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雙雄初會(十四)

憑心而論,中原規一一手策劃的這場突襲強渡在突然性上已趨於完美。儘管,因不可琢磨的運氣的原因,幾千人日軍被區區一個連的中國軍隊拼死拖住了大半個小時。但無論如何日方所制定的橫跨欽江的作戰行動的第一個步驟是完成了。換言之,就是說中原規一已重新掌握戰場上的主動權。這一點,在中原規一部的鐵蹄踏上西岸的土地的惡耗傳出時,無論是坐鎮東岸手握大軍重劍的行營主任,還是率孤軍懸於西岸此時處境空前險惡的程家驥莫不心知肚明。

西岸這邊中國軍隊伏擊了日軍先頭部隊,並藉助有力地形給予其重大殺傷。東岸的幾萬中國軍隊自是沒有閒着的道理。就在九連的陣地失守後不到一刻鐘,鋪天蓋地的炮彈就嚴嚴實實蓋到了位於日軍花了大代價搭起“鋼鐵長橋”兩頭的江岸灘頭上。與此同時,數以萬計的中國士兵在號角和炮火的指引下,從三個方向向仍滯在東岸的日軍主力發起了擠壓式的攻擊。雖說,東岸中國軍隊發起的全面攻擊由於準備時間不足,顯得是那樣的倉促,以致於屢屢出現兩三支部隊擁成一團的向日軍的一個陣地猛攻,而對近在咫尺的另一處陣地視若無睹的混亂現亂,可那前赴後繼的洶涌人潮,還是讓日軍感到了一種讓人窒息的巨大壓力。

正是迫於這種壓力,骨子裡其實也很守財的中原規一,不得不一面忍痛下令再在西岸已控制地域內,興建一座“鐵橋”,以加大日軍過江的人流量和保險係數;而他自己也在將西岸戰事託拊給指揮風格穩健老辣的青木少將後,坐上相對於四面透風的汽車而言,要耐磨損得多的坦克。趕回東岸去主持大局。

坐在悶熱得讓人直有燒襠之危地坦克裡。本該因一舉突過欽江而沾沾自喜地中原規一的心情,並不如人們想象的那樣輕鬆,甚至可以用戰戰兢兢來形容這位剛剛纔創造一箇中日戰爭史上地“奇觀”的日本將軍的此刻的心境。

人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當處於萬死當中覓一活的絕境時。往往能爆發出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力量與激情。可當曙光已現,環境轉好時,本抱着百倍信心奮鬥求存地他,卻開始患得患失起來。已在今晚上這場大搏弈中佔得了先機地中原規一,目下就處於這種成功後的心理失衡狀態當中。

“怎麼回事!”突然,中原規一所乘坐地那輛早已又回到欽江東岸地坦克,在趴在車頂負責對外觀察地一個少佐的敲打示意下停了下來。

“司令官閣下!您來看!”中原規一地副官小井邊三少佐爬進坦克裡用飽含的驚詫的語氣說道。

未幾。中原規一手腳並用的登上了坦克炮塔的頂端。

看着下游遠方某處那如星如豆般閃動着的火光。早已汗流夾背的中原規一,在渾然不覺間竟又出了一身泠汗。浮橋。中國人燒了浮橋。靈敏的戰鬥嗅覺讓他意識到。程家驥在自絕唯一的退路後。必將要以騰出來的兵力打擊已方的七寸,可自家七寸在哪了!

“坪三君。立刻給青木將軍發報,讓他把西岸的部隊都撤到浮橋邊上佈防。”細思之下恍然大悟的中原遠見對着坐在坦克後的一輛裝截着電臺的汽車大聲叫道。

中原規一的後知後覺,自然是於事無補的。就在被留下守橋的二百團的一個加強排,因再也無法抵擋得住,從欽州城裡鑽出來的小股日軍此起彼伏的攻擊,而被迫燒掉那條載了太多的希望的浮橋時,程家驥親率的二百團迅猛的已撲到了焦從儉先前曾伏地觀察敵情的那片河灘的邊上。

