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僅僅在戰場上呆了一年,便奉調回國擔任軍事教官。但一番苦心經營,他手中劫掠的財富雖說比不上那些師團長、聯隊長。但相對於更下一級的軍官來說,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與其他在中國戰場上打過仗的大部分軍官一樣。依靠不擇手段搶來的財富,在眼下物價還沒有膨脹起來的日本本土過上好日子,幾乎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可以說,他這輩子可以肯定是後顧無憂了。
但這位大佐閣下的野心,並不意味着隨着年齡和財富的增長而有任何的減少。反倒是隨着職務的晉升,卻是越發膨脹起來。原本曾經死了心的將軍夢,隨着調任二十八聯隊大佐聯隊長的晉升,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手中的錢已經足夠後半輩子花銷了,眼下又做到這個自己之前想都沒有敢想過的位置,自然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權位上。而對於眼下一木清直來說,他的權位自然就是比大佐更高一層的少將。
雖說因爲沒有陸軍大學的資歷,而被那些陸大畢業的同僚蔑稱爲無天組。晉升將軍的希望極其渺茫,但是在他看來只要努力,並非是絕對不可能的。前年陣亡在晉察冀地區的阿部規秀中將,以及之前陣亡在抗聯手中的野副昌德少將不都是無天組出身嗎?
雖說無天組能做到少將的只有小鳥兩三隻,做到中將的更是隻有阿部中將一個,但是畢竟有榜樣在前不是嗎?一木清直認爲只要那位通過第六軍現任參謀長,自己陸軍士官學校同學結識並牽線搭橋之下,收了自己大筆錢財的現任支那派遣軍總司令的幫忙,再加上戰功的襯托,自己會心想事成的。
儘管他也清楚,自己沒有陸軍大學的學歷,想要晉升將軍只有兩個辦法,除了爲帝國和天皇建立奇功之外,那就是自己戰死後混上一枚功二級金鵄勳章後被追晉。還不想現在就想去窺見天照大神的他,自然不想在死後被追授少將。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最後的這一步將會極其艱難。而且如果在明年還無法晉升將軍的話,他就只能真正的退出陸軍回家養老了,甚至就連重新轉回現役的機會都沒有。因爲到時候已經五十歲的自己,實在太老了。
那位自己眼下在第六軍擔任軍參謀長,成了自己上級的上級,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同學。因爲拿到了陸軍大學的那張文憑,現在已經是少將了。還有自己在陸軍士官學校同期的同學,眼下還在陸軍中的,除了自己以及兩個還在中佐階段混的之外,只要拿到陸軍大業文憑的幾乎已經全部晉升少將。
而且人家有了陸軍大學畢業證,可以在陸軍中央任職,可以接觸到陸相等一系列的大人物。而自己即便在努力,也只能在戰場上打轉轉。最多調回國,到那個大學或是高中擔任軍事教官。
沒有陸軍大學的文憑,陸軍省、參謀本部和陸軍教育總監等這一向上爬必經的部門,自己是想都不要想。儘管在戰場上,可以撈到更多的實惠。但沒有在陸軍高級部門任職過的經歷,無疑卻封閉了他繼續上進的大門。
自己眼下的成就固然超過了大部分的同學,但是和那些已經混到少將的進步實在太慢了。如果今明兩年在晉升不上,就真的要和將會擦肩而過了。作爲一名陸軍大佐,沒有做到將軍這將會是自己終生的遺憾。
因爲還不知道這場戰爭真正走向的他,明白帝國陸軍也許會需要一個六十歲的軍司令官或是師團長,但是絕對不會需要一名五十多歲的旅團長或是聯隊長。所以被將軍軍銜衝昏了頭腦的他,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
對於眼下的他來說,整個二十八聯隊,甚至參與此次戰役的整個第七師團已經成了他向少將軍銜衝擊的登天梯。這位雖說有着四十九歲的年紀,但卻有着二十歲瘋狂的大佐,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確實已經瘋了。
急於搶功的這位一木清直大佐,爲了以最快的速度搶在其他兩個聯隊之前進入巴林左旗。在渡過西拉沐淪河之後,集中全聯隊以急行軍的速度,排着整齊而又密集的隊形,向阿魯科爾沁旗縱深強行軍。
爲了搶時間,他甚至連最基本的防空手段都沒有采取。儘管在出發之前,考慮到抗聯目前對關東軍的空中優勢,第七師團將關東軍調來的四個裝備了九八式二十毫米高炮的野戰高射炮中隊,三個高射機槍中隊以及兩個裝備了八八式七十五毫米高炮的獨立大隊,拆散分配給各個聯隊。
