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琪正象她在信中對王進所說的那樣,如今已然成爲了白市驛空軍基地衛生所的醫生,雖然她上了很長時間的學,也在學校的醫學院裡作過醫生,理論知識和見識都非常得多,但是到底實踐經驗不是很足。不過,雖然無法去與陸軍醫院裡的陸醫生相比,卻在白市驛這邊也算是一個比較厲害的醫生了,便是附近有些老百姓病了,也願意到她這裡來看病。
正是由於錢琪到了空軍基地,每日她都可以找到機會去第四航空隊裡找王進,久而久之的,倒是與航空隊裡所有的隊員們混得很熟,而對她來說,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是王進的未婚妻,便是那些新進來的女通迅兵們,雖然都對王進這個航空隊裡最年青也是最帥氣的小夥子十分得愛慕,卻也知難而退得只能對這個飛行員遠遠的欣賞。
五月中旬的時候,翁覺民回到了航空隊裡,經過兩個多月的治療和休養,他也逐漸恢復了元氣,只是飛行訓練還需要慢慢地來進行,而此時對於第四航空隊來說,卻是飛行員多於飛機的,三個中隊一共有二十四架戰鬥機,卻有三十名飛行員,由於戰鬥機一直不能補上,所以航委員決定調派多出來的飛行員去轟炸機大隊和運輸機大隊,令王進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也接到了調令,要調他去運輸機大隊,當接到這個命令的時候,他有些莫名其妙,馬上去找高飛詢問情況。
“這是上面的決定!”高飛聳了聳肩膀,有些無奈地道。
“飛哥,是不是你不要我了?”王進懷着一種憤懣的情緒,有些激動地問着高飛。
高飛沉默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雖然此時他是第四航空隊的代隊長,但是,在人事調動上,他還沒有任休權力。
“阿進!我怎麼會不要你了呢?”高飛也覺得有些冤枉,他對着王進道:“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而且如今我們航空隊裡,此時正是一個青黃不接,老隊員一身得傷病,新人又不能駕機的這種困境,我怎麼會願意讓你走呢?”
聽着高飛的話,彷彿是肺腑之言,並不象是在騙自己,而且他也可以看出來,高飛臉上的無奈。當下想了想,還是問道:“那麼,上面爲什麼非要調我走呢?”
高飛卻是想到了什麼,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卻又欲言又止,道:“我也不知道!”
“爲什麼翁哥沒有被調走呢?”王進又想到了翁覺民,翁覺民剛剛重傷初愈,按道理說,要調往運輸機大隊的應該是他纔對。
高飛道:“本來我是準備調他去運輸機大隊的,這也是他的父母所希望的,但是在我跟他說了之後,他還是十分得反對,而且還跟我說,如果我真得要調他走,他就死給我看!”他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道:“他覺得他這幾仗打下來,真得太窩囊了,還沒有你的表現好,他有些不服氣!”
王進知道翁覺民十分好強的心情,當然也明白翁覺民之所以不願意調離的原因並非是王進
所說的那個不服輸的精神,那只是其中之一罷了;翁覺民真正不願意調離,還是不願意人家說他是部長的公子,是靠關係來的,又靠着關係調走,只不過藉着第四航空隊作一個階梯升官罷了!
“既然翁哥都不走,那麼我也不走!”王進象是耍着孩子氣一樣地道。
高飛發出了一聲苦笑來,同時也告訴着他:“我從二十一中隊中隊長升任爲代理大隊長,所以二十一中隊中隊長一職如今還是空缺的,翁覺民回來之後,我已經向上面建議讓他來當這個中隊長,而且上面也已經同意了!”高飛告訴着王進:“呵呵,我也捨不得你走,但是也許你在運輸大隊裡發展會更好一些,那裡很缺飛行員,而且相對於我們驅逐機大隊來說,生存的機率也多一些,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去還去不成呢?你卻不願意去?”
王進道:“誰願意去,那就讓誰去好了!”
高飛只得搖了一下頭,無可奈何地道:“只是這件事真得不是我所能左右的,這是上級的命令,我也沒有辦法!”
王進知道高飛說得是實話,他想了一下,馬上明白了這背後是誰在搗鬼,當下對着高飛道:“飛哥,我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了!這一定是錢琪他二哥找的人!”他說着,十分認真地對着他道:“我這就去找錢琪,要他二哥馬上找那個人把這個調令收回!如果上面的人問起你的話,你一定要說不同意放我走,而且調令上也絕對不能簽字!”
