自然也十分清楚,大隊長所說的這種超低空訓練的難度有多大,如果技藝不精的話,很有可能會造成撞山的結果。
在何立民說完,高飛進行了補充,他談到了王進逃脫敵機火力攻擊時所用的方法,對大家道:“垂直速降如今看來是擺脫敵機火力控制的一個最佳辦法,雖然這一招的風險也很大,但是我希望今後大家在訓練中必須要加強這方面的能力,這纔是你們救命的法寶!”
所有的人都紛紛地點着頭,用這種辦法擺脫敵機的捕捉,最先使用的是高飛,如今王進也成功的利用這種辦法逃過一劫,就說明這種辦法的確很有效果,雖然當初大家訓練的時候都害怕這種訓練,可是如今看來,這種訓練還真得是必不可少的。
在分析討論的時候,翁覺民又說起了他感到有些困惑的事情來:“我真得有些想不通,爲什麼敵人的飛機在極速下降的過程中,還沒有到位就突然轉向呢?他們好像對這種操作很不適應,而且就算是在恢復到水平飛行之後,也是搖擺不定,顯得手忙腳亂一樣,我真得有些不明白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呵呵,那有什麼不明白的?”楊英華笑着道:“他們那是學藝不精,水平不夠!”
但是高飛卻搖着頭,道:“日本飛行員的訓練並不比我們差,相反,他們的訓練更爲嚴格,而且他們在選拔這些飛行員的時候,條件比我們選人還要苛刻,我不相信他們的飛行員在技術水平沒有達到的情況之下,可以上機的!”
聽到高飛如此一說,大家都紛紛點着頭,楊英華卻不滿地問道:“那麼飛哥,你說他們爲什麼會那麼樣?”顯然,他對高飛這麼誇獎自己的敵人感到不快。
高飛想了一下,道:“覺民說的情況,我也有所覺察,我們的敵人的確在速降的時候顯得力不從心,而且有時他們寧願將馬上要到手的戰機失去,也不採取速降的策略。我對此也非常得奇怪,如果說不是飛行員技藝的問題,那麼就很有可能是他們的這種飛機在這方面有缺陷!”
“嗯!”翁覺民也點着頭,比較
認哥高飛的判斷。
“如果這真得是敵人飛機的缺陷,這對我們來說,倒是一件好事!”何立民適時的道。
高飛點着頭,同時道:“不管他們的飛機是不是有這樣的缺陷,但是我們還必須要加強我們自身的駕駛技能和作戰能力,這一次覺民和阿進的戰鬥之所以能夠成功,並且擊傷兩回敵機而自己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失,還有一個很關鍵的一點,那就是他們兩個人能夠團結一致,互相配合,十分默契!”
聽到高飛如此得誇獎,王進與翁覺民不約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相視一笑,那真得就是一種無聲的默契。
何立民也點着頭,道:“我看,我們大隊以後還是要以雙機編制,配合作戰的訓練爲主,大家可以自行結組,但是隻要是一旦確認了自己的夥伴,那麼就必須要相互信任,因爲在戰場之上,你們的生與死都將是維繫在一起的!”
在經歷過生死的戰場之後,所有的人都已經深切地感到了這一點,所以對何立民大隊長的話也表示着贊同,紛紛地點起了頭來。
訓練還是在照常地進行着,只不過這一回和原來的訓練稍顯不同,已經更有針對性,也間隊員們更有了訓練的動力。
時間過得很快,又一個星期過去了,農曆新年已經到來。
雖然不能夠回家過年,但是在大年三十這天,基地裡還是十分豐盛地特意爲大家準備了一些菜餚,何立民大隊長特意爲他的隊員們安排着吃了一頓川式火鍋,幾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那種親熱的氣氛讓這些過年也無法回家的隊員們感受到了家的味道。這一天何立民的老婆陳金香還帶着他們才三歲的女兒也來了,陳金香就在白市驛鎮上的小學裡當老師,他們的女兒叫作何美美,一直跟着她的母親陳金香住在一起,在陳金香去上課的時候,會有其他的老師幫着帶美美。
在吃飯的桌子上,最爲活躍的一個人自然是小美美,她一會兒跑到這個桌子上,一會兒跑到那個桌子上,就好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鹿。
王進很喜歡這個小女孩,當美美來到他的身邊之時,他把美美抱到了自己的膝頭, 這讓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延安見到的小楚來,小楚也是這般的年紀,但是卻要比美美顯得成熟了許多,也許這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的原因吧!小楚並不象美美這樣生活在父母的身邊,所以他的自主能力就明顯得比美美強了許多,但是他們還都是孩子,都有一種讓人一見就喜歡的不得了的舉止和模樣。
“美美幾歲了?”王進隨口問着她。
“四歲了!”何美美用稚嫩的聲音答着。
邊上的翁覺民卻笑道:“美美,你不是才三歲嗎?怎麼又長了一歲呢?”
美美瞪了他一眼,道:“媽媽說過一年就長一歲,今天不是過年嗎?我長了一歲,就是四歲了!”她說得神氣活現,將桌子上吃飯的衆人瞪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因爲年三十這一天的天氣並不好,重慶是下着大霧的,便是在離着重慶老遠的白市驛鎮,也是陰雲密佈,從早上的時候就開始下起了小雨來,直到中午才停,也正是因爲天氣不好,所以大家倒是可以放心地過一個年三十了,因爲這個時候的鬼子飛機也來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