日軍此時雖還在源源不斷的從這裡的兩座“橋”上衝上西岸。可前方不遠處正在進行的旨在擊破中國軍隊阻擊的戰鬥和河灘上那由東岸的中國炮兵播散下的“死亡之花”,使得過得江來日軍的大半都只是這裡的匆匆過客,真正滯留在河灘上的日軍人數不過兩三百人,且還都大半是一些與所屬於的部隊失去了聯繫的散兵遊勇。這就意味着這裡的鬼子基本上沒有重武器。建制散亂,火力上不佔優勢,兵力上不到對方的八分之一,又是被襲擊,這場戰鬥,對日本人意味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戰場也許是這個世界最不講關係、人緣的地方了,實力決定這個屠場上的一切。

河灘上的戰鬥幾乎在開始的同時就結束了。具有諷刺意義的是,二百團在場徹底面倒的戰鬥中,傷亡主要來自於已方東岸炮火的誤傷。

等到中原規一的電報發到青木手上時,這封十萬火急的電報卻失去其所有的實際意義。開玩笑!青木和他指揮下的兩個多大隊日軍都已處於中國軍隊兩面夾擊中了,中原規一的提醒,還有個屁用啊!

小樹林,原九連陣地。1——6——k——小——說——網

“這邊還有兩個。”一個二百團的士兵話音方落,藏身於半人多高的草叢中的兩個鬼子兵立時猛竄了出來,接着就爆發了一陣短暫的槍戰,再接着那兩個遠氣不咋地的小鬼子,就在十來個中國官兵圍攻下被子彈打成篩子。

時下,適才發生的這一幕正在這條曾灑下了九連兄弟們的熱血的林子裡重複、重複、再重複着。直到二百團九連的官兵把殘留在這裡的鬼子散兵,統統變血葫蘆後,故事纔有了新的情節。

“連長,這裡有一個咱們的人,還是個上尉,好象是還有口氣,你過來看看。”一個在許昌入伍的小個子河南兵從草篷中象扯麻袋似的拖出了已失去知覺的焦從儉。

“衛生兵!”九連連長許靖仁是在南昌會戰前,受錢紳“奉旨”編造的劉以誠光榮事蹟的“感召”,投奔當時地獨立一百師地那批華僑青年中的一員。在海外讀過兩年醫學院的他,本來獨立一百師師部是想把他當軍醫使地,怎奈何,這個連手術都沒怎麼拿過的一介書生。卻硬是學用槍殺人。

就這樣。許靖仁就被下放到戰鬥部隊,成了二百團九連的文書。二百團戰事頻繁傷亡大,一年下來。連長、排長非死即升,全連的軍官沒剩下幾個。又趕上部隊擴編,一來二去了,算是個老資格的他,就這麼着當上了這個兵頭將尾的小連長。

也多虧是遇着能頂半個郎中的許靖仁,若了換了那個大老粗,還真沒準。會把心跳都快沒了地焦從儉當屍體給扔回草叢去了。

許靖仁與衛生兵分工合作一邊人工呼吸、一邊用急救包把傷口地血止住。兩個人滿頭大汗的忙乎了好半天,才讓焦從儉又緩了過來。

圍成一圈地九連官兵引起了一支正快速通過小樹林向西開去地隊伍當中地一位年青將軍的關注。這位少將帶着幾個護兵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趕了過來。他邊走還邊厲聲喝問道:“出了什麼事。幹嘛扎堆,都不想活了。想吃鬼子的炮彈嘛!”

面對長官這帶有叱責之意的問話,許靖仁不緊不慢的答道:“師座!這裡有個桂軍的連長讓我們救活了。”

一聽這話,文頌遠忙一溜煙的小跑到近前去細看究竟。焦從儉恰好甦醒過來,他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文頌遠尋張臉寫滿了驚歎、讚賞的臉龐。

“這的仗是你指揮打的。”文頌遠說這句時,眼中閃動着只有天真無邪的孩子看到心愛的玩具時才那種充滿着喜悅和渴求的光芒。

感到自己有些力不從心的焦從儉低聲回道:“是。”

當大夥兒都以爲師座要再撫慰這個以一連之力爲全局爭取了近一個小時的寶貴時間的英雄幾句時,問完了話的文頌遠竟掉頭就走。走幾步他把揮手又把許靖仁換了過去,小聲咕滴着些什麼。

兩下里離得遠了,焦從儉聽不清兩人在說啥,自是不會想這位只問了自己一句話的少將,已單方面的幫自己選擇了下半生的道路。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從他面前經過一頂滑桿,所吸引過去了。

