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井英一看了一眼英子,又看着自己的夫人問道:“怎麼,你上凌風那裡,還告訴他已經中毒了?”
巖井夫人再次低聲叱喝道:“給岡村夫人去電話,讓她替凌風排毒!”
“巴嘎!”巖井英一“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起身,怒道:“你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嗎?明天他就要和重慶方面的一個特工接頭,你卻告訴他,英子在他面裡下了毒,你的所作所爲,簡直就是在破壞天皇陛下的大東亞聖戰!”
“你是在女人肚皮上爲天皇陛下聖戰吧?”巖井夫人不屑道:“家裡擺着兩個小嫰貨不說,連醜的象秘書那樣的女人你也上?”
巖井英一氣急敗壞地走到巖井夫人面前,揚手“啪”地煽了她一個耳光。
巖井夫人狠聲道:“很好,如果你不打電話,我就從窗口跳下去,讓全日本人都知道,他們的總領事大人的夫人,與一箇中國年輕人偷情,結果被總領事大人從窗口扔下,那個年輕的中國人也被他毒死。”
巖井英一氣急敗壞地說道:“誰說你和他苟且了?鈴木善信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凌風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中國間諜,他來上海,就是爲了要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命的!”
“說什麼呢?幾百萬中國的軍隊,都被皇軍打敗了,他凌風就算是一個間諜,恐怕也要不了大日本帝國的命吧?”巖井夫人伸手指着英子質問巖井英一:“你睡過這個女人不算,又讓她去陪岡村和凌風,她丈夫的話你也信?知道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天下最大的仇恨是什麼?那就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我看你是白做了這麼多年的特工!”
巖井英一被她嗆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言風語,纔想置凌風於死地?”巖井夫人再次質問道:“你能見一個女人上一個,我就不能有個喜歡的孩子在身邊嗎?”
“不要在這裡胡攪蠻纏了,”巖井英一眉頭一皺:“給凌風下毒一事是有點草率,但爲時已晚,他中的毒是不治之症。”
“岡村夫人說過她有辦法。”巖井夫人說道:“知道英子已經懷上了凌風的孩子了嗎?你要是救了他們,還怕凌風不死心塌地地爲你的大東亞聖戰賣命?”
“可萬一他......”
“你能讓那麼多中國人當漢奸,難道對他就沒耐心?”巖井夫人說道:“你把他交給我,我會讓他成爲你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的。”
巖井英一知道,如果岡村夫人用的是阿米巴菌,那絕對是無藥可救,現在看到自己夫人找上門,心裡就明白一定是岡村夫人走漏的消息,既然她給自己來這麼一手,肯定當時給英子的,就不是阿米巴菌。
不過他到現在爲止,還不清楚岡村夫人給英子的是食鹽。
岡村夫人和佐藤的事,巖井英一也清楚,他覺得岡村夫人一定是因爲佐藤的事,才利用自己的夫人讓自己難看。不過如果她真的沒給英子阿米巴菌的話,也算是件幸事,同時他也相信,即使凌風真的象鈴木善信說的那麼可怕,自己的夫人也一定有辦法去感化他。
巖井英一可沒想到自己的夫人是用身體,而不是用母親般地慈愛去感化凌風。
他只得給岡村夫人去了個電話。
等他打完電話後,巖井夫人對他說道:“記住,英子懷了他的孩子,從現在起,你不要再碰這個女人,也不要讓她去伺候任何人,否則,說不定凌風真的會殺了你的。”
說完,她轉身拉着英子朝外走去。
“別忘了叮囑他明天去接頭。”
巖井夫人頓了一下,繼續朝外走去。
看着她們的背影,巖井英一無可奈何地大搖其頭,他轉身來到窗口,微微撩開窗簾朝下看去,只見凌風站在轎車的門口,不停地吸着煙。
儘管夫人已經出面,並且打下包票,但巖井英一心裡總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凌風不管是否真心投靠自己,因爲這次下毒事件後,他一定會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不過他也相信自己夫人的能力,她的懷柔政策,或許也是象凌風這樣的年輕人所無法抗拒的。
等看到自己的夫人帶着英子上車後,他回到椅子上坐下,拿出袁殊監視凌風的記錄仔細看了看,又拿出凌風監視袁殊的記錄看了半天。
凌風和袁殊都是一五一十地記錄了對方的活動細節,只是大多不是他們親自監視的,不過從他們呈上的記錄來看,巖井英一看不出有什麼破綻。
最後,他靠在椅子背上閉目養神,耳邊響起夫人剛纔的警告:“你睡過這個女人不算,又讓她去陪岡村和凌風,她丈夫的話你也信?知道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天下最大的仇恨是什麼?那就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我看你是白做了這麼多年的特工!”
