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重炮很快做好了發射準備,隨着指揮官一聲令下。一門加農炮的炮聲響起,隱約可以看見出膛的炮彈形成一個黑點向香港島的方向飛去,幾秒鐘後,香港島上騰起了一團煙霧和火光,再過了十來秒爆炸聲才傳了過來。
透過望遠鏡,酒井隆看到英國人的碉堡被連根拔出。在日軍炮兵的精確射擊下,這種重炮足以摧毀島上的任何防禦設施。就命中讓炮兵指揮官非常滿意,接着其他的火炮開始怒吼,香港島上的炮臺、碉堡、街壘、發電廠等一個接一個飛上了天。
酒井隆滿意得直點頭,感嘆不愧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將第一炮兵隊搶到自己的第23軍中,而且辛辛苦苦地將重型火炮運送到香港來。雖然酒井隆相信第38師團能用步槍和刺刀解決掉香港島上的英軍士兵,但是能少損失也很好。原本在開戰前酒井隆還對英軍的戰鬥力感到擔憂,因爲這是第一次正面和英國人對敵,但是看到在自己步兵進攻下倉皇逃竄的那些士兵,酒井隆覺得他們跟支那人沒有什麼兩樣,都不堪一擊。
正在酒井隆高興地看着香港島上不停的爆炸的時候,空中傳來了一陣飛機的引擎聲。酒井隆立即轉身將手上的望遠鏡對準了後方的空中,他敏銳地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因爲解決掉香港英軍那可憐的幾架老式飛機後,他就沒有拜託第一飛行團前來助戰。果然,雙筒望遠鏡中,他看見了一架架身形龐大的轟炸機,雖然這種轟炸機是日本海軍的一式陸上攻擊機,但是其機翼上的那個青天白日的塗裝刺痛了他的雙眼。
“敵機空襲”,他高叫了一聲,原本井井有序的日軍陣地開始慌亂了起來。即使相隔了幾百米,酒井隆也能聽見炮兵陣地上傳來的碰撞聲和叫罵聲。正在出發陣地上休息的日軍士兵慌亂地找着隱蔽的場所,可是驕傲的他們根本沒有按照步兵操典的要求構築防空壕,只得紛紛鑽入散發着臭氣的排水溝或其他地方。
火炮的轉移太麻煩了,光着膀子的炮兵急急忙忙在指揮官的叫罵下爲火炮蓋上掩蓋物,將炮彈的引信擰下來。可是這一切那裡來得及,火炮發射的煙霧早就暴露了他們的位置,空中六十多架轟炸機分出了10來架向炮兵陣地方向襲來,其機腹彈艙和機翼下掛着的炸彈離開了機體,發出巨大的哨聲向炮兵陣地落了下來。
“轟”第一枚炸彈在炮兵陣地的邊緣爆炸開來,衝擊波將附近十多米的火炮都掀翻了,幾名倒黴的炮兵被炸到了半空中。接下來的幾秒鐘,所有的炸彈都落了下來,炮兵陣地上的火炮一架接一架飛到空中,變成大小不等的零件,當然同時還有各種肢體在空中。緊接着一聲巨大的爆炸,將正在逃離這裡的酒井隆掀翻在地。原來是轟炸機投下的航空炸彈引爆了尚未取出引信的重磅炮彈。劇烈的爆炸過後,炮兵陣地的位置已經看不到任何能證明在幾分鐘前這裡還是一處炮兵陣地的東西,只有一個還在冒着火光的大坑在同樣的位置上。
一門火炮的車輪飛到了酒井隆的跟前,將護衛他的一名士兵攔腰打成了兩截,眼見是活不了了。酒井隆緊緊地趴在地上,驚恐地抱住頭,等待空襲的結束。他是1941年11月後才從蒙古駐屯軍調到廣州來升任第23軍司令的,即沒有趕39年在蒙古邊界的諾門罕的日本和蘇聯的空戰,也沒有趕上當初中國空軍空襲廣州,所以對空襲根本沒有太多的概念,這也是他沒有命令部署防空的原因。
中國空軍的轟炸讓他體會到了飛機的恐怖,零星的對空火力根本無法威脅到幾百米高度飛行的一式陸上攻擊機,反而是一式陸上攻擊機在機尾的20mm機炮還可以順帶掃射一下穿着土黃色作戰服趴在地上像一堆堆大便的日本士兵。
六十多架一式陸上攻擊機除了攜帶高爆炸彈外,還攜帶了凝固汽油彈,這讓在營地的帳篷中休息的日本士兵損失慘重,一座座的帳篷被接連點燃,剛剛還在不斷傳出婦女尖叫和日本士兵歡笑聲的帳篷變成了一片火海。正在維多利亞港灣中游弋的第2遣華艦隊的一艘輕巡洋艦、五艘驅逐艦以及七艘炮艇幹看着岸上的日軍遭到空襲而幫不上什麼忙,他們上面的防空炮火距離夠不着。