藉着明亮的月光,在這頂顯然是由三張太師椅豎拼進來後,再穿上擡杆做成的轎子上,焦從儉見到一個穿着麻衣橫躺在上面的面容慘白的年輕人。眼前這有些詭異的情形,讓才死裡逃出的他沒來由的感到心頭一緊,險些又休克過去。等到他重新定下神來時,那乘轎子隨着那隊伍早就過去了。受好奇心的驅使,焦從儉撐起嘴皮用幾細不可聞的聲音向身邊一個的二百團的排長問道:“纔過去那擡子……。”失血過多和還在隱隱做痛的傷口,使得受傷前壯得跟牛似的焦從儉現下的身體虛弱極了,他這才說了七個字,就再也無力說下出去了。

幸好,那個排長的不單耳力不錯,反應快,居然聽懂的焦從儉說這句的意思。

“那是我們軍座。大名鼎鼎的常勝將軍程家驥!總該聽過吧!咱們軍座這是抱病上陣了。你剛纔看到沒有,我們軍座身上披的那是孝衣,是給最近幾天殉國的張總服着喪了,就是五戰區右兵團的張總司令!知道嗎?那可是咱們軍座的盟兄。”說不上焦從儉是走運還是倒黴。看來這位排長不單機靈,還有點大嘴叉子。人家只問了一句,他就真的假的說了一大難,直聽得焦從儉腦門發暈。

那個病鬼,就是跟鬼子打一仗勝一仗的程家驥啊!”久仰程家驥大名的焦從儉,怎麼着也無法把適才那團病秧秧、蔫乎乎的白影跟叱吒風雲的抗日名將掛上半點鉤。

這會兒的程家驥是不會有半點心情,去想自個兒的形象是不是合乎一個名將的標準。他時下在想着事情比那個重要一千倍、一萬倍。

“文老二,你說咱們就是豁出去了,拼着再跳一回集體“交誼舞”!你有沒有把握把江這邊的鬼子打掉或是讓其失去進攻能力。”讓人頭痛的兩面夾擊啊!程家驥在心裡細算了一下,不算欽州城裡城外,光說這欽江兩岸,現下就有五支部隊,加入了製造多層夾心餅乾的行列。

從東到西數起,主任指揮的大軍和二百團隔着一條欽江夾着中原規一的主力了。日軍的主力又和西岸的鬼子隔江夾着二百團,二百團和桂軍一一一零團夾着西岸的小鬼子。雙方都較着勁了,任那一方都是十個指頭按住,一個鬆不得。這局面,亂得都沒法說了。煩是煩,程家驥也清楚,只有儘快打殘、仍至於消滅西岸的日軍,方能騰出手來回身阻擊鬼子的主力。拖久了,自家手頭上這僅有的兩個團,極有可能讓小鬼子給包了餃子。當此,拼光也光,不拼也光之際,拼無疑是唯一的活路。雖然心裡有數,可打這種拼命仗,程家驥還是想要多聽聽文頌遠這個打死仗的行家的建議。

跟程家驥處了兩三年了,對時不時從自家老大嘴裡冒出來的新名詞,文頌遠早就能心領神會了。不管程家驥說得多詼諧,幾千人的大肉搏的那種無法言喻的慘烈,還是讓生性驃悍的文頌遠有些心有慼慼然。但這並不表示文頌遠會心存畏縮,這純粹是人的一種本能情感罷了。

“程老大,二百團是過硬的,一一一零團好歹是老七軍的底子,也該當能拼刺刀。我就不信了,咱們兩個多團五千人,拼不了小鬼子千多人。可那中原規一要是在別的地段上,再用先前那招搭上一座兩座“鋼鐵”橋咱們咋怎。”程家驥非但早就在心裡想過文頌遠提的這疑問了,且還有了一個讓人想起來就心裡沉甸甸的對策,過了幾秒後,程家驥方纔黯然答道:“留一個營分四隊沿岸巡視,發現鬼子強渡就合力死頂着唄!”

程家驥這話一出口,平時話多的文頌遠,也不悶聲開腔了。兩人都心如明鏡,這是沒法子的法子,也是最殘酷的法子,一一一零團九連的樣板擺在那了。

凌晨,還有一章,明天早上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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