巖井夫人親自把凌風和英子送到岡村夫人的家中,岡村夫人看到凌風之後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小夥子長得簡直太帥了”。
和所有見過凌風的女人的感覺一樣,岡村夫人最喜歡凌風的,就是他有別於一般小白臉那種娘娘腔,眉宇之間隱隱透射出一股蕭殺之氣。
“岡村夫人,”巖井夫人朝她深深一鞠躬:“他們倆就拜託你了。”
日本女人在家穿和服的時候,通常都是保持着一種低調內斂的姿態,不知道是洋洋得意於巖井夫人上門求自己,還是極力想在凌風面前表現得更風搔一點。
她沒有象平時那樣彬彬有禮地給巖井夫人回禮,而是首先向凌風拋了個媚眼,接着對巖井夫人說道:“巖井夫人,拜託談不上,既然總領事大人發了話,我會盡力而爲的。”
看到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巖井夫人心裡就有氣,但畢竟是有求於人,她只得佯裝視若無睹:“不知道有什麼需要我乾的嗎?”
“沒有,你只要在家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大概多長時間。”
“嗯,一個禮拜吧。”
巖井夫人一聽,心想:怎麼那麼長時間,明天凌風不是還要去接頭嗎?
不過想想救命要緊,巖井夫人沒有多說,再次給岡村夫人一鞠躬:“那就拜託了。多少費用,回頭我一併付給你。”
“都是自己人,還談什麼費用呀?”岡村夫人靠近巖井夫人的耳邊,低聲說道:“夫人,你眼光不錯。”
巖井夫人無可置否地笑了笑,轉身看了凌風一眼,心想:估計岡村夫人這個老妖婆,是不會放過凌風的。
其實岡村夫人並不老,至少和巖井夫人比起來,她還年輕一歲。
“凌君,”巖井夫人對凌風說道:“你安心在這裡療傷,一切等你恢復健康後再說。”
其實凌風一直就沒覺得自己中毒,但巖井夫人既然這麼興師動衆,而英子又親口承認,他告訴自己:那就暫且相信自己中了毒吧!
他倒想看看,這些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巖井夫人走後,岡村夫人拿出一小包食鹽遞給英子,讓她自己回去服用,凌風和英子都感到有些意外,既然英子可以回去自行喝解藥解毒,爲什麼凌風不能呢?
沒等他們開口詢問,岡村夫人就解釋道,她這種毒藥男女有別,因爲藥性屬陰,女人用過只需服用解藥便可自行排毒。
男人則不同,因爲男人身體屬陽性,最易吸收陰性毒藥的侵蝕,如果不進行陰陽調配的理療手法,即便服用毒藥也是非死即殘。
凌風更關心的是英子肚子裡的孩子,於是詢問這毒是否對孩子有影響。
如果真的是毒,不管什麼毒都會影響到胎兒,問題是岡村夫人開始給英子的,本來就不是毒。所以岡村夫人大搖其頭保證,只要英子服下解藥,保證胎兒沒事。
凌風剛纔聽到岡村夫人說過,自己的排毒時間至少要一週時間,而在今後的一週裡,英子一個人怎麼辦?
他希望岡村夫人留下英子,岡村夫人怎麼都不同意,凌風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岡村夫人答應,一旦有人追問英子的情況,就說她一直在這裡。
岡村夫人這次倒是痛痛快快地答應了。
凌風立即讓英子搬到袁殊樓上的那套房子裡躲起來,再三叮囑,一定要等到自己去找她,否則不要與任何人聯繫。
看到被自己下毒後,甚至不瞭解全部經過的情況下,凌風還在擔心着自己的安全,英子忍不住潸然淚下,她不住地點頭,保證一切都聽凌風的,直到兩人再次見面。
英子離開後,岡村夫人並沒有讓凌風坐下,而是對他說了聲“跟我來”後,直接朝門外走去。
凌風跟着她來到一輛轎車前,那是憲兵隊的車子,司機穿着憲兵隊的制服,副駕駛位置上坐着一個身穿少尉制服的女軍官,從後面看年紀應該不是很大,而且長的很清秀。
在等級森嚴的日本軍隊裡,下級見到上級都是畢恭畢敬的,讓凌風感到奇怪的是,岡村夫人上車後,司機就不去說了,因爲他要專注開車,但那個女少尉別說在車門口迎接,爲岡村夫人開車門,甚至當岡村夫人領着他上車後,那個女少尉連頭都沒回一下。
岡村夫人對此也顯得並不在意,等凌風坐穩後,只聽她對凌風說道:“本來需要把你的雙眼矇住,但我相信你,在我讓你睜開眼睛之前,不管遇到什麼情況,聽到什麼聲音,你都必須閉着雙眼。請問,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