不過很快,空中再次飛來一羣體型更小的飛機。這種飛機跟一式陸上攻擊機不一樣,一對長長的翅膀就布在機頭附近,就像一個“十”字,兩個發動機的短艙伸出到機頭的位置,龐大的螺旋槳帶動着它們快速的奔艦隊而來。
艦隊上的防空機槍趕緊開火,不過這個體型嬌小的轟炸機缺異常靈活,避開了射來的一串串子彈。而且它們的速度也相當快,相比慢吞吞的一式陸上攻擊機,它們簡直快若閃電,很快就俯衝到了第2遣華艦隊的上空,艦上驚慌的水兵都能能看見打開的炸彈艙了。
俯衝轟炸的精度很高,首枚俯衝下來的炸彈就命中了第2遣華艦隊的旗艦,那艘輕巡洋艦。轟地一聲爆炸聲響起,輕巡洋艦的煙囪被炸倒了,濃煙往甲板下灌去。第2遣華艦隊從來沒有面對過來自空中的威脅,早就忘記了如何進行防空作業,再加上他們剛剛在維多利亞港灣中低速遊弋,航行的速度一時半會還沒有提升起來,所以一眨眼的功夫又有數艘日軍艦艇被炸彈擊中。其中一架小的炮艇被一枚200公斤的炸彈擊中,劇烈的爆炸使得這艘炮艇斷成兩截,並被拋到水面幾米的高度,然後重重地砸入水中,尾部的螺旋槳翹到了空中。
被擊中的艦艇上的水兵或被炸死燒死,或者被拋入了海水之中,可能現在他們能部分體會到美軍在珍珠港的感覺。海面上到處都是血水和油水,到處冒着黑煙。來襲的輕型轟炸機不但襲擊了日本海軍的艦艇,連陸軍收集在那裡的準備用於渡海的大大小小的駁船也被炸沉在港口。對付這些民用駁船根本不用炸彈,這些轟炸機就像戰鬥機一樣俯衝下來掃射一番,雖然不時有機槍子彈擊中他們,不過他們好像沒事一樣飛離。
等到半個小時後這羣來自空中的不速之客才離開了,留下了滿目蒼痍給日本人。酒井隆黑着臉聽第38師團的師團長前來向他彙報損失,他在剛纔的轟炸中雖然離得炮兵陣地那麼近,但是他居然奇蹟般的沒有受傷,只是眼鏡碎了一個鏡片而已。不過剛剛短時間的轟炸讓日軍的進攻部隊損失慘重。有4000多名日軍士兵當場陣亡,還有數千人受傷,另外有幾百名日軍士兵“失蹤”了。因爲剛剛從曾經的炮兵陣地返回,酒井隆知道失蹤是什麼意思,這意味着這些日軍士兵可能現在“到處都是”,已經不能分辨了或拼在一起了。
更加重要的是,日軍賴以拔除香港島上防禦設施的重炮全部損失掉了,只剩下38師團攜帶的一些野炮和山炮,難以對堅固的碉堡產生威脅。而渡海的船隻也大部分沉沒了,要是38師團想要渡海的話,只有靠游泳或者另外從廣州調來船隻了。於是酒井隆聽從了38師團長的建議,命令全軍停止渡海作戰的準備,全力構築防禦設施,特別是防空設施。
等酒井隆回到他在香港、深圳邊界的臨時指揮部的時候,他才知道倒黴的事情還不只是那麼一點。就在進攻香港島的日軍遭到空襲的時候,廣州也被中國空軍光顧了。第一飛行團停留在天河機場上的34架九九式轟炸機、13架一式隼戰鬥機和9架一式司令部偵察機被擊毀在機場上,剛從東北調到廣州來的第51師團駐地也遭到了空襲。這讓酒井隆簡直怒髮衝冠了,他原本想將第一飛行團調到九龍半島的香港啓德機場來護衛日軍進攻,並將51師團的一個步兵聯隊調來進行支援的,現在一切都成泡影了。看着南方軍其他方向的進攻勢如破竹,而自己在香港損失慘重卻沒有取得什麼像樣的戰果,酒井隆感覺到壓力很大。他到現在還不明白,爲什麼中國空軍會幫助同樣佔據了他們土地的英國人。
而與此同時,被幫助了的英軍在香港地區的最高指揮官莫爾特比少將則非常高興。雖然從倫敦發來的電報告訴了會有中國空軍的協助,但他不知道中國空軍一來就是這麼大的手筆。原本躲在半山的碉堡中看着日軍的火炮一一拔出己方的陣地,莫爾特比少將心中焦慮萬分,結果中國空軍第一波投彈就摧毀了這個威脅極大的陣地,接着更是將一直在海面上騷擾的日軍艦艇擊沉了大部分。現在靠着海峽的保護,莫爾特比少將感到安全了一些。
雖說名義上,莫爾特比少將能指揮1.2萬人的防禦力量,但是其中只有6個營大約五千人是正規軍,其他七千人中有兩千是由香港政府指揮的防衛隊,其他是香港的富商組織的義勇軍,裝備了簡易的武器。而且在九龍的攻防戰中,莫爾特比少將已經損失了一千的作戰力量,在剛剛短暫的炮擊中,他再次損失了數百人。所以中國空軍給莫爾特比少將來了一場及時雨。就在他慶幸的時候,中國空軍派出的聯絡人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