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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絕大多數人的記憶中，地主，絕對是個貶義詞。
提到這兩個字，可能很多人的腦海中，都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穿着綢裳戴着小帽留着稀稀拉拉的八字須，滿臉臉奸詐猥瑣的乾瘦老者的形象。
但事實往往會和記憶產生某些偏差。
至少是在對於土地的執念這上面，地主和普通的靠着土地爲生的老百姓們一樣，愛的深沉。
反正，根據地的馬成邦趙萬林鄭天明等地主給張然的印象，就是如此。
這些地主，看起來養尊處優，但田地裡的任何莊稼活都絕對難不倒他們，甚至比很多的老莊稼把式都要在行的多。
從硫酸出來了，磷礦開始開挖開始到現在，已經都過去好幾天了。
但這幾個傢伙壓根就沒離開的意思，天天扛着鋤頭跟着大家一起開山挖石頭，大有不跟大家一起親眼看着第一塊磷礦挖出來就絕不會罷休的架勢，即便滿手血泡破了又好好了又破，都毫不在乎。
當然了，對於張然來說，這種情況是他樂見其成的。
畢竟有了幾個地主的帶頭作用，所有參與開採磷礦的老百姓們那叫一個熱情高漲，根本不需要王長天陸燕等催促，一羣人是披星戴月，甚至晚上有時候睡不着都忍不住去刨上兩鋤頭。
當然，最讓張然開心的是，這些地主這兩天格外的大方，湊份子給支隊牽來了兩頭大肥豬，招呼支隊食堂給老百姓們改善伙食，自己在老百姓們面前賺了不少的印象分的同時，也讓張然減輕了不少的物資壓力。
鍊銅廠還在繼續生產，硫酸，氨水，都在不斷的生產出來。
雖然這些漆黑的硫酸之於製備硝化炸藥來是和廢品無異，以後改進了塔缸，以及各方面的工藝之後，都得徹底清洗，重新添加母酸才能生產新一輪的實驗。
好在母酸在一次製備之時，只需要在第一次添加母酸，然後反覆噴淋吸收就能增加硫酸的濃度，而不需要不斷的添加母酸。
要不然，光是母酸這塊，支隊千辛萬苦搞回來的那點母酸都根本不夠用。
張然這兩天，一心的都撲在了氨水的配比上。
支隊幾塊不大的實驗地都被他給折騰了個遍，其中有兩塊的莊稼在澆了配比過後的氨水之後，直接就枯萎了，那是因爲氨水的濃度太高，直接燒壞了莊稼的根部而造成的。
還有兩塊地的莊稼倒是沒死，但整個植株都呈現出異常的青黑之色，無論是馬成邦等地主還是王長天陸燕等伺候了莊稼不知道多少年的好莊稼把式們只看了一眼，就表示這是肥力過盛，將來這些莊稼會只長苗不結糧食。
經過反覆試驗，張然將氨水的配比，定在了從一份氨水兌三份水，開始試澆了三畝地，然後慢慢觀察。
於是這塊試驗地就成了所有人心中的聖地。
每天吃飯，收工之後，都能看到一羣老百姓和馬成邦等地主一起毫無形象的捧着飯碗或者吧嗒吧嗒的抽着煙鍋蹲在田埂上，那姿勢不可名狀。
反正每次看到一羣人這姿態，張然就忍不住的便意洶涌，有種立即去茅房蹲着的衝動。
後山。
十幾個草靶分佈在十餘米開外。
毛鑽將幾個手榴彈地雷遞給了張然。
這些手榴彈地雷，外觀上並沒有明顯的變化，但張然知道，其中的工藝已經經過毛鑽和程東國牛大等人的改進，比第一批手榴彈工藝在各方面都要成熟了不少。
其中，除了按照張然的要求，在黑火藥之中增添了少量的從炮彈臭彈等等中取出來的t.n.t，苦味酸等好藥之外，就連拉發裝置都進行了新的嘗試，摒棄了不穩定性更高的白磷混合發火的方式，採用了以小鐵管內填充硫磺粉，瓷粉和毛銅絲的混合體拉發生火的裝置。
“這種拉發裝置，是我從上次繳獲回來的手榴彈裡學來的，比之前咱們用的白磷發火，要安全的多了，最重要的是不太容易受到天氣原因的影響……”
毛鑽說着這些的時候，表情中充滿了成就感，張然看在眼裡，都覺得有那麼幾分神聖的味道了。
轟隆隆……
晴天霹靂般的爆炸聲，異常劇烈，直讓耳鼓都在陣陣生疼！
因爲減少了黑火藥分量的緣故，黑煙比之前的手榴彈的爆炸明顯要少了那麼一點，但威力，明顯增強了不少！
最近的幾個草靶之上，有着被彈片直接貫穿而過的痕跡，在距離炸點超過十米之外的草靶之上，都有彈片切開的裂痕……
這在之前純粹黑火藥填充的時候，是從未出現過的！
“狗日的，洋鬼子發明的炸藥，是比咱們的黑火藥牛皮不少……”
