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武昌起義後,得以出獄的汪精衛在人的引見安排下結識了竊國大盜袁世凱,與楊度組織國事共濟會,呼籲南北停戰議和,並且充當南方議和參贊,參與南北和談,主張孫中山讓權,推舉袁世凱爲臨時大總統,後在袁世凱的資助下到法國留學。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之後,汪精衛被舉爲國防最高軍事委員會議副主席、國民黨副總裁、國民參政會議長,黨、政權勢均在蔣介石之下,但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相比年輕時的抱負也算是得償所願。
不過現在的汪兆銘早已不是當年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熱血青年了,自從中日大戰伊始,汪兆銘便被深深的恐日情緒所圍困,曾經多次赴日的他只看到日本的強大,卻看不到中國的優勢,和得道多助的公理正義所在,在汪兆銘看來,中國是無法跟日本進行對抗的,對抗只有死路一條。
實際上汪兆銘也必須要和蔣介石唱反調,否則他這個副手就要被湮滅了,作爲政治人物汪兆銘不怕風頭浪尖,他害怕的是被遺忘!汪兆銘緩緩的放下手中周佛海拿來的戰報道:“須知數十年來,中國軍事經濟,在物質上着着落後,固不待言啊!何以爲戰?若不勝,□□亡國啊!”
陳公博也微微嘆了口氣道:“現在全國上下萬衆一心,蔣正中大義在握,誰反對誰人就是破壞抗戰,這個罪名可等同漢奸啊!”
聽到漢奸兩字,汪兆銘似乎就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略微激動道:“吳亡之際,乃無一人死節,不亦辱乎?古人如何爲國家盡忠?明知不能救吳亡,而惟一死自盡其心,然想自己死了之後,未死的人都要爲奴爲隸,這又何能瞑目到底,也不是根本的辦法啊!”
梅思平頓時聽出了汪兆銘的弦外之音,所謂死不值得,毫無價值的去死,就不如留着有用之身另謀他途。
實際上梅思平是比較瞭解汪兆銘的脾氣秉性的,他知道汪兆銘恐日主和,在其的意念之中絕非一日兩日,而是汪兆銘個人懦弱自卑的個性造成的,冰凍三尺,遠非一日之寒。
不過梅思平知道自己所言在汪兆銘心中的分量不如其夫人,而汪兆銘周圍最重要的主和人物就是陳璧君和周佛海了,但是今天周佛海似乎一直在沉思?
陳璧君向來不滿汪兆銘久居蔣介石之下受蔣的指使與悶氣,尤其是替蔣介石大背黑鍋,《秦土協定》等條約都是在汪兆銘的主持下籤訂的,所以汪兆銘自然被國人怒罵得體無完膚。
所以,陳璧君一直對汪反蔣奪權之慾推波助瀾,不但親自參與還極力鼓動,欲另開局面,獨立經營,卻昧於當前國家民族之大義,不敢太過公開的跳出來,因爲大家都清楚,這個時候跳出來就是自己找死,想遺臭萬年確實容易得很。
陳璧君見汪兆銘還是以往一副優柔寡斷的模樣,更是氣憤不已道:“你就是個沒主心骨的男人,你替老蔣背了多少黑鍋?你主政,他掌管軍事,是早談好的事情,現在蔣正中利用抗日大義排除異己,大權在握,你在他身邊根本就是一個背黑鍋的角色,況且我們與日本人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那東北五省根本不是中國的地方,奉天本來是滿清帶來的嫁妝,他們現在不過是把自己的嫁妝帶回去就是了,日本人要就給他們好了,打什麼打?看到這些上蹦下竄的跳樑小醜我就膈應得很!”
陳璧君的一句跳樑小醜讓客廳之內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悄悄看了她一眼,可能都是心懷不軌之輩,所以在這個房間內的人對於漢奸、走狗、賣國賊之類的字眼特殊的敏感至極。
而對於周佛海這個素來有政治野心的傢伙來說,他遠遠不滿足於國民黨宣傳部長及侍從室副主任之職,老想有朝一日中央政府即於十分鐘內在餘筆下產生,因此私底下積極策劃降日,幻想着開創自家新天地,汪兆銘對於降日所謂的“曲線救國”一說並不太過感興趣,所以一直在猶豫、妥協及動搖不定之中,梅思平、陶希聖等人也只能從旁反覆勸誘,起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大家都清楚,真正能夠給汪兆銘進言的恐怕只有周佛海和陳璧君了,在兩人之中,汪兆銘似乎更聽夫人陳璧君的。
陳璧君字冰如,原籍廣東新會,爲南洋鉅富陳耕基之女,作爲汪兆銘的妻子,陳璧君完全的暴露出了她任性、跋扈的性格,有時完全不顧及汪精衛的面子,汪精衛被人稱爲民國美男子,本身又很會討女人歡心,因爲陳璧君對此十分提防,不過提防之餘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陳璧君一同當年志同道合的宋氏姐妹竟然兩個坐上了第一夫人的寶座,陳璧君自問自己比宋美齡差了些什麼?無非是丈夫比對方的帥氣,多了些頭髮而已,陳璧君的這個笑話曾經讓宋美齡很是下不來臺。
對於夫人陳璧君的勸言,汪兆銘多半以裝傻應付,要知道當年隻身前去刺殺攝政王,名滿天下的汪兆銘,已經不再熱血沸騰了,雖然他在國民黨內地位頗高,就連當年國父中山先生的政治遺囑也是出自他汪兆銘的手筆!誰能想到那個異軍突起的蔣正中?一個連候補委員都沒混上的小字輩迅速躥紅,接掌管軍權,翻雲覆雨!
面對夫人的進言,汪兆銘最後起身道:“有道是法不傳六耳,你們看看今天這裡有多少隻耳朵?現在情況到了最後危機關頭了嗎?日本人的大軍所向披靡,我就算有心思,日本人能給我什麼角色?如同殷汝耕那幫野狗一般嗎?遭人唾罵也要有個值得的收穫才行,只有日本人打不動了,他纔會需要我這樣的重量級的人物,現在我們主動提出來,與日本人找我們是兩個性質,這一點你們更明白吧?況且現在軍統特務猖獗,誰敢保證這別墅之內的傭人都是我們自己人?萬一話傳了出去,等着看我們笑話的人可多得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