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國崎登中將的這種部署,讓一木清直很是不滿意。他認爲這是師團長,在爲自己那兩個同僚晉升少將做準備。更認爲師團長排出這麼一個作戰序列,明顯是對自己這個非陸軍大學畢業的聯隊長,一種無形的排擠。
因爲傻子都知道,此時整個林西戰場上抗聯的主力,都在林西一線應對其餘兩個師團的進攻。按照情報來分析,整個阿魯科爾沁旗戰場上的敵軍,只有兩個新編成的,戰鬥力不強的步兵團。
以這麼一點兵力,要想將兵強馬壯,兵力達到三個滿編聯隊的第七師團阻擊在林西戰場之外,幾乎是不可能的。而在帝國陸軍兩個師團的進攻之下,他們在林西的主力根本不可能有能力來增援這裡。
等按照行軍路線,整整饒了阿魯科爾沁旗大半圈的二十八聯隊趕到戰場的時候,恐怕連毛都輪不到。自認爲師團長這麼做,實屬有些偏心的一木清直大佐,不甘心就這麼將到手的鴨子拱手相讓,便私下改變了師團制定的整體推進計劃。
他知道眼下師團長這種明顯偏心的安排,自己是無法進行任何反駁的。師團裡面所有重要的位置,都在陸軍大學畢業生手裡掌握着。第七師團是這樣,再上一層第六軍也是這樣。關東軍,更是這個樣。
甚至自己就是將官司打到大本營也沒有用,因爲現在佔據陸軍高層的都是陸軍大學畢業生。陸軍大學這些畢業生,利用天皇的信任牢牢的掌握着陸軍的全部權利。他們對非陸軍大學畢業的軍官,一向都是歧視和排擠的。
自己在陸軍之中如果想要進步,現在能依靠的除了自己之外,沒有別的可以依靠。既然師團長不給自己這個機會,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自己去尋找機會了。下定決心在此戰要好好露露臉的一木清直,不顧師團的統一安排,不僅加快了行軍速度,還擅自變更了本聯隊的作戰部署。
作爲第七師團現在下轄的三個步兵聯隊長之中,唯一的非陸軍大學畢業生的一木清直。因爲沒有進過陸軍大學,其實也就意味着他這個大佐軍銜也就是到頭了。因爲在日本陸軍之中,按照現行的體制,非陸軍大學的畢業生,晉升將軍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在戰死之後追授。
實際上一木清直能夠以非陸軍大學畢業生的身份,做到大佐聯隊長的位置,在眼下的日本陸軍之中已經是毛麟鳳角了。因爲日本陸軍的高級軍官,基本上是陸軍大學畢業生一統天下。非陸軍大學的畢業生,大部分能夠做到中佐就已經到頭了。
他的這個大佐身份,還是因爲在當初七七盧溝橋事變的時候。身爲日本陸軍中國駐屯軍第一聯隊第三大隊大隊長身份的他,一手挑起了盧溝橋事變。雖說當初他只是一個少佐大隊長,上有駐屯軍司令官、參謀長,中間有聯隊長,硬將他作爲挑起事端的責任人有點勉強。
但盧溝橋的第一聲槍響,卻是正是他的第三大隊開的。第一個向宛平城開炮的,也是他所在大隊的大隊炮小隊。所以將他作爲第一責任人,也不算冤枉了他。也正是憑藉着在宛平城外的炮聲,所謂的赫赫戰功,他才能以非陸軍大學的身份做到大佐聯隊長的位置。
不過雖說已經是毛麟鳳角了,但是對於一木清直來說,心中的野望並不比第七師團那兩位陸軍大學正規畢業生少。雖說做到將軍的希望幾乎沒有,但幾乎並不代表絕對。在距離將軍只有一步之遙的情況之下,這個傢伙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已經快要瘋了。
雖說因爲這個傢伙在盧溝橋的表現,而最終做到了大佐聯隊長的位置。但非陸軍大學畢業的關係,讓他的晉升速度遠不如他軍內的陸大畢業生的那些同僚們。眼下已經四十九歲高齡的他,實際上已經到達了晉升將軍的年齡最後底線。
現在的日本陸軍還不是幾年後,因爲大勢擴充兵力,而導致現役軍官不夠用。將那些退出現役已經多年的預備役軍官,不管能力和水平如何,甚至年紀大小都顧不上,一股腦的都拉回來組建新的師團。
到了最後階段,甚至部隊之中出現五十多歲的大佐大隊長,四十多歲的中佐大隊長的例子比比皆是。正規的野戰師團倒還好一些,還是以正常年齡的軍官爲主。那些所謂的下轄兩個旅團,八個大隊兵力的的丁種師團,可就是沒有這麼幸運了。在一個師團,還大量出現過大隊長的年紀,比自己的頂頭上司少將旅團長還要大的情況。
眼下的日本陸軍,因爲眼下陸軍士官畢業生的數量,還是比較充足。再加上從老兵之中選拔特任的大量軍官,以及因爲戰功晉升的軍官。軍官的數量和質量,特別是中高級軍官的數量和質量還是夠用,甚至還可以說讓人相當滿意。
所以別看已經與中國整整打了四年,但是還在的執行到達一定年齡無法晉升之後,軍官轉入預備役,官兵也正常實行到服役期滿之後便正常退伍制度。而不是像幾年後,只要入伍就是來了別想走。