毛鑽和幾名學徒看着這一幕頗爲悻悻，就是在黑火藥中添加了少量的好藥威力就增加了這麼多，那全添加好藥的威力有多大，用屁股想都能知道。
他們有種智商被摩擦的挫敗感。
“小鬼子的炸藥也是撿咱們老祖宗黑火藥的牙慧而已——咱們的老祖宗發明黑火藥的時候，那些洋鬼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吃屎呢……”
張然不得不擡出老祖宗的智慧安慰這幾個傢伙道：“論聰明，那些洋鬼子拍馬都趕不上咱們，所以你們可不能妄自菲薄，只要努力鑽研，超過那些死洋鬼子，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麼……”
“那倒是！”
聽到這話，毛鑽幾人明顯的開心了不少，興高采烈的四處收集起彈片來。
張然咧嘴一笑，心說特麼的，這祖上闊過就是好啊……
要不是老祖宗們長臉，這特麼的自己剛剛都不知道咋安慰這幾個傢伙。
在改進了工藝，增加了一些烈性炸藥之後，手榴彈的威力提升是全方位的。
不但炸片的穿透力和割裂力增強了不少，爆炸的半徑也從之前的四五米提升到了八九米，炸片的數量更是有了本質的提升——足足二十五六塊炸片，比之前的十一二塊提升了一倍不止！
雖然和歷史上的八路軍部隊純粹靠黑火藥就能炸出五六十塊炸片沒法比，和正規手榴彈爆炸半徑達到十五米，五米之內可以說必死無疑相比還有差距，但和第一批手榴彈相比，威力實在是增強了太多太多了。
同樣的，陶罐地雷的威力也提升了不少。
爆炸之後，附近的幾個草靶的下半部分從裡到外都成了馬蜂窩，看着都讓人觸目驚心。
張然相信，只要敵人再踩中了支隊的地雷，像之前在靈江要塞那邊，除了想小鬼子炸成包公，還有力氣一邊繼續追一邊哇哇罵孃的情況，估計是不會再發生了！
就算炸不死，也有很大的把握讓那些傢伙變太監！
反正看着那草靶下半身的情況，瞅着毛鑽和幾名學徒猥瑣至極的冷笑連連的模樣，張然是覺得褲襠裡涼颼颼的一片……
“效果不錯，就先照着這樣的威力，先生產一批出來，供應支隊對於倉水的作戰計劃！”
實驗完畢，張然滿意的點頭，同時鼓勵毛鑽幾人再接再厲，逐步提高手榴彈地雷的威力，爭取早日達到標準手榴彈的威力，甚至是超過標準手榴彈。
然後張然就到了二車間。
“衝牀我已經讓人在打聽了，程主任你不用催，我一直都記着呢！”
一看到程東山看到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樣，張然一個激靈忙搶先開口，將這傢伙到了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這才詢問起軸承的研發情況來。
“難啊……”
程東國哀嘆一聲，瞅瞅崔三元和幾名鉗工學徒天天銼鋼珠，修整內外鋼圈銼的胳膊都腫了的慘狀嘆氣道：“要想得到規格足夠圓而且精度高度一致的鋼珠，實在是太難了！”
一旦鋼珠不夠圓精度不夠高，那麼所有的鋼珠在鋼圈之中就會增加摩擦力，讓這軸承無法順利按照同心圓運轉，轉動起來不但省不了力，說不定還比直接硬碰硬來的費力。
“牛師傅，你將鋼珠倒模的模具拿來我看看！”
張然查看了幾個這幾天二車間的一羣人加班加點搞出來的不合格的軸承廢品查看了一番，讓牛大將模具拿了過來。
這模具明顯也是鋼水澆築，然後給崔三元等鉗工手工修成的。
在模具修好之後，再在模具之內刷油，用鋼水澆築鋼珠，再讓崔三元等鉗工打磨。
在鋼珠的鑄造方面，張然沒有太多的建議，倒是提出了另外一個設想：“也不一定非得用鋼珠嘛，咱們將軸承鋼圈改造一下，也可以用鋼柱代替鋼珠啊——同心圓的鋼柱代替鋼珠，製作起來的難度會不會要稍微低那麼一點？”
“哎呀隊長，你咋不早說嘛！”
一聽這話，程東國崔三元等人頓時嗔怪的叫了起來，同時又一臉咋自己就想不到呢的懊惱，表示張然是要比他們聰明那麼一點，希望張然以後可以多過來指導指導工作……
鋼珠要全圓，而鋼柱卻只需要一個滾圓面就可以——難度孰高孰低，不言自明。
被衆人這麼一誇，張然是渾身舒泰。
即便他知道自己提出這鋼柱軸承的辦法，根本不是因爲自己真就比他們聰明，而是因爲自己以前見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