看到高飛如此認真的樣子,高飛也便只好點了點頭。
帶着一腔的怒火,王進很快就來到了空軍基地的衛生所,他真得想要好好地跟錢琪來談一談,這個未婚妻並不是他自己選擇的,雖然到現在爲止,他實際上已經默許了自己大哥與錢琪家人的這種交易,但是他的心裡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怨氣,尤其是當錢琪家裡的人要爲他的前途鋪路的時候,僅管明知道對方也是爲自己好,可是這更令他覺得有一種吃軟飯的感覺,更何況他十分討厭錢家的人通過各種關係把他從航空隊裡調走,這裡已經是他的家,是他們學校,也是他的青春!在上一次當大哥提到要讓他調離航空隊,他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心跡,大哥沒有強求,可是這一次,錢家的人竟然連跟他商量一下都沒有,便替他擅自作主,這種以自己爲中心的大家族思想,也正是他最不願意的,其實這也是他很不願意跟着錢琪走進他的家門的主要原因。
走進衛生所的時候,護士小劉一眼就看到了他。因爲空軍基地裡的人就那麼多,說起來也有五六百號人,但是他們第四航空隊卻是這個基地最耀眼的單位,所以航空隊裡的三十多號人也被許多人所認識,而王進更是許多年青的女兵和女護士們所愛慕的對象,所以儘管王進平時不愛說話,在女孩子的面前還有些羞澀,但是卻最有女人緣。當然,此時大家都知道王進的未婚妻就是新到衛生所裡的錢醫生,便也只能當個花瓶看一看,暗暗地想一想罷了。
“呵呵
,真得好難得喲!”小劉馬上開着玩笑,道:“阿進是不生病從來也不走進我們衛生所的,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呀?是不是又生病了?不知道生的是什麼病?呵呵,是不是相思病呀?”
若在平時的時候,被女孩子取笑自己,王進一定會臊得臉通紅,可是這個時候,他卻根本就沒有一絲想要開玩笑的意思,他狠狠地瞪了小劉一眼,臉上連一絲的笑容都沒有,反而還是鼓着一種氣乎乎的樣子,問道:“錢琪在哪裡?”
小劉愣了一下,這才發覺自己剛纔開的玩笑並不好笑,看王進的這個樣子,分明是要和誰吵架,她馬上想到了什麼,也許王進真得和錢琪吵架了,如今是過來找錢琪麻煩的。想到這裡,她便動了一個心眼,告訴着王進:“錢醫生剛纔去了通訊處爲人診病,不在這裡!”
“她什麼時候回來?”王進依然憋着火氣問道。
小劉道:“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到我們值班室坐一坐,等等她?”
“不用了!”王進說了一聲,頭也不回地便走了出去,出了門便騎着翁覺民的那輛腳踏車快速得向通訊處奔去。這個機場太大了,也是此時國統區裡最大的機場,從衛生所到通訊處,騎車也要騎上十分鐘的。
見到王進走了,小劉吐了吐舌頭,連忙向後面的住院部跑去,她知道此時錢琪正在爲一個傷員換藥,同時也看看那個傷員的傷情怎麼樣了。那個傷員是防空炮團的,訓練的時候從山上滾下來,人沒有什麼事,但是腿卻摔斷了,就是錢琪爲他做的正骨手術,並且打了夾板。
小劉走到病房前,錢琪正從裡面出來,他剛剛換好藥,重新打的夾板,兩個人險些撞到了一起。
“琪姐,剛纔王進過來了!”小劉連忙告訴着了錢琪。
“哦?他人呢?”一聽到王進的名字,錢琪的心就不由得一跳,連忙問道。
“被我騙走了!”小劉告訴着她。
錢琪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不由得問道:“你把他騙走做什麼?”
小劉道:“你不知道,我看着他氣鼓鼓的樣子,好像是要來跟你吵架的,所以……”她說着,就把剛纔的事說了一遍,說到最後,又道:“我是怕他跟你犯渾!你不知道,他們航空隊的那幾個飛行員都一個脾氣,犯起渾來六親不認!他們原來的何隊長是那樣,如今的高隊長也是這樣,還有那個叫作翁覺民的,楊英華,都是這樣,王進的脾氣比他們好一點,但是他也犯過渾的!”
聽着小劉一本正經地樣子,錢琪笑了起來,搖着頭道:“他從來也沒有跟我犯過渾!他找我一定有什麼事!”說着,便離開病房,急匆匆地向前走去。
小劉愣了一下,忙在後面問着:“琪姐,你這是要去哪裡呀?”
錢琪道:“我去找他!”她說着,快速地走遠了。
小劉在後面愣愣地看着錢琪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後悔起來,暗暗罵着自己真得是太多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