退伍,轉入預備役你想也不要想。開玩笑,將烽火點燃了半個地球的帝國,眼下急需大量的優秀軍官。這個時候,你還想着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已經飢不擇食的陸軍,別說預備役的軍官轉入現役,就是那些已經退役多年的老兵,甚至已經經歷過一次動員的退伍老兵,都被拉了回來,送上了戰場。
甚至就連批命擴充產能,以滿足日軍日益壯大需求的兵工廠中那些軍工生產根本就離不開的技術工人,都無法避免被徵兵的命運。更何況那些曾經的帝國軍人,尤其還是深受天皇恩德的帝國軍官。
而此時,日軍還遠沒有達到那個地步。日軍陸軍此時雖然已經開始擴編,但眼下在中國戰場已經打了整整四年,鍛煉出大批軍官的日軍,還不至於到了缺乏基層軍官的地步。所以這個時候的陸軍大佐四十出頭,甚至三十多歲的情況相當的普通。
這位一木清直以四十九歲的高齡,還在擔任大佐聯隊長的例子,到目前爲止幾乎還是日本陸軍獨一份。倒是兩年後別說四十多歲的大佐聯隊長,就是四十多歲的少佐大隊長,五十多歲的中佐大隊長的例子也比比皆是,根本不足爲奇。
不過儘管知道因爲年齡和學歷的關係,自己在軍中的道路已經走到頭了,他現在更應該操心的是怎麼計劃一下退役後的生活。但這個傢伙,明顯對於自己的軍旅生涯,在距離將軍位置已經一步之遙停止下來很不甘心。
實際上對於參加過侵華戰爭的日本軍官來說,越是職務高,越是在作戰部隊擔任實際職務的軍官,越不用擔心退役後的生活問題。這些人在侵華戰爭的之中,特別是在初期日軍攻城陷地時候,基本上都搶的盤滿鉢豐。再加上雖說不算太高,但也能維持生活的退役金,根本就不用考慮退出現役之後的生活問題。
雖說七七事變爆發的時候,這位大佐閣下不過是一個少佐大隊長。但是他的部隊作戰地域,幾乎是中國北方最富裕的地方。拜日軍一貫以燒殺劫掠鼓舞士氣的手段,走一路搶一路的作風,這個傢伙很是在中國戰場大撈了一筆。
尤其是在一向號稱北中國最富庶的保定一地,這個傢伙就親自帶隊洗劫了大筆的財富。只要被他看中的東西,就沒有他不搶的。對於所有值錢的物品和一切知道的,不知道的貨幣,就沒有他看不上的。
金條他要,大洋他要。英鎊、美元、法郎他要,日元和法幣更是要。甚至連什麼河北票子、晉鈔,他知道和不知道的地方鈔票都要。古董雖說不要,但是並不代表他不能將那些搶來的中國古董,轉手賣給隨軍商人。
甚至爲了滿足那些商人對古董的需求,更是爲了滿足自己對錢財的熱愛,這個傢伙不惜逼着中國老百姓去給他挖掘古墓。以獲取那些埋藏在地下的文物,以換取他所需的錢財。在華北作戰期間,只要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一個隨軍商人相中中國人家裡什麼,他通常會殺光那家的主人,直接搶了來換取錢財。
至於用日軍發行的,等於廢紙一樣的軍票去購買,他一向都認爲那是脫褲子放屁,純粹是費二遍事。殺光了那些財物的主人,東西自然歸自己所有。何必浪費紙張,去印刷那些擦屁股都嫌硬的軍票。
反正在他眼中,中國人不過是一羣刀子架在脖子上也不敢反抗的綿羊。那些財富自己不去搶,別的軍官也一樣會下手的。早在七七事變之前,就已經調任當時中國派遣軍的一木清直。對那些中國派遣軍高層人士利用遠離本土的機會,藉助日軍勢力使用各種手段大發其財的樣子,早就已經有所瞭解了。
當時野心還沒有這麼大,還不知道自己能升到大佐聯隊長位置。知道自己沒有考上陸軍大學,坐到少佐大隊長的位置,就已經很難得了。說不定什麼時候,一紙命令下來就得轉入預備役。更多的想着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多撈上一筆以解決自己後半輩子生活的他,打仗固然也算勇猛。但是在撈錢上,更是利用戰場上的混亂而無所忌諱。
雖說僅僅在戰場上呆了一年,便奉調回國擔任軍事教官。但一番苦心經營,他手中劫掠的財富雖說比不上那些師團長、聯隊長。但相對於更下一級的軍官來說,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與其他在中國戰場上打過仗的大部分軍官一樣。依靠不擇手段搶來的財富,在眼下物價還沒有膨脹起來的日本本土過上好日子,幾乎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可以說,他這輩子可以肯定是後顧無憂了。
但這位大佐閣下的野心,並不意味着隨着年齡和財富的增長而有任何的減少。反倒是隨着職務的晉升,卻是越發膨脹起來。原本曾經死了心的將軍夢,隨着調任二十八聯隊大佐聯隊長的晉升,又重新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