他的二十八聯隊,分到二十毫米高射炮中隊和高射機槍中隊各一個。但在時間已經成了目前對於他最寶貴的東西來說的一木清直,認爲架設高射炮和高射機槍太耗費時間。所以這個已經發了瘋的傢伙,不僅沒有將分給他的高射武器進行部署,就連防空觀察哨都沒有安置。
在渡過西拉沐淪河之後,他的動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前進、前進,拼命加快速度的前進。他的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搶在友軍之前率先進入巴林左旗戰場。至於其他的必要動作,早就被他拋在腦後。
雖說他在行軍大隊前面,派了前鋒。但是他的對手,壓根就不是從地面上來的。別說派了一個加強中隊,就是將他的聯隊全部改爲前鋒部隊,也是屁用沒有。從天上和最近也是十公里之外而來的對手,他的前鋒部隊能發現異常纔有鬼呢。
結果卻因爲他的二十八聯隊,在行軍之中隊列過於密集。沒有與其他兩個聯隊一樣行軍中因爲始終保持着戰鬥隊形,而使得隊列拉的比較開,在下午轟炸和炮擊之中損失最爲慘重。對於參與對地面攻擊的轟炸機羣來說,這種隊形無疑簡直就是送上門的獵物。
而在左翼與中線的兩個聯隊,因爲阿魯科爾沁旗境內抗聯的主要地面抵抗都集中在這兩路。所以這兩個聯隊在越過章古臺一線之後,便一直以戰鬥序列行軍,各部之間拉開了一定的距離。而且在兩個聯隊長,有意識的控制節奏的情況之下,這個距離拉的還是比較開。
雖說在炮擊和轟炸之中,也是傷亡比較慘重。但是因爲事先做了準備,傷亡的數字則遠遠少於二十八聯隊。甚至中路的二十六聯隊,還擊落、擊傷抗聯的輕型轟炸機各一架。雖說高炮部隊還沒有來得及歡呼,就被複仇的抗聯航空兵用凝固汽油彈一鍋給端了。但好賴還取得了一點點的戰果。
而爲了搶時間,確切說是搶功勞的二十八聯隊,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自上岸後,所經過的路線連一聲槍響都沒有,甚至連一點可疑的跡象都沒有。讓這位本就有些瘋狂的一木清直大佐,原來就有些發熱的頭腦一下子熱度直逼五十度。
在一木清直看來如果能以二十八聯隊之力,從側翼一舉突破巴林左旗境內抗聯的整體防禦,創建所謂的不世奇功,對於他來說更加誘人。而在已經瘋狂的他看來,這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巴林左旗境內的抗聯,眼下的目光肯定都被行軍路線靠近巴林左旗的二十六聯隊吸引過去。
自己如果繞道寶日洪紹日一線,出奇兵出其不意的突進巴林左旗,未必不能一舉擊破巴林左旗境內抗聯的防禦。甚至搶佔蒙疆軍丟掉的東烏珠穆沁旗,徹底切斷抗聯很可能已經打通的補給線也不是沒有希望。
如果自己真的能夠做到這些,那麼此次戰役自己絕對當居首功。雖說少將不見得能夠晉的上,但是一枚功二級的金鵄勳章是跑不掉的。有了這枚功二級的金鵄勳章,那麼自己距離晉升少將的目標就更加近了。
爲了急於在路程最遠的情況之下,第一個進入巴林左旗。以一雪二十八聯隊,實際上是他個人恥辱的一木清直採取的還是日常演習時候,採取的行軍隊列。在抗聯航空兵的空襲之下,其結果可想而知。
在他的強制命令之下,排成了四列縱隊以急行軍狀態進發的二十八聯隊,很明顯成爲抗聯航空兵眼中的一塊相當誘人的肥肉。與其他兩個方向的日軍相比,這些幾乎猶如在進行行軍訓練一般行軍的二十八聯隊,幾乎可以說一羣活靶子。
事實上打到二十八聯隊身上的炮彈,的確有如一木清直預料的那樣並不多。但是殺傷力更大的炸彈,卻是讓二十八聯隊從上到下吃了一個超級飽,甚至還有些將胃口撐壞了。不過他還算幸運的,因爲落在他頭上的大多數殺傷爆破彈,而凝固汽油彈的數量並不算太多。否則,他的二十八聯隊恐怕大部分人都會變成烤雞,渾身焦黑的回家。
但與炸彈相比,落到二十八聯隊身上的炮彈數量儘管不多,與他們同僚相比,總體數量要少的多。但是落在二十八聯隊身上的炮彈,可沒有一發山野榴炮彈。拜他們的行軍路線距離戰場最遠所賜,落到他們頭上的全部都是清一色的一二二火箭彈。
這種最大射程達到二十多公里,遠遠超過一般大口徑火炮,實際部署在二十八聯隊正前方十八公里縱深的武器。一枚火箭彈火力覆蓋面積雖說不見得多大,但是四十發火箭彈在四十秒之內全部砸到一個地方,足夠任何一支軍隊喝一壺的了。
從下午四時,實際開始的整整五個小時的狂轟濫炸加上時不時的來一陣炮擊之中,二十八聯隊可謂是損失慘重。好不容易等到夜色降臨的時候,大致估算了一下,整個二十八聯隊在不到一個下午的時間之內,居然丟了將近一個大隊的兵力。
這也就是在丘陵地帶,空襲和炮擊的威力要打一個折扣。如果要是在平原地帶,按照一木清直的這種行軍隊形。他的二十八聯隊,恐怕直接被炸回老家了。即便這樣,一個下午的轟炸和炮擊之中,二十八聯隊的傷亡數字佔據了整個第七師團全部傷亡的近一半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